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劍波是土生土長的佛山人,年紀輕輕卻透著一股遠超同齡人的魄力與闖勁,不僅深得代哥、徐剛一眾前輩賞識,更難得的是他從不當誰的附庸,一心靠自己闖天地。
早年他在佛山設局謀生,后來輾轉到惠州操盤,不過短短三個多月,就和合伙人一人分了三四百萬。揣著這筆本錢,他便回了佛山,生意卻一天也沒落下。前段時間為幫代哥對付千門八將里的老索,劍波豁出了性命,身上掛了彩也不肯在深圳住院,執意回佛山醫治,醫藥費更是分文沒讓代哥出,這份硬氣與骨氣,在圈子里格外叫人佩服。他在醫院待了沒幾天就急著出院,心里頭還惦記著自己的場子。
都說與人為善天不負,說不定哪天一個不起眼的援手,就能換來意想不到的回報。這話在劍波身上,算是應驗了。
此前在惠州時,他曾為幫一家飯店的李經理,狠狠教訓過一個姓黃的大哥。李經理是個重情義的人,把這份恩情牢牢記在心里。能坐上大酒店經理的位置,他的人脈自然不容小覷。
這天,劍波剛出院沒幾天,手指剛接上還不太靈活,身上兩處刀傷、一處槍傷沒好利索,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但他的威名早已在佛山、惠州兩地傳開。兜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起電話,那頭傳來李經理熟悉的聲音:“老弟,你這傷怎么樣了?哥最近實在忙,不然早過去看你了。”
“李哥,你可別來,我這傷還沒好利索呢,折騰啥。” 劍波笑著回絕。
“晚上有空不?” 李經理話鋒一轉。
“干啥呀?”
“哥給你安排了頓飯,有好事!我石家莊來了個朋友,也是做局的,我給你們搭個線,看看往后有沒有合作的機會,你過來認識認識。”
“行啊,晚上幾點?”
“七點,還在我這酒店,包廂給你留好了,你直接過來就行。”
“好嘞,晚上準到。” 掛了電話,劍波沒帶一個隨從,獨自開車赴約。
到了酒店門口,李經理早就候著了,見他一瘸一拐地走來,連忙迎上去:“老弟,快里邊請!我那哥們兒比你大,四十出頭的年紀,看著卻顯年輕,人特別有頭腦,你上去見見,錯不了。”
兩人并肩進了包廂,里頭坐著個面相沉穩的男人,見他們進來,立刻起身迎上來,熱情地伸出手:“你好你好,劍波兄弟吧?”
劍波忙握住對方的手:“周哥好。”
“你沒來之前,老李可沒少跟我念叨你,說你年紀輕輕,在這一帶名氣響亮得很,能把正道生意和道上人脈都玩得轉,這樣的人可不多見,真是個人才!” 周哥笑著夸贊。
“周哥抬舉了,混口飯吃罷了。” 劍波擺擺手,轉頭對李經理說,“李哥,這頓飯得我來安排。”
“那可不行,這局是我張羅的,哪能讓你掏錢。” 李經理按住他的胳膊,“到了我這兒,雖說我是打工的,但這點面子還是有的。快坐,菜和酒都備好了,咱邊吃邊聊。”
酒菜很快上桌,幾杯酒下肚,話題漸漸切入正題。劍波這才聽明白,周哥這次來廣州,一是旅游,二是打算去香港置辦些東西,路過惠州特意來看李經理。
李經理是個熱心腸,不等劍波開口,先對著周哥說道:“周哥,我聽說你現在在石家莊也在做局?”
“嗨,就是給人跑腿打雜,算不上做局,偶爾分點提成,有時候忙活一場也落不著啥。” 周哥擺擺手。
“你現在跟著的大哥,還是以前那位?”
“早換了,原來那位已經不在了。”
“那現在這位是?”
“姓韓,大伙都叫他韓老五,現在石家莊最大的局就是他開的。我跟著他跑腿,一年下來,多了不敢說,三五百個還是能到手的。”
“那可太厲害了!比我們強多了,我這一年累死累活,也掙不上一百萬。” 李經理嘆道。
“不一樣啊兄弟,咱們這行,都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討生活,劍波兄弟肯定懂這話,是吧?” 周哥看向劍波。
劍波連忙點頭:“是是是,周哥說的在理。”
“你看,還是劍波兄弟明白。” 周哥笑著轉向李經理,“李子,你這酒店經理干得好好的,可別琢磨那些歪門邪道的,你沒那膽量。”
“我可不是想自己干!” 李經理一拍大腿,“我今天就是當個橋梁,把你們倆湊到一塊兒。劍波是我老弟,你是我老哥,有這層關系,咱得資源整合,一起琢磨點正經賺錢的路子。周哥,你看這么辦行不行?”
“你說說看。”
“你跟韓五哥關系這么鐵,我老弟劍波在南方,不管佛山還是惠州,都認識不少有實力的老板。要是能讓劍波把這些老板帶到你石家莊的局上玩,這不就是雙贏的事兒嗎?劍波,你說是不是?”
劍波聞言一愣,剛想開口推辭,就被李經理打斷:“你先別說話!周哥,我說的這事兒,你覺得靠譜不?”
“我那局的場面可不小,一晚上輸贏要是殺紅了眼,兩三千萬都打不住,一點不比澳門的場子差。” 周哥說道。
“誰說你場子小了!” 李經理接過話頭,“劍波老弟認識的,可都是咱們這邊有實力的大老板,對吧劍波?”
劍波只好含糊應道:“還行吧。”
“他就是低調!” 李經理拍了拍劍波的肩膀,又看向周哥,“周哥,有錢大家一起賺嘛!你這局再大,沒人來玩也是白搭,沒人氣,抽水都抽不著。這道理你肯定懂!”
“你這么一說,還真是個門路。” 周哥點點頭,看向劍波,“老弟,你有沒有這心思?”
劍波看向李經理,面露難色,剛要開口,李經理又搶先說道:“他肯定愿意!劍波,有錢不賺傻子才不干!”
“是,李哥,我聽你的。” 劍波應道。
“周哥,你就看我的面子,幫我這老弟一把。他年紀不大,人卻實在得很。” 李經理趁熱打鐵。
“行,這事兒我回去跟五哥說一聲,要是成了,我給你打電話,或者直接聯系劍波老弟。” 周哥爽快答應。
當晚三人喝得盡興,劍波也格外敞亮,第二場的酒水招待,他直接花了好幾萬。
第二天一早,周哥就返程回了石家莊,李經理和劍波一直送到機場,周哥拍著胸脯保證,回去就跟韓五哥提這事兒,有信兒了立刻回話。
周哥辦事果然利索,兩天后就給李經理打來了電話:“李子,你跟你那兄弟說一聲,問問他大概能帶來多少人,都是什么量級的。要是來的人都是一手萬兒八千的,那就算了,至少得是敢一手拍十萬、二十萬的主兒,我這邊才好安排。我跟五哥說了,他點頭同意了。”
“那提成能給多少啊?” 李經理最關心這個。
“具體得看帶來多少人、流水有多大。五哥本來不想給太多,但我幫你們說了好話,爭取到兩成到三成的提成。你可別嫌少,我這局一天抽水就能大幾百萬,運氣好的時候上千萬都有。兩三成的提成,一晚上啥也不用干,就能掙個兩三百萬,這買賣劃算不?”
“劃算!太劃算了!我馬上跟劍波說!” 李經理掛了電話,立刻聯系劍波。
兩人在電話里一聊,劍波拍著胸脯說:“李哥放心,我這邊認識不少有實力的老板,佛山、惠州、廣州、深圳都有,湊個二三十人不成問題。”
“那這事就妥了!” 李經理叮囑道,“劍波,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這次去石家莊,就是奔著掙錢去的,可千萬別心軟。別看著老板們輸多了,你就心疼,就想著攔著。你記住,賭場無父子,這幫人輸急了眼,連媳婦都能賣,根本用不著你可憐。”
“我知道。” 劍波應道。
“還有,別像在自己的局里那樣,看人家輸狠了就勸著別玩了,等明天再繼續。這是韓五哥的局,規矩不一樣,能掙的錢就得使勁掙,你要是敢攔著,不光招人煩,以后人家也不會帶你玩了,明白不?”
“我明白,李哥你放心。”
“明白就好!你趕緊聯系那些老板,啥時候出發,告訴我一聲,我跟周哥那邊打個招呼。”
掛了電話,劍波雷厲風行,只用了兩天時間,就組織了二十四五個老板。這些人個個都有自己的產業,家底殷實,出手闊綽。人一湊齊,機票立刻訂好,一行人浩浩蕩蕩飛往石家莊。
臨行前,李經理特意給周哥打了個電話:“周哥,我老弟他們過去了,你可得多照顧照顧,給我個面子。”
“放心吧李子,包在我身上。”
到了石家莊,周哥果然夠意思,一行人住的酒店,費用全由他包攬,顯然是看在李經理的面子上。劍波也懂禮數,特意買了不少煙酒茶作為謝禮。
兩人見面寒暄幾句,劍波忍不住問道:“周哥,咱這局設在哪兒啊?”
“在郊區。” 周哥答道。
“離市區遠不遠?”
