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周母坐在輪椅上，指著我房間的方向對周建國說："你讓曉月過來，今晚她守夜。我腿疼得睡不著，她得隨時給我按摩翻身。這是當兒媳婦該盡的孝道！"
周建國為難地看著我："曉月，要不你今晚......"
我看著他們，腦海里突然閃回一個月前的畫面——我剖腹產第三天，傷口疼得鉆心，婆婆卻站在病房門口說："年輕人恢復快，沒那么嬌氣。我還得回家給建國做飯呢。"
現在她腿摔了，一切標準都變了。
我慢慢站起身，摸了摸剖腹產留下的還在隱隱作痛的傷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我這就去收拾東西。"
周建國松了口氣，婆婆滿意地點點頭。
他們都沒看見，我拎起的是行李箱......
這一切要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天下午，婆婆周母在小區門口摔了一跤，造成左腿骨裂。醫生說需要靜養三個月，期間不能下床，需要人貼身照顧。
"曉月啊，你媽這次摔得不輕。"周建國拉著我的手，語氣里滿是懇求，"公司正在競標大項目，我實在抽不開身。你能不能......"
我看著他疲憊的臉，心軟了："我知道，我會照顧媽的。"
那時候，我懷孕七個月，肚子已經很大了，走路都有些吃力。但我想著婆婆養大了周建國不容易，現在她受傷了，我這個當兒媳的理應照顧。
第一個晚上，我給婆婆端水喂藥，幫她翻身按摩。忙到凌晨一點，好不容易躺下，剛睡著，婆婆就開始喊："曉月！曉月！我腿疼！"
我強撐著爬起來，拖著笨重的身體走到她房間。婆婆皺著眉："你給我按按，醫生說要經常按摩，不然會僵硬。"
我跪在床邊，費力地給她按摩腿部。婆婆一邊享受一邊說："你看隔壁王家的兒媳婦，人家照顧婆婆多上心。你得向人家學習，這才叫孝順。"
按了半個小時，我的腰已經酸得直不起來了。剛要離開，婆婆又說："等等，你把我扶起來，我要上廁所。"
那一夜，我前前后后起來五次，第二天早上眼睛都腫了。
周建國看到了，心疼地說："要不我請個護工吧。"
"請什么護工！"婆婆立刻反對，"花那冤枉錢干什么？曉月在家也是閑著，照顧我是應該的。再說了，護工哪有自家人用心？"
我張了張嘴，想說自己其實還在上班，只是申請了在家辦公。但看著婆婆理直氣壯的樣子，終究沒說出口。
接下來的日子，我白天處理工作郵件，晚上照顧婆婆。因為婆婆說她白天睡得多，晚上睡不著，需要人陪著說話，給她按摩，所以我基本上每晚只能睡兩三個小時。
懷孕八個月時，我的腳腫得像饅頭一樣，腰也疼得厲害。但婆婆的要求一點沒減少，反而更多了。
"曉月，我想吃紅燒排骨。"
"曉月，我床單臟了，你換一下。"
"曉月，你給我剪剪腳趾甲。"
有一次，我實在太累了，靠在沙發上睡著了。婆婆的聲音突然從房間里傳來："林曉月！你怎么回事？我叫了你半天都不應！"
我驚醒過來，踉蹌著跑進她房間。婆婆板著臉："我渴了想喝水，你睡得倒是安穩。"
"媽，對不起，我實在太累了......"我的聲音帶著哭腔。
"累？你累什么累？"婆婆不以為然，"我當年懷著建國，還要照顧他奶奶，也沒見我喊累。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太嬌氣了。"
我咬著牙，默默倒了水給她。
這段時間，我媽打過幾次電話，問我需不需要幫忙。我說不用，不想讓她擔心。但媽媽還是聽出了我聲音里的疲憊。
