方臘“永樂王朝”國師、太子方天定麾下四大元帥之首、寶光如來鄧元覺,一般都會被稱為寶光和尚,這個魯智深口中的“禿廝”,最后被小李廣花榮一箭射死:“秦明首先出馬,便和鄧元覺交戰。斗到五六合,秦明回馬便走,眾軍各自東西四散。鄧元覺看見秦明輸了,倒撇了秦明,徑奔來捉宋江。原來花榮已準備了,護持著宋江,只待鄧元覺來得較近,花榮滿滿地攀著弓,覷得親切,照面門上颼地一箭。”
要誘殺鄧元覺,居然得出動秦明詐敗、將其引到梁山軍前近距離偷襲,可見鄧元覺的武功非凡,鄧元覺如此死法,也是施耐庵給魯智深留了面子:如果鄧元覺被某位梁山好漢在單挑中擊殺,豈不是說魯智深的武功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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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是梁山步軍十頭領之首,鄧元覺是方天定四元帥之首,兩人的地位基本相當,兵器相同,就連相貌也差不多,所以魯智深那句話說得十分搞笑:“原來南軍也有這禿廝出來!灑家教那廝吃俺一百禪杖。”
魯大俠那個“也”字,其實把自己也罵進去了,兩個光頭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最后以武松攪局告終,這就給讀者諸君留下了懸念:如果武松沒有拔刀相助,就讓兩人在杭州城下打下去,再打個百十回合,哪一個會輸掉?
因為武松出手,鄧元覺拖著禪杖掉頭就跑,倒霉的貝應夔被武松拖下馬來斬首,這一戰應該是梁山方面贏了。
熟讀水滸原著和《宋史》的讀者諸君當然知道,方臘是已經建號稱公了的——其王朝年號永樂,這個年號后來朱棣又用了一次,所以我們只能稱方臘為“永樂公”或“永樂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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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方臘是稱公還是稱王,其“國師”鄧元覺的地位都不低,甚至可以跟丞相平起平坐,換在梁山軍,也基本相當于入云龍公孫勝,所以“寶光如來國師”鄧元覺在方天定四大元帥中排名第一,其下是南離大將軍元帥石寶、鎮國大將軍厲天閏、護國大將軍司行方,貝應夔在二十將中排名最末,前面還有厲天佑、吳值、趙毅、黃愛、晁中、湯逢士、王勣、薛斗南、冷恭、張儉、元興、姚義、溫克讓、茅迪、王仁、崔彧、廉明、徐白、張道原、鳳儀、張韜、蘇涇、米泉等十九人。
方臘的太子方天定帶著四元帥二十大將防守杭州,宋江出動全軍分兵攻打,他自己那邊有吳用、關勝、索超、戴宗、李逵等二十一將攻打北門。
石寶原本是在東門與方天定一同觀看并評論鄧元覺與魯智深大戰的,還沒等二人分出勝負,他就去馳援北門了:“正說之間,只聽的飛馬又報道:‘北關門下又有軍到城下。’石寶慌忙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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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寶走后,魯智深還是拿不下鄧元覺:“行者武松見魯智深戰寶光不下,恐有疏失,心中焦躁,便舞起雙戒刀,飛出陣來,直取寶光。寶光見他兩個并一個,拖了禪杖,望城里便走。”
梁山軍主將朱仝在武松斬殺貝應夔之后并沒有繼續攻城,而是“引軍退十里下寨,使人去報捷宋先鋒知會”,可能“報捷”的人繞了一大圈還沒到宋江軍中,石寶已經跟關勝大戰二十回合了。
在第二天的戰斗中,石寶和鄧元覺都留在了北門,石寶連斬急先鋒索超和火焰狻猊鄧飛、喪門神鮑旭,“城中寶光國師引了數員猛將,沖殺出來,宋兵大敗,望北而走。”