“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你別操心,到時候我派車接你們,自己去肯定找不著地方。”
“晚上幾點開局?”
“提前兩個小時,我派人來酒店接你們。” 周哥頓了頓,又補充道,“局上的安保你也別擔心,五哥黑白兩道都吃得開,不然也不敢開這么大的局。你就想想,這么大的場子,沒人查沒人管,能是一般人鎮得住的嗎?”
“明白,明白。” 劍波連連點頭。
“行了,你們坐了一上午飛機,肯定累了,先回房歇著。下午咱一起吃個飯,晚上五六點鐘,天擦黑的時候,我帶你們過去。”
傍晚時分,周哥果然準時派人來接。劍波跟著車隊一路走,起初還是平坦大道,后來漸漸拐進了七拐八繞的鄉間小路。車子越開越偏,最后停在了一座山腳下的廠房外。
劍波下車一看,心里暗暗吃驚。這廠房白天看著就是個正常開工的廠子,到了晚上,卻把最里頭的一個大車間空了出來,改造成了賭場。車間里燈火通明,光是放哨的安保人員就有一百多個。
周哥告訴他,這局一周固定開兩天,時間還不固定,周三、周五都有可能,有時候連著開,有時候隔幾天開,全看能不能湊齊足夠多的大玩家。
劍波領著二十多個南方老板走進車間,看著眼前的場面,心里既刺激又興奮。他在南方開了這么久的局,場面和規模,跟這里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剛一下車,韓五哥就迎了上來。先前周哥早把劍波的情況跟他說了個遍,說南方來的這小伙子年紀不大,本事卻不小,在佛山也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韓五哥沖他一擺手,嗓門洪亮:“兄弟!”
劍波連忙上前:“五哥,你好!”
這韓五哥的模樣,可跟他的名頭差了十萬八千里。個頭堪堪一米五出頭,比尋常女人還矮些,一張大圓臉,肥頭大耳,挺著個圓滾滾的肚子,皮膚還黑黝黝的。可別看他其貌不揚,老話講 “濃縮的都是精華”,這話用在他身上再合適不過。他伸出手握住劍波:“兄弟!”
“你好,五哥!”
“老弟,真是一表人才!啥也別說了,五哥歡迎你!老周跟我嘮了老多你的事跡,夠意思!多大年紀了?”
“我今年 35。”
“嘿,正當年!五哥比你整整大 15 歲,今年 50 了。這些都是你領來的?” 韓五哥掃了一眼身后的老板們。
“啊,都是。”
“快請進,請進!哥們兒,到這兒就跟回自己家一樣!” 韓五哥沖周哥使了個眼色,“老周,帶他們去休息室歇會兒,一會兒咱開局!”
等眾人都進了屋,韓五哥把劍波單獨留了下來,壓低聲音道:“兄弟啊。”
“哎,五哥。”
“老周跟你嘮沒?我給你三成提成。”
劍波連忙擺手:“五哥,給多少都行!”
“老弟,咱丑話說在前頭,先明后不爭,一碼歸一碼。給你三成不算少了,但規矩也得說清楚。”
“你說。”
“我給你三成沒問題,但你帶來的這幫人,不管是輸是贏,咱掙的都是水錢,輸贏我一概不管。你得跟他們說清楚,來了就得照著兩千萬以上的流水干!我還額外給你二十萬啟動,你要是只整出個三五百萬的流水,那你掙的就不是水錢了,是你五哥我兜里的錢!兄弟,我這人說話直,但把話攤開了說,對咱倆都好。”
劍波拍著胸脯保證:“五哥你放心,這事兒我指定給你辦妥!”
“那就行!老弟,我別的要求沒有,這局先開三天,這周風聲松,正好辦事。等這三天局開完,五哥在石家莊好好招待你,陪你喝兩盅,咱倆交個朋友!”
“行!”
“啥也別說了,進屋!上我辦公室坐會兒!”
一行人進了屋,晚上九點半才正式開局,這種大局,從沒有開太早的道理。屋里吃喝一應俱全,想吃盒飯有盒飯,想吃現炒的菜,后廚立馬有廚師現做,只要你安心玩牌,別的都不用操心。想抽煙的話,手一伸,立馬有伺候局的小弟把煙遞過來。
九點半一到,局準時開了。這北方大局的場面,真是讓劍波開了眼。一張長條賭臺擺在正中間,比三張臺球桌拼起來還長,還格外寬,臺面上鋪著專用的臺布,畫好了門位和莊家區,旁邊守著抽水的小弟,各種籌碼、現金擺了滿滿一桌子。當天玩的是牌九,簡單直接,也是最容易讓人輸紅眼的玩法,想押哪門全憑自己心意。
更讓劍波驚訝的是,這局上根本沒有逐一點錢的環節。玩家把錢往桌上一摞,旁邊有專門的人拿尺子一量 —— 都知道一百萬的現金摞起來有多高,兩三百萬又是多厚,量個大概齊就行,哪怕差個三千五千的,也沒人計較,直接推過去算數。
局一開,一百多號人圍在賭臺邊,個個出手闊綽,起步就是一萬的注。想擠到前面看牌,那注碼就得往上提,三萬五萬是起步價,你押得多,旁人也不會擠你、罵你;要是只押個五千一萬的,那就別想湊近看牌了,輸贏全靠小弟最后把錢扔給你。
劍波靠在一邊,看得兩眼發亮,心里暗暗琢磨:啥時候自己也能開這么大的局,光抽水一天就能賺得盆滿缽滿。
他眼角余光掃到,旁邊看局護場的小弟,懷里都揣著五連子。單獨一個房間里,坐著三十多個護場的壯漢,個頂個兒一米八往上,身上紋龍畫虎,二郎腿翹在沙發上,五連子就杵在旁邊,屋里還擺著酒菜,一派悠哉的模樣。
劍波忍不住咂舌:這大哥是真有實力啊!
局上的人玩得熱火朝天,劍波帶來的那幫南方老板,有輸有贏,但個個都沒露怯,出手依舊大方。韓五哥也在暗中觀察,時不時問旁邊抽水的小弟:“那南方小子帶來的人,怎么樣?”
小弟連忙回話:“五哥,那小子真有兩下子!找來的這幫老板,一個比一個有實力!剛才有個老板輸了一百七八十萬,眼都沒眨一下,出去門口打了兩個電話,回來接著押!”
“哦?質量挺高唄?”
“那可不!”
“那就行!下次開局還帶著他!” 韓五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等啥時候把他帶來的這幫人榨干了,再把他踢出去!”
“沒毛病!”
劍波在局里轉了一圈,目光突然被一個人吸引住了。他作為拿三成提成的局東,在局里走到哪兒,旁人都得客客氣氣的。被他盯上的這人,五十多歲的年紀,長得干瘦干瘦的,臉上帶著一股誰都不服的勁兒。這人下注從來不大,都是五千一萬的押,也不往前湊著看牌,卻偏偏占著一把凳子。旁邊不少身價上億的大老板都只能站著,有人忍不住跟他商量:“哥們兒,能挪個座不?”
那人眼一斜,張口就罵:“挪個屁!”
劍波拽了拽旁邊小弟的胳膊:“這誰啊?”
小弟搖搖頭:“不認得,不知道是通過誰進來的。上個禮拜就來了,這周又來了。問過底下人,沒人知道他啥來頭。”
劍波 “哦” 了一聲,又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這人玩得挺有門道,平時只押小錢,看準了機會,一咬牙押個兩萬,偏偏還凈贏錢,兩個小時下來,愣是贏了十多萬。他從肩上拽下一個黑色斜挎包,把贏來的錢一股腦塞進去,一轉頭,正好對上劍波的目光。
劍波沖他點了點頭,那人卻瞪著他,粗聲粗氣地問:“瞅啥呀?”
劍波笑了笑:“沒事兒,你玩你的,哥們兒。”
那人轉回頭,跟旁邊的人搭話:“怎么樣?”
旁邊人答道:“還行。”
“贏沒?”
“贏了點兒。”
“贏多少?”
“一百來個吧。”
那人立馬伸手:“分點!”
“剛不才給你拿了五萬嗎?”
“嗨,有舍才有得嘛!我這就是沾點喜氣!你就當打發小鬼了!”
“你這也沒個頭啊!”
“你都贏一百多萬了,還差我這三萬五萬的?”
旁邊人沒法子,又從兜里掏出五萬遞給他。那人揣進褲兜,嘴里念叨著:“等會兒看準了再押!”
劍波瞅著這人,心里暗道:這老小子也是個硬茬子,南方那邊可少見這樣的人。
旁邊小弟搭話:“咱這邊這樣的人可不少,要么是歲數大的老賭棍,要么是跟著大哥跑腿的小弟,都愛這么干!”
劍波笑了:“還挺有意思!”
又看了一會兒,賭臺邊突然吵吵起來。兩個大哥扯著嗓子喊:“頭門這把穩贏!連著兩把頭門都贏了,這把指定還是頭門!我押頭門!”
那干瘦老頭聽見了,湊過去問:“頭門真行?”
“必須行!哥們兒你信我的!”
“你押不?”
身后有人喊:“干!”
老頭一拍大腿:“那我也跟著干!穩贏的局,不押白不押!”