"曉月，你要保重身體，千萬別累壞了。"媽媽在電話里說，"你現在是兩個人，不能太拼命。要不我過去幫你？"
"不用，媽，我能應付。"我強忍著眼淚說。
其實那段時間，我幾次想跟周建國說讓婆婆請個護工，但每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怕他為難，怕婆婆說我不孝順。
終于熬到預產期前一周，婆婆的腿已經好了很多，可以拄著拐杖下床了。
"曉月啊，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婆婆難得表揚我，"等你生了孩子，我一定好好幫你帶。"
聽到這話，我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畢竟這三個月的付出，應該能換來婆婆對我的認可吧。
預產期那天，我突然感覺肚子劇烈疼痛。周建國匆匆趕回來，送我去醫院。
檢查后，醫生說胎位不正，建議剖腹產。
"剖腹產？"婆婆皺起眉頭，"能順產就順產吧，剖腹產傷身體，而且恢復慢。"
醫生嚴肅地說："產婦的情況不適合順產，強行順產會有危險。"
婆婆還想說什么，周建國制止了她："媽，聽醫生的。"
手術很順利，我生下了一個六斤八兩的男孩。但剖腹產的疼痛是難以想象的，尤其是術后宮縮，每一次都像是有人在用刀子割肚子。
產后第一晚，我疼得渾身冒冷汗，護士說這是正常的宮縮痛，要持續好幾天。
周建國在旁邊照顧我，不停地給我擦汗。我感動得流淚："老公，謝謝你。"
"傻瓜，應該的。"周建國溫柔地說，"你好好休息，媽說她明天就過來幫忙。"
聽到這話，我心里暖暖的。想著婆婆終于要來照顧我了，這三個月的付出沒有白費。
第二天上午，婆婆來了，但只待了半個小時。
"曉月啊，孩子我看了，挺好的。"婆婆站在病床邊，"但是家里還有很多事，我得回去收拾收拾。你好好休息，年輕人恢復快。"
我愣住了："媽，醫生說我至少要住院三天，而且產后需要人照顧......"
"醫院不是有護工嗎？"婆婆理所當然地說，"再說了，建國這么大個人在這兒呢，還能讓你沒人照顧？我腿才剛好，不能老在醫院跑。"
說完，她就真的走了。
我看著病房門口空蕩蕩的，眼淚止不住地流。
周建國安慰我："曉月，別難過，我會照顧你的。"
"你不是要上班嗎？"我哽咽著說。
"我......"周建國為難了，"項目確實到了關鍵時刻，但我會盡量多陪你的。"
產后第二天，周建國接到公司緊急電話，說競標方案出了問題，需要他立刻回去處理。
"曉月，我先回公司一趟，晚上就回來。"周建國匆匆說。
"等等！"我叫住他，"那我怎么辦？"
"我已經請了護工，她馬上就到。"周建國看了看表，"我真的得走了，這個項目太重要了......"
他走后，護工來了，是個四十多歲的阿姨，態度倒是挺好，但畢竟是外人。
那天下午，我想上廁所，但剖腹產后傷口疼得厲害，根本動不了。護工扶著我，一點一點挪到衛生間，每走一步都疼得我直冒冷汗。
看著隔壁病床的產婦，她婆婆和媽媽都在，又是端水又是按摩，說說笑笑的。我眼淚又掉了下來。
晚上周建國回來時，已經九點多了。看到我紅腫的眼睛，他心疼地抱住我："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建國，你能不能再跟媽說說，讓她來醫院照顧我幾天？"我抓著他的手，"我真的需要她......"
周建國沉默了一會兒，掏出手機撥通了婆婆的電話。
電話那頭，婆婆的聲音很不耐煩："我腿還疼著呢，哪有力氣去醫院照顧她？再說了，曉月年輕，恢復得快，不用那么嬌氣。我當年生完你第二天就下地干活了......"