杭州攻防戰,雙方都在調兵遣將,石寶和鄧元覺留在北門迎戰宋江主力,并沒有與魯智深再次交戰的打算,是不是沒把魯智深放在心上?石寶在魯智深和鄧元覺勝負未分的情況下起身離開,武松看得焦躁拔刀上前,這兩人的表現,似乎能給出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答案:鄧元覺絕對沒有落在下風,甚至可能略占優勢,所以石寶毫不擔心,武松卻有些心中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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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打東門的梁山軍以朱仝為主將,史進、魯智深、武松等天罡正將協助,朱仝史進排名在魯智深武松之前,可能是因為他們在馬軍八驃騎中排名第六第七,而魯智深武松則是步軍十頭領的第一二和第二。
魯智深原為二龍山之主,馬戰功夫絕不在雙鞭呼延灼之下,而且在種家軍應該打過正規國戰(他在大相國寺跟林沖說自己“殺的人多”,應該就是在種師道麾下與西夏作戰),讓他當步軍頭領,且受原鄆城縣馬兵都頭朱仝指揮,明顯是宋江用人唯親的結果。
魯智深與呼延灼馳援打虎將李忠,在桃花山下與呼延灼是馬上單挑,不知為什么在電視劇里變成了步戰,水滸原著對那一戰的描述其實是很詳細的:“塵頭起處,當頭一個胖大和尚,騎一匹白馬……魯智深掄動鐵禪杖,呼延灼舞起雙鞭,二馬相交,兩邊吶喊,斗四五十合,不分勝敗。”
魯智深上了梁山,就沒有了戰馬,只能跟武松一樣靠兩條腿走路,而且他還要扛著沉重的水磨渾鐵禪杖,從梁山軍營走到杭州西門,一路上“茫茫蕩蕩,田園地段”,走得一定很辛苦,朱仝大喇喇地騎在馬上,而魯智深只能“步行搦戰,提著鐵禪杖,直來到城下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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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仝等人在后面觀戰,杭州城里卻只派出鄧元覺一人迎戰,“方天定和石寶在敵樓上坐定,八員戰將簇擁在兩邊”。
比較起來,鄧元覺是以逸待勞,魯智深是長途奔波,朱仝等人也站在太陽底下觀戰,而方天定和石寶就輕松多了——他們甚至沒有到城外替鄧元覺掠陣。
石寶和武松都是頂尖高手,眼光當然也是高于常人,如果是魯智深占了上風,那么石寶就不可能離開,武松也沒必要上前,他們肯定是認為再打下去鄧元覺沒問題,魯智深可能就要有危險了。
魯智深騎在馬上有梁山馬軍五虎將的實力,與鄧元覺步戰,基本也算以己之短攻敵之長,而且體力也不在巔峰狀態,久戰不下肯定會“氣力不加”,這就是石寶和武松一個放心一個擔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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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智深和鄧元覺再戰一百回合,哪一個會倒在禪杖之下?石寶和武松一個放心一個擔心,這二位的不同表現,給出的答案自然是令人難以接受的,因為魯智深是梁山一百單八將中少數幾位值得尊敬的好漢之一,說他打不過鄧元覺,確實不是一個好答案。
其實我們評論一位名將或好漢,還真不能僅看一戰的勝負,還要多方面考量,比如雙方的體力、意志、兵器、坐騎,都會影響他們在戰斗中的表現,鄧元覺以逸待勞,而且背靠堅城,渴了餓了可以回城補充,而魯智深長途奔波,餓了也只能吃干糧,還要防備城中守軍突襲,所以朱仝在鄧元覺回城之后,只能退兵十里安營扎寨:如果朱仝認為自己這邊有人能勝過鄧元覺或石寶,為什么不繼續挑戰?
朱仝也就是個都頭而已,并沒有攻城野戰經驗,單挑不勝他就無可奈何,這也給讀者諸君留下了有趣的問題:如果武松不著急出手,讓魯智深和鄧元覺再打下去,還能堅持多少回合?如果魯智深還有自己的大白馬,打鄧元覺是不是更輕松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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