他把斜挎包往桌上一卸,里面足足有三十多萬現金:“這是我自己的錢,我押三十萬!”
抽水的小弟都認得他,笑著打趣:“哎喲,大哥,你今兒個出息了啊!”
老頭翻了個白眼:“誰還沒個押大錢的時候咋的?這把我得看看牌!”
旁邊一個押了五十萬的老板皺眉道:“哥們兒,別吵吵!我押了五十萬呢,后邊還有押一百萬的!”
老頭看向那押一百萬的老板,陪笑道:“老板,我瞅一眼牌行不?”
“我押了一百萬……”
“就瞅一眼!座位給你,你坐著押!我輸贏就這一把,押完我就沒錢了!”
那老板不耐煩地擺擺手:“看吧看吧!”
老頭湊過去拿起牌,連著掃了兩眼,眼睛一亮,“啪” 的一聲把牌拍在桌上,干脆利落,沒有半點猶豫。
牌一翻開,說實話,牌面不算小,起手就是個七八點。按常理說,這牌輸不了。可莊家連牌都沒亮,直接往前一拍,大手一揮:“全拿!”
身邊的小弟抄起旁邊的大耙子,直接把桌上的錢全勾了回去。
老頭當時就急了,拍著桌子喊:“哎哎哎!你干啥?”
莊家斜睨著他:“干啥?”
“我這牌是七八點!”
“七八點咋的了?七八點就大了?”
“不是!我這七八點能輸?”
莊家嗤笑一聲:“你算個雞毛!說話注意點!自己翻開莊家的牌看看!”
老頭一把搶過莊家的牌,翻開一看,當時就蔫了 —— 九點霸王!穩贏的牌面!
身后那押一百萬的老板一把推開他:“你這啥玩意兒啊!起來起來!別在這兒占著座!”
老頭悻悻地站起來,斜挎包已經空了。他背著手,又看向劍波,扯著嗓子喊:“老弟!”
劍波一愣:“啊?”
“你是局東啊?”
“嗯。”
“放喜兒不?”(喜兒:賭局上的高利貸)
劍波搖搖頭:“這事兒我不管。”
“行。” 老頭轉身就走,沒過多久又回來了。劍波瞅著他,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錢,手里捧著整整五十萬現金,擠到賭臺邊喊:“哥們兒,起來!”
剛才坐他位置的人一愣:“干啥呀?”
“我有錢了!這是我的座位!”
“不是,你看你……”
“起來起來!俏你娃的!這座位是我讓給你的,我現在有錢了,回來還不能坐了?”
“不是你這人咋不講理呢……”
“少廢話!起來起來!俏你娃的!”
老頭一屁股坐了回去。這五十萬,是他在局上抬的喜兒,也就是從韓五哥手里借的高利貸。跟他一起來的那哥們兒,贏了錢早就走了,不然他還能找對方借點。可這五十萬,沒半個小時就輸了個精光。老頭一拍屁股又走了,劍波瞅著覺得有意思,一直盯著他。沒過多久,老頭又捧著五十萬回來了,前后加起來,已經輸了一百萬。這次他坐了挺久,不到一個小時,這五十萬又打了水漂。這下老頭是真輸懵了,也輸怯了,罵罵咧咧道:“俏你娃的!你坐吧!不玩了!”
他一轉身,又看見劍波在看他,沒好氣地問:“你瞅啥啊?”
劍波攤攤手:“我沒瞅你啊。”
“你都盯我半天了!咋的兄弟?瞅我不順眼?我是輸了,沒贏著錢!”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
老頭梗著脖子道:“別看我歲數大,我跟你說,我這人敢打敢拼!吹牛逼!你到我這歲數,不一定有我這兩下子!我快 60 了!”
劍波笑著問:“咋的?輸了一百萬?”
“輸了一百三十萬!你看我急眼沒?你看我臉紅沒?”
“有魄力!”
老頭嘆了口氣:“哎,待一會兒吧!俏你娃的!沒錢了,再去混點兒!”
劍波覺得這老頭挺有意思,主動走過去搭話:“大哥,聽你口音挺耳熟,北京的?”
老頭眼睛一亮:“咋的?你要借我錢?”
劍波擺擺手:“嗨,就是閑嘮嗑!你也不玩了,咱嘮會兒。我從南方過來的,聽你口音覺得親切。”
“咋的?你北京有朋友啊?”
“有兩個。”
“認識誰啊?”
劍波笑了笑:“別提了,說出來怕你不認識。”
“你說!我聽聽!”
“我有個小哥,叫加代,北京的,你知道不?”
老頭眼睛瞪得溜圓:“小哥?加代?你真認識加代,還是假認識加代?”
“真認識啊!這還有啥好撒謊的!”
“來!我給你看我電話!我跟他還有短信呢!” 老頭掏出手機,又問,“馬三你認識不?”
劍波點頭:“認得啊!三哥嘛!”
“你等著!我給你看我跟馬三發的短信!”
劍波瞅著短信樂了:“你這不罵馬三呢嗎?”
“嗨!我跟加代關系那叫一個鐵!” 老頭一拍大腿,“對了,你叫啥名?”
“我叫劍波。大哥你怎么稱呼?”
“我姓陳,他們都叫我陳老棒子!”
劍波也樂了:“哎喲,大哥!這整的,咱還是朋友了啊!”
“那沒說的!老弟!” 陳老棒子一拍胸脯,“你是局東是吧?等有機會上北京,提加代的名字,我安排你吃飯!今天晚上你回去不?”
“我不回去。”
“不回去正好!等局散了得啥時候?”
“得天亮了。”
“那正好!到時候我在石家莊安排你!沖加代的面子,咱也算哥們兒!想吃點啥,你盡管說!一會兒我安排!”
“啥也不用吃,哥!咱倆就閑嘮嗑!既然提到代哥了,我就多說兩句。”
“老弟你說!”
劍波壓低聲音:“別玩了!不是說大哥你沒錢,是這玩意兒真不長久。我就是干這行的,局東的底細我清楚,這賭桌上,從來沒有贏家!而且剛才贏你錢的那個人,我見過。”
陳老棒子一愣:“你見過?是你帶來的?”
“不是!他是珠海的,我不認識,但他在珠海名氣不小。”
陳老棒子皺起眉:“啥意思?”
“話我不能說太多,畢竟提到了代哥的面子。”
陳老棒子湊近一步,四下看了看,突然一把拽下自己的左耳朵 —— 那竟然是個假耳朵!
劍波嚇了一跳:“哎喲!大哥!你這……”
“明白啥意思不?” 陳老棒子盯著他。
劍波搖搖頭:“這誰能明白啊!哥,你把耳朵拽下來干啥?”
“我告訴你啥意思!” 陳老棒子咬著牙道,“我這只耳朵,就是為加代掉的!別的廢話我不多說,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有啥話,盡管跟我說!” 他頓了頓,又道,“剛才贏我錢那小子,有鬼!我剛才就看出來了,好幾把牌他都不對勁!我雖然不太懂藍道上的門道,但這小子在珠海那是出了名的,基本沒輸過!說白了,他上這個局,就是來取錢的!我不知道是誰把他找來的,可能是這邊姓韓的,想多抽點水,故意把他拉來鎮場,他能掌控全場的輸贏!”
劍波點點頭:“你頭兩把贏錢,其實方法特別對 —— 小注慢慢磨,別貪多。你就該一直那么混,一晚上贏個十萬八萬的就收手。哪個門押的人少,莊家大概率就會讓哪個門贏;哪個門押的人多,莊家就會通吃。這門道,大哥你活了大半輩子,還看不明白嗎?”
陳老棒子嘆了口氣:“我明白啊!”
“所以你這一百三十萬,輸得太冤枉了!” 劍波補了一句,“這話可別說是我說的。”
陳老棒子一擺手:“兄弟,就算是你說的,也沒事兒!大哥我輸得起,難不成還能去要回來?這點錢,算個啥!認了!我就是好這口,才剛出來沒半年呢!”
劍波一愣:“啊?大哥你……”
“嗨!爹媽早就沒了,我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沒媳婦沒孩子,怕啥?沒事兒!” 陳老棒子拍了拍劍波的肩膀,“兄弟,今天晚上啥也別說了,留個電話!啥時候你上北京,一定給我打電話,我安排你!沖我代弟的面子,咱也得處成好哥們兒!來來來,留個電話!”
陳老棒子和劍波互留了電話,又道:“兄弟,你忙你的去吧!大哥再溜達會兒,抽根煙,看看誰贏得多,再去混點煙錢!”
劍波問:“你這出來才半年多?”
“可不是!當年要不是你代哥幫我,我還出不來呢!現在出來了,就幫人送送啤酒,一個月對付個十萬八萬的,挺好!你快忙你的吧!”
“行!大哥,你溜達吧!”
劍波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一邊,掏出手機先給代哥打了個電話,結果沒打通。他又撥給馬三:“三哥!”
馬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哎!波子!”
“三哥,我跟你打聽個人!”
“你說!”
“有個姓陳的,叫陳老棒子,你認識不?”
馬三在那頭樂了:“哎喲,那太認識了!那可是咱這邊有名的老痞子!”