我聽著這些話，心一點一點涼下去。
三個月前，我挺著大肚子日夜照顧她，她說這是孝順。現在我剖腹產，她卻說年輕人恢復快，不用照顧。
產后第三天，我出院了。
回到家，婆婆正坐在客廳看電視。看到我們回來,她站起身："喲，回來了？孩子我抱抱。"
周建國把孩子遞給她，婆婆笑瞇瞇地逗著孫子。
我扶著肚子慢慢走進臥室，每走一步傷口都在扯著疼。
晚上，孩子哭了。我正要起身，婆婆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曉月，孩子哭了，你去看看！"
我忍著疼痛爬起來，給孩子換尿布、喂奶。折騰了半個小時,孩子才睡著。我剛躺下,孩子又哭了。
這一夜，我起來了七八次，第二天早上頭暈目眩，傷口滲出了血。
"媽，我身體不舒服，您能幫忙帶一下孩子嗎？"我虛弱地說。
"我腿還疼著呢。"婆婆擺擺手，"你是孩子的媽，當然該你帶。我當年帶建國的時候，可是一個人帶的，也沒見我喊累。"
我呆呆地看著她，突然想起三個月前的那些日夜。
那時候她腿疼，我要日夜伺候，不能睡覺。現在我剖腹產，傷口還在流血，她卻說年輕人恢復快，該自己帶孩子。
這天下午，我給媽媽打了電話，說了這段時間的經歷。電話那頭，媽媽沉默了很久。
"曉月，你受苦了。"媽媽的聲音哽咽了，"明天我就過去看你。"
"媽，不用......"我剛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我太需要媽媽了。
第二天，媽媽提著大包小包來了。看到我憔悴的樣子，她心疼得直掉眼淚。
"你看看你瘦成什么樣了？"媽媽摸著我的臉，"剖腹產才幾天啊，怎么傷口還在滲血？"
婆婆在旁邊不冷不熱地說："親家，曉月這孩子就是太嬌氣了。我當年生完建國，第二天就能下地干活......"
"你當年是當年！"媽媽難得發火，"曉月是剖腹產，傷口有七層！你知道七層是什么概念嗎？"
婆婆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媽媽在我家住了一周，這一周里，她包攬了所有照顧孩子的活。給孩子洗澡、換尿布、哄睡覺，樣樣都做。還給我燉湯補身體，每天變著花樣做營養餐。
在媽媽的照顧下，我的身體慢慢恢復了一些，傷口也不再滲血了。
但一周后，媽媽說她要回老家了，家里還有爸爸需要照顧。
送媽媽走的那天，我哭得不行。媽媽拍著我的背說："曉月，如果實在過不下去，就回家。媽永遠是你的后盾。"
媽媽走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月子里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煎熬。
孩子是母乳喂養，所以必須我親自帶。每隔兩三個小時就要喂一次奶，夜里更是不能睡整覺。
傷口雖然在愈合，但動作大了還是會疼。有一次我起身太快，傷口崩開了，鮮血滲透了衣服。
我疼得冷汗直冒，叫了婆婆好幾聲，她才慢悠悠地走過來："怎么了？大驚小怪的。"
看到我衣服上的血跡，她皺了皺眉："你動作輕一點不就行了？"
我張了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有一天晚上，孩子哭個不停，怎么哄都不行。我累得眼淚直流，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周建國出差還沒回來，婆婆在隔壁房間，任憑孩子哭得再厲害，她的房門始終緊閉。
我抱著孩子，想起了媽媽照顧我的那一周。那時候媽媽也是這樣，不管多累，只要孩子一哭，她就立刻起來。她從不說累，從不抱怨。
而婆婆呢？她的腿早就好了，卻還是不肯幫忙帶孩子。
更諷刺的是，三個月前，我照顧她的時候，她說照顧長輩是孝順。現在輪到她照顧我，她卻說年輕人恢復快，不需要照顧。
這天早上，我抱著孩子走到婆婆房間門口。
"媽，您能幫我抱一下孩子嗎？我想洗個澡。"我小心翼翼地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