“他跟你關系咋樣?”
“那關系鐵著呢!他那只耳朵,就是我給打掉的!現在裝的是假耳朵!咋的?他沒當著你面把假耳朵拽下來吧?”
劍波哭笑不得:“拽了拽了!”
“咋突然提到他了呢?”
“沒啥!我在這邊開的局,正好碰見他了,閑嘮嗑!”
“你咋能碰見他呢?”
“就是這么巧!我不跟你多嘮了,三哥!知道這關系就行!”
“沒事兒吧?你倆沒鬧矛盾吧?有啥事兒,跟三哥說!”
“沒矛盾!處得挺好!”
“那就行!那掛了啊!”
電話掛了,劍波心里也有數了。他轉頭看向賭臺,陳老棒子一直待到天亮才走,臨走前還沖劍波喊:“兄弟!不吃口飯再走啊?”
劍波擺擺手:“大哥,你先走吧!太晚了!”
“那行!我回去了!我就在山底下住,出門就是!有事兒隨時叫我!”
“哎!”
這邊陳老棒子剛走,那邊就到了分錢的時候。韓五哥打開一個箱子,里面滿滿當當都是現金,當天的流水至少有五六百萬。他數出一百八十萬遞給劍波:“兄弟!今天晚上啥也別說了,你這哥們兒,指定好使!以后多合作!”
劍波接過錢:“行!哥!那我收下了!”
正分錢的時候,剛才贏了陳老棒子一百多萬的那個莊家,推門走了進來,沖韓五哥一擺手:“五哥!我的呢?”
韓五哥指了指旁邊一個箱子:“給你準備好了!這一百萬,是單獨給你的!”
那人笑了:“給多了啊!”
“嗨!細水長流!這禮拜你天天來!”
那人有點猶豫:“我怕被人認出來!”
“沒事兒!盡管來!你忙活一宿了,別白忙活!” 韓五哥轉頭對劍波說,“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叫劍波!這位你叫海哥就行!”
劍波連忙伸出手:“海哥你好!”
海哥點點頭:“哎!老弟!” 又對韓五哥說,“五哥,那沒啥事兒,我先回去了!”
韓五哥道:“走你的吧!兄弟,不一起吃口飯?”
“不吃了!”
“那走吧!我不送你了!”
“哎!” 海哥轉身就走。
海哥一出門,劍波若有所思地回頭瞅了一眼,心里暗暗盤算起來。他走到車邊,跟來的小弟正等著他。劍波吩咐道:“你今晚別跟我走了。”
小弟一愣:“那你咋回去?”
“我自己開車回去!你替我辦件事兒!”
“啥事兒?”
“剛才那個海哥,你看到了吧?”
“看到了!”
“你跟著他!看他住哪個酒店!然后,施展一下你的手藝!”
小弟臉色一變:“啥意思?”
劍波壓低聲音:“把他兜里那一百萬,給我偷回來!”
小弟嚇得臉都白了:“哥!這要是被人抓著,不得給打死啊!”
劍波冷笑一聲:“現在都五點了,天都亮了!他回酒店肯定倒頭就睡,跟死豬一樣!你進去把錢拎出來,誰知道是誰干的?”
小弟琢磨了一下,點點頭:“也是啊!”
“這錢你務必給我拿回來!” 劍波加重語氣,“那陳老棒子人不錯,而且提到了代哥的面子!這事兒要是傳到代哥耳朵里,說我劍波跟人合伙開賭局,讓代哥的兄弟輸了一百多萬,代哥心里得咋想?代哥沒少幫咱,咱一丁點讓他不高興的事兒都不能做!這是做人的本分!社會上就興這么辦事兒!這錢你要是實在偷不回來,就從咱這一百八十萬里拿一百萬給他!我寧可今天晚上不掙錢,也得顧著代哥的面子!”
小弟猶豫道:“哥……”
“咱這輩子,就代哥這么一個好大哥,必須得維護好!別人我可以不交,代哥必須得交一輩子!你去吧!”
早上七點半,小弟果然打來電話,語氣興奮:“波哥!得手了!”
劍波一愣:“這么快?”
“可不是!那小子回酒店倒頭就睡,跟死豬似的!我進屋拎著箱子就走,他一點動靜都沒有!”
“趕緊回來!”
小弟很快趕了回來,把一百萬現金交到劍波手上。劍波掂了掂,點點頭:“妥了!明天開局,把這錢給陳老棒子送過去!”
小弟點點頭。
劍波想了想,又吩咐道:“從這一百八十萬里,再給我取三十萬!”
小弟一愣:“還給啊?”
“陳老棒子自己還掏了三十萬本錢!明天他再來,我不讓他玩了,直接讓他走!贏點錢就行了!快去!”
夜色一晃而過,轉天晚上依舊是七點多鐘出發,九點來鐘抵達。車剛停穩,劍波一眼就瞅見陳老棒子正站在廠門口,他連忙抬手招呼:“大哥!”
“哎哎哎,兄弟,才過來啊?” 陳老棒子笑著迎上來。
“剛到。”
“昨兒我回去琢磨半宿,” 陳老棒子搓著手,上下打量著劍波,“你打南方過來,離北京也不算遠,大哥也沒給你準備啥像樣的。對了,你結婚沒?”
劍波搖搖頭:“還沒。”
“那有孩子嗎?”
“也沒有。”
“爹媽呢?”
“爹媽也不在了。”
陳老棒子一拍大腿:“嘿!咱倆竟是一樣的命!那你打算啥時候成家啊?”
劍波被問得一愣:“不是,大哥,你這是要干啥?”
“嗐!我尋思給你拿兩萬塊錢,本想給家里孩子買點吃的穿的,哪成想你這啥牽掛都沒有。” 陳老棒子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就往劍波懷里塞,“拿著拿著!大哥是沒啥大錢,但這點心意你必須收著!”
“大哥,我真不能要!” 劍波連忙推辭。
“揣著!” 陳老棒子硬把錢塞進他口袋,“錢多錢少不重要,哥們兒處得投緣才是真的!”
劍波心里一暖,拉著他往門口走:“大哥,你跟我過來一下。”
“咋的了兄弟?”
劍波沖旁邊的東子使了個眼色,東子立刻把一個箱子拎了過來。劍波 “啪” 的一聲將箱子拍在地上,陳老棒子瞅著箱子,滿臉疑惑:“這是啥意思?”
“大哥,咱倆啥也別嘮,你就聽老弟的。” 劍波打開箱子,里面碼得整整齊齊的一百三十萬現金,“你把這一百三十萬拿著,保準你沒輸錢,還能小贏一筆。那三十萬是你自己掏的本錢,我一分不少給你拿回來。啥也別問,沖代哥的面子,二一個你也是剛出來不容易。拿著錢趕緊走,別進屋了,這局不干凈,還是昨天那小子坐莊,你壓根贏不了。”
“老弟……” 陳老棒子嘴唇哆嗦著,話都說不囫圇了。
“別多問,就當是我給你的。趕緊走!算你聽我一句勸,行嗎?”
“老弟啊,你這么整,大哥都不知道說啥好了!” 陳老棒子看著滿箱子的錢,徹底懵了,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聽我說,大哥。” 劍波按住他的肩膀,“這點錢不算啥,太多了我也拿不出手,百十來萬,沖代哥的面子,真不算事兒。你把這一百三十萬拿回去,肯定沒虧。那一百萬是你從局上借的,你先進屋把欠條換回來,再把這三十萬拿走。我能幫你的就這些了,但就一句話 —— 別再玩了。這局你怎么玩怎么輸,今晚這幫人,誰也贏不了錢。”
陳老棒子攥著劍波的手,聲音發顫:“老弟,你就是吃這碗飯的,靠抽水掙錢,還把錢給哥拿回來,我這心里…… 太不是滋味了!”
“哥,咱是朋友不?” 劍波看著他,“你能跟代哥處得那么鐵,代哥的兄弟指定差不了。對對錯錯我都認,你聽我的,趕緊走!馬上開局了,我得進屋幫忙。”
“兄弟啊!” 陳老棒子重重拍了拍他的后背,“哥把這份情記下了!啥也不說了,往后你但凡有一點需要,看你哥怎么給你辦就完了!”
“來來來,趕緊的,把箱子拎走!”
陳老棒子拎著箱子,大步流星進了屋。韓老五正坐在屋里抽煙,回頭瞅見他,咧嘴一笑:“哎喲,哥們兒,回來了?”
陳老棒子把欠條往桌上一拍:“欠條給我拿回來。”
韓老五挑了挑眉:“行啊哥們兒,一百萬眼皮都不眨一下,瞅著就不像是一般人。”
陳老棒子撇撇嘴:“一百來萬,算個雞毛!”
“不過啊,你得多給五萬利息。”
“那沒問題。” 陳老棒子又掏出五萬塊遞過去。
“行,欠條還你。” 韓老五把欠條扔給他。
陳老棒子轉身就走,臨到門口還沖劍波擺了擺手:“兄弟!”
劍波連忙應聲:“哎,大哥!”
“我走了!啥也不嘮了,好哥們兒!有啥事兒……”
“好好好,哥,你快走吧!” 劍波趕緊打斷他,生怕他多說漏了嘴。
陳老棒子前腳剛走,局還沒正式開始。沒半個小時,場子就陸陸續續擠滿了人。韓老五坐在椅子上抽著煙,跟幾個出手闊綽的老板嘮著嗑。這時海哥走了過來,沖他使了個眼色:“五哥,你過來一下,咱倆上里屋說,有點事兒。”
韓老五皺了皺眉:“咋的了?”
“上屋里說。”
兩人進了里屋,韓老五又問:“到底咋的了?”
海哥臉色鐵青:“我錢丟了。”
“多少錢?”
“就是你昨天給我的那一百萬,連箱子都沒了。”
“丟了?誰拿的?”
“不知道。”
韓老五瞇起眼:“不是昨天晚上你帶的那倆娘們拿的?”
“不是!她倆一直跟我在酒店睡覺,睡到中午才起來,屋都沒出。”
“那怪了。”
“是啊,邪門得很。”
“誰能有這膽子?一百萬呢!”
“不多不少,正好是你給我的那箱一百萬。”
韓老五拍了拍他的肩膀:“行,沒事兒!你該玩玩你的,你在哪個酒店住的?”
海哥報了酒店名字,韓老五點頭道:“我一會兒讓人去查,指定給你找回來!找不回來這錢我給你補上!”
“不是五哥,你別覺得我是在這炸胡,錢是真丟了!”
“哎喲我的媽,兄弟!” 韓老五笑了,“你就算丟二百萬,哥都信!你去玩去吧,該咋玩咋玩,別放心上!一百來萬算個啥!敢偷到我頭上,膽子也太肥了!你玩你的!”
“行,哥,我就跟你說一聲。”
“沒事兒!”
海哥轉身走了,韓老五的臉瞬間沉了下來,心里暗罵:出內鬼了!俏你娃的,敢在我腦袋上動土!他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語氣冰冷:“你干啥呢?”
電話那頭傳來聲音:“我在外門抽煙呢,五哥。”
“你進來!”
沒一會兒,一個壯漢推門進來,恭恭敬敬地喊了聲:“大哥。”
這人是彪子,韓老五的心腹。韓老五盯著他:“彪子,你去海哥住的那個酒店,我不管你用什么招,必須給我查明白!昨天晚上海子的錢丟了!”
彪子一愣:“丟多少?”
“一百萬!連皮箱都讓人拎走了!指定是有人盯上他了!而且昨天晚上他走的時候,玩牌的都散了,肯定是咱內部人干的!”
彪子皺起眉:“那能是誰干的?”
“還能有誰?就這幾個局東唄!” 韓老五咬著牙,“純粹是出內鬼了!你去查這事兒,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
“哪個酒店?”
韓老五報了酒店名字,彪子眼睛一亮:“那酒店的經理跟我關系鐵!酒店里肯定有監控!”
“有?”
“有!”
“那你趕緊去查!”
“哎!” 彪子點點頭,轉身就走。此時此刻,劍波還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晚上十一點多,彪子回來了,推門就進了里屋。韓老五抬頭問:“怎么樣?查明白了嗎?”
彪子沉聲道:“是南方來的那小子干的!”
韓老五瞇起眼:“怎么知道的?”
“是他身邊開車的那個小子,叫大東,監控拍得明明白白!那小子怎么進的屋,怎么把錢拎出來的,一清二楚!他坐電梯上去,走樓梯下來的!五哥,我現在就去把他按住?”
“先別按!” 韓老五擺擺手。
彪子急了:“這還不收拾他?留著他干啥?”
“收拾他有什么意思?” 韓老五冷笑一聲,“沒事兒,你就當沒這回事!該出去站崗站崗,該放哨放哨去!這事兒我來處理!”
“哥!這事兒要不整明白,以后誰還敢來咱這玩啊?”
“我知道!你忙你的去吧!” 韓老五瞥了他一眼,“收拾這種人,不能來硬的,得用軟刀子!”
“行!” 彪子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韓老五走出里屋,沖海哥喊了一聲:“海子!”
海哥連忙應聲:“哎,五哥!”
“你歇會兒!” 韓老五遞給他一根煙,“看看哪個老板輸得多了,就換換莊,換換位置,別可著你一個人推!”
海哥點點頭:“也行!哪個哥想玩,來我這坐一會兒!”
這話一出,好幾個老板都躍躍欲試,紛紛湊上來要坐莊。
海哥走到韓老五身邊,低聲問:“咋的了,五哥?”
韓老五壓低聲音,語氣陰狠:“你就當不知道錢丟了這事兒,我也先不跟你嘮。等晚上完事了再說!從現在開始,南方來的那個叫劍波的,他帶來的那幫老板,你給我往死里殺!就算是漏了餡也沒事兒,聽懂沒?你給我往死里做局!別人贏不贏無所謂,主要就是把那二十五六個南方老板,給我贏個底朝天!”
海哥一愣:“就算被看出來也沒事兒?”
“看出來也沒事兒!” 韓老五咬著牙,“給我往死里殺!把他們兜里的錢,全給我掏干凈!”
海哥眼睛一亮:“行!我明白了!”
“沒事兒!在哥這局上,你怕什么?就算被看出來又能咋的?他一個南方來的,翻不了天!”
“行!” 海哥點點頭,轉身回到了賭臺邊。
他一坐回莊家的位置,就死死盯著劍波帶來的那二十多個老板。骰子搖起來,牌九發下去,那二十多個老板怎么押怎么輸,沒一會兒工夫,就輸得暈頭轉向,一個個面如死灰。
劍波站在后面瞅著,越瞅越覺得不對勁 —— 這哪是手氣不好,分明是被人下了套!照這么輸下去,不出一個小時,他帶來的這幫老板就得輸得底朝天,只能等第三天去銀行取錢,才能再過來玩。
眼瞅著這幫人輸得干干凈凈,劍波心里咯噔一下:這可咋整?
旁邊的老板強裝鎮定,拍著他的肩膀說:“沒事兒!輸了就輸了!賭博這玩意兒,輸贏都是常有的事兒!”
這時韓老五走了過來,拍了拍劍波的肩膀,假惺惺地問:“兄弟啊,咋的了?瞅著你臉色不太好啊?”
劍波強擠出一絲笑:“沒咋的,我這幫哥們兒輸了點錢。”
韓老五咧嘴一笑:“哎喲,輸錢不是很正常嗎?玩牌哪有只贏不輸的!”
劍波嘆了口氣:“都輸光了。”
“嗨,今晚不少人都輸了!” 韓老五不以為意地擺擺手,“可能就是手氣不好!明天晚上接著干!明天讓他們多帶點錢,萬一贏了呢,對不對?”
劍波皺了皺眉:“這還能贏回來嗎?”
“你管那干啥!” 韓老五拍了拍他的胳膊,“輸就輸唄!你掙的是抽水的錢,又不是自己賭!”
劍波干笑兩聲:“是是是。”
“那行,兄弟!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行,慢走啊!我就不送了!” 韓老五笑瞇瞇地說,“那錢你放心,差不了你一分!明天晚上一起結,算兩天的!”
劍波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第三天晚上,局照舊開場。劍波帶來的那幫老板,依舊是逢賭必輸,一把沒贏。但說實話,韓老五這人確實有點手段,腦子轉得快,從頭到尾沒說一句多余的話,任由場子熱熱鬧鬧地開到后半夜三點多。
凌晨三點半,局終于散了。大伙兒都等著分提成,劍波帶來的那二十多個老板垂頭喪氣地回了酒店,劍波則跟著韓老五進了里屋。
“五哥。” 劍波喊了一聲。
“哎哎,來,兄弟!坐一會兒,別著急!” 韓老五指了指旁邊的椅子,“我這正算賬呢!”
“行。” 劍波坐了下來。
旁邊的小弟拿著計算器,噼里啪啦地算著賬。韓老五瞅著劍波,似笑非笑地問:“老弟,在佛山也是放局的,是不?”
劍波點點頭:“啊。”
“挺好,挺好!” 韓老五敷衍了兩句,又道,“沒事兒,別著急!等算完了,你心里就有數了!”
劍波心里估摸著:這三天的流水,提成少說也有三百多萬,撐死了能到四百來萬。
“差不多,差不多!” 韓老五笑了笑,“你先等一會兒!”
一直等到快四點,賬總算算完了。屋里的幾個小局東都拿到了自己的提成,韓老五也留了一大筆,唯獨輪到劍波的時候,遲遲沒有動靜。
劍波忍不住開口問:“五哥,你看我那錢,咋整啊?”
韓老五放下手里的筆,抬頭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語氣冰冷刺骨:“老弟啊,大哥就長話短說 —— 這錢,你就別指望了!明白啥意思嗎?”
劍波心里一沉:“啥意思?”
“你要不明白,我就跟你嘮嘮!” 韓老五往前探了探身子,眼神陰鷙,“不光這三天的錢你別指望了,之前分給你的那一百八十萬,你也得給我拿回來!你拿回來,今天晚上我就讓你走!拿不回來,我韓老五在這兒把話撂下 —— 我不是嚇唬你,這荒郊野嶺的,我把你整死了,都沒人知道!念在你這幾天領人來沒少輸,我也不跟你繞彎子了!你把那一百八十萬原封不動地交出來,然后滾回南方去!以后這局,咱也別合作了!你這人,太不講究了!敢跟我玩花花腸子,聽懂沒?”
劍波瞇起眼:“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韓老五冷笑一聲,“還用我明說?你腦袋不夠用是吧?”
“我不明白!”
“我俏你娃的!你還敢說不明白?” 韓老五勃然大怒。
劍波眼神一冷:“你再罵我一句試試!”
“我就罵你了,能怎么的?小 B 崽子!” 韓老五拍著桌子站起來,“敢跑到我這兒來耍手段!老子這些年在道上混,你問問周邊的,不管是金榮蘭葛哪個門兒的,見了我都得畢恭畢敬喊一聲五哥!你倒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聰明!信不信我把你手剁下去?!頂上他!”
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后二十多個小弟齊刷刷地掏出五連發,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劍波。
劍波猛地回頭,彪子拿手一指他,厲聲喝道:“別動!想死是不是?”
韓老五死死盯著劍波,語氣狠戾:“老弟,玩了兩天半社會,就敢在我面前耍花招?你活擰了!把錢給我拿回來!一百八十萬,少一分都不好使!我就不扇你大嘴巴子了,看在老周的面子上!快點!”
劍波挺直腰板,眼神無懼:“跟我裝熊,一點用沒有!這錢,我就不給!你試試!”
“我把你倆手剁下去,看你還敢不敢這么跟我說話!” 韓老五咬牙切齒,“沒挨過打是吧?不知道手剁下去有多疼嗎?”
劍波冷笑一聲:“來!我也不提我認識誰,也不搬什么靠山!你剁吧!”
彪子見狀,就要上前動手:“這小子還敢耍橫?”
“不用!” 韓老五擺擺手,沖小弟喝道,“去我屋里,把我那把斧頭取來!我一根一根把他手指頭剁下去!我最后問你一遍,錢你給不給?”
“不給!” 劍波寸步不讓,“有本事你就把我整死!我要是眨巴一下眼睛,我就是你揍的!要么你把錢給我拿回來,姓韓的!我不欠你什么!別逼我把話說明白!落到這份上,我也告訴你 —— 錢是我讓兄弟拿的!你們這局是怎么回事兒,我心里一清二楚!當初怎么談的合作,你心里有數!我不沖別的,就沖合作,領來了二十多個南方老板!這三天,我那幫老板少說輸了兩三千萬!這些錢輸給誰了,你心里有數!你們是怎么贏的,你們更有數!”
他頓了頓,眼神銳利如刀:“我這二十多個老板是我領來的,他們輸了幾千萬,我半句廢話都沒說!五哥,我說的對還是不對?”
韓老五瞇起眼:“你到底想說啥?”
劍波盯著他,一字一句道:“那個什么海哥,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是干啥的?他是珠海的吧?我認識他!我見過他!”
海哥臉色一變:“你見過我?”
“你也不用說別的!” 劍波壓根沒搭理他,直視著韓老五,“他是不是藍馬,你心里最清楚!他是怎么贏我那幫老板的錢的,不用我說!我沒別的意思,我那個大哥陳老棒子,剛出來沒多久,日子過得挺難!你們給他做局下套,我把錢拿回來,沒毛病吧?我這幫老板輸了幾千萬,我都沒跟你計較!你倒好,為了這點錢,跟我在這兒耍橫?”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擲地有聲:“別的話我不說,咱講道理!我把我的理說清楚!今兒個我在你這兒,斗不過你,我認!至于以后能不能合作,你就是八抬大轎請我,我都不來了!但是這錢,你不給我,不好使!我不能白玩三天,讓我哥們兒輸了一百多萬,我自己還一分錢沒掙著!我圖啥?要么你今兒個就把我劍波整死,我要是皺一下眉頭,我就是你兒子!要么你就把錢給我!你要是想把那一百萬算在我頭上,行!你從我的提成里扣出去,我認!但你想跟我玩社會,拿老大哥的架子壓我,想賴掉這筆錢 —— 那是吹牛逼!我歲數是小,但你今天要么把我整死,要么就別留我一口氣!留我一口氣,我就整死你!”
“哎喲!小 B 崽子!” 韓老五氣得渾身發抖,“我活這么大,還沒人敢這么跟我叫板!來人!把斧子給我拿來!”
旁邊的老周見狀,連忙上前打圓場:“不是,大哥!之前合作得都挺好的……”
“滾!” 韓老五反手就給了老周一個大嘴巴子,打得老周一個趔趄,再也不敢吱聲了。
就在小弟轉身要去取斧子的時候,院門口突然傳來一陣汽車引擎聲,一輛車 “嘎吱” 一聲停在了門口。車門一開,一個人走了下來,“砰” 的一聲關上車門。院子里不少小弟都認得他,紛紛打招呼:“棒哥,來了!”
來人正是陳老棒子!他掃了一眼眾人,開口就問:“南方來的劍波呢?”
一個小弟連忙答道:“波哥在里面分提成呢,還沒出來!”
陳老棒子點點頭:“行,我進屋找他!局完事了?”
“完事了!明兒不整了!”
“我這兄弟夠意思!我過來接他吃飯,把他接回北京去!他在屋里呢?”
“在呢!”
陳老棒子把車開進院子,剛走到門口,就看見一個北京來的哥們兒正蹲在墻邊查錢。他走上前,敲了敲車窗,那哥們兒嚇了一跳,抬頭一看:“棒哥!”
陳老棒子咧嘴一笑:“贏了啊?”
“贏了點!”
“分點!”
那哥們兒苦著臉:“別分了,剛贏沒多少!”
陳老棒子一瞪眼:“見面分一半!少廢話!”
那哥們兒沒辦法,掏出兩萬塊遞給他:“給你兩萬!你咋還不走啊?”
“我進屋找我兄弟!”
那哥們兒連忙拉住他:“你先別進屋!”
陳老棒子一愣:“咋的了?”
“里面吵起來了!” 那哥們兒壓低聲音,“我也不知道跟誰吵!就是那個南方來的小子,剛才我臨走的時候,聽見屋里吵得厲害,又是拿斧子又是拿家伙的!好像是賬上出了問題,那個姓韓的要收拾那個南方小子!說扣了他兩天的提成,一分錢沒給!”
陳老棒子臉色一變:“真的假的?”
“千真萬確!都拿槍把人頂在屋里了!”
陳老棒子一聽這話,瞬間紅了眼,扭頭就往院子里瞅。
那哥們兒瞅著他,疑惑地問:“你找啥啊?”
“找我兄弟!” 陳老棒子咬著牙,“我得救他!”
那哥們兒嚇了一跳:“你咋救啊?就你一個人!”
陳老棒子腦子一轉,眼睛一亮:“你車里是不是有五連發?”
“有啊!就一把!”
“我記得你車后邊是不是還有汽油桶?”
“有啊!”
“給我搬下來!”
那哥們兒懵了:“干啥呀?”
“別廢話!快給我搬下來!” 陳老棒子急得直跺腳,“我記得你這車總去越野,后備箱里肯定有汽油桶!趕緊的!不然我整死你!”
那哥們兒不敢怠慢,連忙打開后備箱,把一個五十升的大白汽油桶拎了下來。陳老棒子又從后備箱里拔出五連發,別在腰上,自己扛起汽油桶,深吸一口氣,單刀赴會,大步流星地往屋里沖。
此時此刻,屋里的斧頭已經 “啪” 的一聲拍在了桌上。韓老五盯著劍波,語氣陰惻惻的:“老弟,我瞧你也是個人物!我這么多兄弟都在這兒瞅著,你給我服個軟,認個錯!今天晚上我就不難為你,那一百八十萬我也不要了,放你走!你剛才說的那些話,也挺在理!行不行?你給我道個歉!”
劍波挺直脊梁,眼神堅定:“我說了,那三百多萬,你不給我就是吹牛逼!要么你整死我,要么我指定要拿到錢!”
韓老五怒極反笑:“你就說啥都不行唄?我真把你手剁下去,你知道是什么滋味不?”
劍波冷笑一聲:“什么滋味,我真想嘗嘗!你弄死我唄!”
“我俏你娃的……” 韓老五徹底被激怒了,抬手就要下令動手。
就在這時,房門 “哐當” 一聲被踹開了!
屋里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齊刷刷地回頭看去 —— 只見陳老棒子扛著汽油桶,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那汽油桶足有五十升,被他扛在肩上,顯得格外扎眼。
陳老棒子一進屋,抬頭掃了一圈,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嘮嗑呢?別嘮了!劍波啊!”
劍波看見他,又驚又喜:“大哥!”
“走走走!瞅啥啊!跟我走!” 陳老棒子沖他一擺手。
韓老五瞅著陳老棒子,也是一愣,隨即認出了他:“你不是那天借錢的那個嗎?找你還找不著呢!”
陳老棒子把汽油桶往地上一墩,桶里的汽油晃蕩著,散發出刺鼻的氣味。他指著韓老五,破口大罵:“你找我干啥?弄我啊?小 B 崽子!就你們這幫玩意兒,也敢弄我?俏你娃的!我把這桶汽油點了,咱今兒個就同歸于盡!誰也別想活!誰敢動我兄弟一下試試?是你,還是你?”
彪子瞅著地上的汽油桶,臉色大變:“這…… 這是汽油啊?”
陳老棒子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罵道:“俏你娃的!這不是汽油,是你爹啊?都給我別動!我不打你們,我就打這汽油桶!來來來!” 他盯著韓老五,眼神兇狠,“屋里這么多錢,韓老五!我老棒子你可能不認得!今兒個啥話別說,劍波還在這兒坐著呢!”
劍波連忙開口:“大哥,我的錢……”
“錢啥錢!” 陳老棒子一擺手,“先出去!出去再說!都別動!誰敢上前一步,我就點了這汽油桶!”
地上的汽油已經灑了一地,刺鼻的氣味彌漫在整個屋里。所有人都臉色煞白,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韓老五連忙擺手,臉上擠出幾分干笑:“別別別!哥們兒,你是真橫!但我不信你真敢把這汽油桶打爆!這玩意兒一炸,你也討不著好!咱都長著腿呢,能往外跑!咱們人多,就算你能跑出去,這么多人攆著你們打,你倆還能好得了?”
陳老棒子冷笑一聲,手往汽油桶上一拍:“別在這兒吹牛逼嚇唬我!試試就完了!我是夠嗆能跑了,但我不信這一屋子的錢,你能搬出一千萬去!咱就看看是火燒褲子的速度快,還是你抱錢跑路的速度快!咱倆現在就試試!我現在就給一下!”
韓老五臉色一白,連忙改口:“好好好!哥們兒有腦子!這話懟得漂亮!沒鎮住你,算你牛逼!”
“我五十多快六十了,白活這么大?” 陳老棒子梗著脖子,唾沫星子橫飛,“我在號子里待了二十多年,什么人沒見過?比你牛逼的,比你橫的,在號子里崩了的都有十幾個!臨行刑前跟我嘮嗑,就你們這幫玩意兒,還敢在我面前裝社會、充橫的?劍波,趕緊走!我斷后!快點!”
劍波 “噌” 地一下站起來,抬腳就往門口走。陳老棒子把汽油桶往辦公室門口一橫,端著五連發守在門口,把屋里所有人都堵得嚴嚴實實,沖劍波吼道:“劍波,出去!”
韓老五急得直擺手:“別動別動!有話好說!”
陳老棒子瞪著他:“劍波出去!我車就在路口,那個大燈壞了一個的!你開我的車,出去把車調個頭,把副駕駛門給我打開!”
韓老五點頭如搗蒜:“兄弟!咱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把這玩意兒拿走唄!咱不追你!”
眼瞅著劍波把車調好了頭,副駕駛門也敞了開來,陳老棒子才冷笑一聲:“行!咱好說好商量,咋的都行!那錢給我來點兒唄?”
韓老五連忙問:“要多少啊?”
陳老棒子咧嘴一笑:“我還真能要啊?行了,忙活你的!把我兄弟領走就行,別難為他!南方來的小孩兒都不容易!包括你們,哪個不是從這個歲數過來的?還有你這個小彪子,跟我橫叨叨的,腦袋細得像筷子,說話倒挺沖!你見過真的社會人嗎?”
彪子臉一紅,梗著脖子要開口:“我見沒見過社會……”
“你不用跟我叫號!” 陳老棒子打斷他,沖韓老五一揚下巴,“老韓,我走了!忙活你的!”
韓老五連忙道:“把那汽油桶拎走啊!”
陳老棒子撇撇嘴:“拎走干啥?”
韓老五干笑:“不是…… 那玩意兒誰拿著啊?”
“誰也別拿!放著得了!” 陳老棒子臨轉身,朝著汽油桶 “砰” 的就是一槍,桶身瞬間炸開個口子,汽油嘩嘩往外淌。他幾步躥出門外,“啪” 的一聲把門關上,沖劍波喊:“劍波,走!”
劍波喊了聲:“大哥!”
“快走!一會兒炸了!”
劍波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 “嗖” 的一下躥了出去。
陳老棒子他們一走,屋里的人瞬間炸了鍋!一人抱著一摞錢,爭先恐后地跳窗戶往外沖。那幫看局護局的小弟也慌了神,扯著嗓子喊:“趕緊上車里取滅火器!快點快點!”
幸虧人多,大伙兒拎著滅火器一頓猛噴,足足噴了十多分鐘才把火氣壓下去。可噴完之后,辦公室里跟刮了大白似的,到處都是白乎乎的干粉,慘不忍睹。那一千萬的現金,根本不可能全抱出去,大伙兒手忙腳亂,你揣一沓,他塞一把,過后問起,全都搖頭說 “沒拿”,只能認栽。韓老五看著這狼藉場面,氣得直罵娘:“炸了!真是炸了!”
另一邊,劍波開著車一路狂奔,陳老棒子在副駕駛座上笑得前仰后合。
劍波瞅著他,心有余悸:“大哥呀,你是真狠!你就不怕出事啊?”
陳老棒子反問:“出啥事兒?”
“你就不怕把人燒著啊?”
“大活人還能跑不了?” 陳老棒子滿不在乎,“那你這也太狠了!”
“哎呀我的媽!” 陳老棒子拍著大腿,“我這都是打死緩回來的,差一點就沒從號子里出來!這算第二條命了!我死過一回,對生死早就看淡了!不瞞你說兄弟,今天晚上就是為了你,我舍了命也得把你救出來!就算我死在屋里,也得讓你走!咱不是哥們兒嗎?‘哥們兒’倆字兒是白叫的?光拿嘴說啊?不得拿事兒做啊?哥們兒就是一輩子的交情!回北京!咱倆別在這兒找飯店了,回那邊我心里有底!在這邊我沒什么朋友,就認識個兄弟叫寶義,我怕他罩不住!這么大的局,咱倆回北京,有啥事兒找加代,指定好使!”
劍波心里一熱,沉聲說:“棒哥,我啥也不說了!今天晚上你救我一命,這都不是錢的事兒!”
陳老棒子擺擺手:“你也救了我一命!三十來萬能買我這條命?我沒那么賤!”
“咱倆不提那些了!回去再說!” 劍波踩了踩油門,“回去找地方喝酒!我就喜歡喝!”
“我也好喝!” 陳老棒子眼睛一亮,“今晚咱倆不醉不歸!把代哥也叫來!”
“走!”
當天上午,哥倆就開著車回了北京。一路上頭也不回,越開越興奮,倆人的電話都快被打爆了,誰也不接。一進四九城,找了個洗浴中心,舒舒服服洗了個澡,睡了一覺。睡到晚上八點多,倆人精神頭十足,找了個館子就開始擼串喝酒。
劍波掏出手機一看,一百多個未接來電,全是韓老五打的。他想了想,回撥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韓老五的怒吼聲就傳了過來:“老弟!你等著!我不把你倆皮扒了,不叫你倆償命,都算怪了!我指定把你倆皮扒下來!你倆跑哪去了?”
劍波冷笑:“跑哪?你敢來嗎?”
陳老棒子一把搶過電話,扯著嗓子喊:“給我!你那語言不夠勁兒!咋的?我倆就在北京呢!你敢來不?你什么時候來?”
韓老五咬牙切齒:“我知道你在北京是老痞子!咱倆啥話別嘮,事兒上見!你倆等著!一個佛山的,一個北京的,這筆賬慢慢算!你倆有落到我手里的時候!”
陳老棒子嗤笑一聲:“這話我就聽著了!這樣,我今天晚上半夜上你家!”
韓老五一愣:“上我家?”
“對!今天晚上你防備點!我不是兩點去就是三點去!三點不去我就四點去,四點不去我就五點去!我還拎桶機油去,直接往你家客廳里倒!你防備點啊!”
韓老五氣得發抖:“你要不來呢?”
“我要不來就等明天!明天不去就后天!” 陳老棒子梗著脖子,“你夠個社會人?我夠個你爹!我還夠不夠社會?你等著就完了!我早晚整死你!”
“你都不入流!說這話你就是個流氓!行!咱事兒上見!我等著!” 韓老五 “啪” 的一聲掛了電話。
陳老棒子把手機一扔,沖劍波喊:“走!喝酒!”
倆人誰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找了個燒烤攤就坐了下來。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陳老棒子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代弟!”
加代的聲音傳了過來:“棒哥!啥指示?”
“啥指示啊!你在北京呢?”
“我正往北京回呢,得半夜才能到!”
“你在哪呢?”
“我在深圳呢,買了機票,一會兒就上飛機了!”
“等你回來喝酒!”
“我得天亮才能到!”
“等你到天亮!”
“你有事啊?”
“沒事兒!就想你了!”
“行!晚上我回去看看幾點!你要沒喝完我就找你去,你要喝完了就回家睡覺!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
“我指定不喝完!等你就完了!”
“好嘞!” 加代掛了電話。
倆人又接著喝,一直喝到天亮。加代下了飛機,陳老棒子立馬打了電話:“你回來沒?”
“回來了!”
“等你呢!快來!”
加代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一見面,劍波連忙站起來喊了聲:“哥!”
加代笑著跟他握了握手,剛坐下,就被陳老棒子倒了滿滿一杯酒。三杯酒下肚,加代才問:“咋回事啊?”
劍波和陳老棒子你一言我一語,把這兩天的事兒跟加代講了一遍。加代聽完,拍了拍劍波的肩膀:“劍波,你夠懸的了!”
劍波咧嘴一笑:“這還差呢!你聽棒哥給你講,他咋救的我!”
加代看向陳老棒子:“他救你?他咋救的你?”
陳老棒子二話不說,一把拽下自己的假耳朵,拍在桌子上:“你看我是一般人嗎?”
加代哭笑不得:“大哥!安上安上!”
陳老棒子梗著脖子:“我是一般人嗎?”
劍波在旁邊幫腔:“大哥太狠了!直接給汽油桶打漏了,那一屋子人都嚇懵了,誰也不敢動!”
加代轉頭看向陳老棒子,神色嚴肅起來:“大哥,你這事兒鬧大了!號子里沒待夠啊?這出事兒就是大事兒!”
陳老棒子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怕那個?你大哥今年快六十了,就算明天給我崩了,又能咋的?我好兄弟在屋里坐著,我拼老命也得把他救出來!這算個啥?小場面!代弟你得給我作證,我真不怕這事兒!”
又閑聊了一會兒,加代也聽明白了,倆人在韓老五那兒還差著不少錢。他問:“差多少錢?”
劍波擺擺手:“不要了!”
加代一愣:“為啥不要啊?差多少錢?”
“四百來萬!”
“四百來萬?” 加代看向陳老棒子,“差你多少錢?”
陳老棒子道:“不差我的!”
“不說跟你做局輸了嗎?”
“一百多萬,劍波給我弄回來了!”
加代點點頭,一拍桌子:“我知道了!這樣,你們倆一人翻一盤,正好一千萬!你八百萬,你二百萬!他不賴咱們賬嗎?要回來就完了!”
陳老棒子瞅著他,撇撇嘴:“代弟,別吹牛逼!”
加代挑眉:“咋的?”
“別吹牛逼!都沒有外人,干啥呀?說點實在話!”
劍波在旁邊笑著說:“他說你別吹牛逼!”
加代笑了:“我吹牛逼?你不信?”
陳老棒子道:“這不是深圳,也不是別的地方!干啥呀?那姓韓的挺硬!你問劍波,好使不?”
劍波連忙點頭:“還行!挺好使!”
加代一擺手:“拉倒!別嘮別的!”
陳老棒子不依不饒:“別吹牛逼!”
加代看著他:“你是激我呢,還是咋的?”
“我激你啥呀?我是告訴你,咱穩穩當當的!沒有別人,咱不用說那大話!能要回原數就夠牛逼的了!”
加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好好好!我不管你激不激我!劍波頭回上這邊來,大哥你還為了他干出這么狠的事兒!你說我這不做點啥,真叫你們瞧不起了!我是不是吹牛逼,不跟你嘴上嘮,咱事兒上見就完了!”
陳老棒子問:“那你怎么整啊?”
加代冷笑一聲:“我什么怎么整?我就整他就完了!他還哪天開局?”
劍波搖搖頭:“我不知道!”
加代看向陳老棒子:“你知道不?”
陳老棒子也搖頭:“我也不知道啊!”
“那他叫什么名兒?”
“韓老五!”
加代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寶義!”
寶義的聲音傳了過來:“哎,哥!”
“你們那兒有個叫韓老五的,認得不?接觸過沒?”
“沒接觸過!”
“干啥的?”
“說是放局的!”
“你問問別人!放局的我不認得,有事兒啊?”
“啊!”
“那你等我一會兒!一會兒我給你回電話,我先問問誰認得他!”
“我打聽點事!”
“你需要干仗,找我行!別的事兒我不認得,這幫人我不接觸!”
“行!” 加代掛了電話。
他又打給五雷子:“老五!那個韓老五,你認得不?”
五雷子在那頭一拍大腿:“所有周邊放局的,別說離得近的,離得遠的我也都認得!認得啊!太認識了!哥,他這禮拜整局,我沒去上,我上南方玩兒來了!我下禮拜回去,就上他那兒!咋的了,哥?”
加代問:“具體哪天?你告訴我,我也去!”
五雷子一愣:“你去玩啊?”
“沒!你愿意去你去,不愿意去你玩你的,不用你管!提前兩三天你告訴我哪天開局就行!”
“行行行!”
加代又問:“這姓韓的跟你關系好不?”
“不好!不認得!就為了掙我倆錢兒唄!我去他那兒玩兒也挺舒心的,一進屋就老五老五的,挺尊重我!在哪都一樣!”
“那行!你就整吧!哪天開局告訴我!”
“我提前兩天告訴你唄?”
“行!” 加代掛了電話,轉頭沖倆人說,“你倆別著急走了!劍波也是,多待兩天!我陪陪你們倆!下禮拜咱辦事!”
陳老棒子一瞅他,嘿嘿一笑:“那我給記上了啊!”
加代問:“記上啥了?”
“你說給我二百萬呢!”
加代點點頭:“你記上吧!我指定給你!”
陳老棒子一本正經道:“得有賬啊!老爺們兒說話算話!我等你到天亮,你可不能忽悠我!你棒哥我沒啥錢!”
加代拍著胸脯保證:“不是!這錢我要不過來,我自己掏二百萬給你!這叫錢不?”
陳老棒子樂了:“那是!我記著了!”
加代看向劍波:“我指定給你要回來!劍波你也記著!”
劍波連忙點頭:“記著記著!”
倆人就在北京待了下來,加代帶著他們四處轉悠,逛遍了四九城的大街小巷。
三天以后,五雷子的電話打了過來:“哥!后天晚上八點開局!”
加代問:“你去不?”
“我去啊!都找著我了!”
“局大不?”
“他那局一直都挺大的!”
加代道:“那行了!晚上我跟你過去!”
五雷子道:“那你坐我車唄?”
加代沉吟片刻:“他那個局,我要是帶著人去,費勁不?”
五雷子一下子聽出了不對勁:“不是!啥意思,哥?我聽這意思,你是要砸他局啊?”
加代也不藏著掖著:“啊!”
五雷子哭笑不得:“你看你這人!問你才跟我說,不問你還不吱聲!那你看我怎么配合你?”
“也不用怎么配合!我這邊把人帶上,直接去砸他局就完了!” 加代頓了頓,又道,“你去玩的大不?”
“大呀!”
“那你做活不?”
“我哪會活兒啊?”
加代眼睛一亮:“你說我把趙三叫來,讓他替你玩,先贏點錢!完了之后我再把他局一搶,咱是不是掙得更多?要不光砸他局,抽水的錢也沒多少!”
五雷子一拍大腿:“那太行了!先贏點兒!”
“好嘞!我給趙三喊來!你倆先上去搏一搏!完了之后,劍波還認識道,我把人一準備,咱回頭就上!”
“OK 了哥!” 五雷子掛了電話。
大伙兒各自從家里出發,約定好了碰面的地點。一見面,趙三就坐上五雷子的車,先行上山。加代那邊沒告訴陳老棒子和劍波具體怎么操作,只說:“你倆在這兒等著我就完了!我出去會幾個哥們兒!”
陳老棒子瞅著他的背影,嘀咕道:“會幾個哥們兒?你大概能會多少人啊?”
加代頭也不回:“我也不知道!趕著叫!”
陳老棒子來了興致,追著問:“我還真沒見過!代弟,你就實打實跟我說實話!你要硬叫,能喊多少人來?”
加代想了想:“我能喊多少人啊……”
“七八十人?百八十人能叫來不?畢竟你名大!”
加代笑了:“我合計應該能!”
陳老棒子點點頭:“我合計有這人就足夠了!他那看局護局的也就五六十個,放哨的還一百來人呢!”
加代道:“那你叫一百來人也行啊!”
“行!那我趕著叫!” 加代轉頭沖劍波說,“劍波,你陪著棒哥!我出去劃拉一圈就回來!”
劍波點點頭:“行!”
加代轉身就開始打電話,二胡、崽哥、小利、虎子、螃蟹、寶義、正東、火堿大隊、小八戒、狼頭…… 這些人加起來,足足有五百開外!這邊把人備好了,另一邊趙三和五雷子也進了賭局。
趙三一瞅五雷子,低聲問:“老五啊!代哥跟你說那意思……”
五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你就放心大膽地干!”
趙三挑眉:“我就隨便玩唄?”
“隨便!”
“活兒怎么做都行唄?”
“怎么做都行!”
趙三松了口氣:“那我就不推了,直接押!因為我推的話,活兒還費勁,沒有押來得直接!”
五雷子道:“押唄!我這兒有現成的錢!”
“行!咱倆說好了!” 趙三搓了搓手,眼神發亮,“老五,你三哥我可就不隱瞞了!當年在海南拜了師傅,我南派師傅教我的那些本事,今兒晚上全使出來!行不?”
五雷子一拍大腿:“你就整!”
趙三又問:“代哥說沒說有后手呢?”
五雷子咧嘴一笑:“哎!你來吧!他沒有后手,我還沒有后手嗎?誰敢在這地界動我呀?你整!”
趙三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狠勁:“我動殺心了啊!”
“你整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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