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想到,曾經被英國政府高調稱為“開啟中英合作新時代”的欣克利角C核電站項目,最后會落得個“一地雞毛”。
從初期的熱情擁抱到后來的冷眼相待,這場跨國合作本來是三方共贏的局面,英國想解決能源短板,中國想打開高端市場,法國希望鞏固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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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從商業賬本上看,欣克利角C核電站幾乎是一個挑不出毛病的項目,2015年前后的英國,能源結構正處在一個非常尷尬的節點:燃煤電廠因為環保政策被大規模關停,老一代核電站陸續退役,但新能源發電又頂不上來,全國電力缺口不斷擴大。
英國政府心里很清楚,光靠風電、光伏救不了急,必須要有一座穩定、長期、規模足夠大的基荷電源兜底,而核電幾乎是唯一選項,問題在于,英國早就沒有獨立建造超大型核電站的能力,技術、資金、工程管理全都要靠外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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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電力公司此時站了出來,EDF有技術、有經驗,但手頭資金壓力巨大,單靠自己硬扛一個項目風險太高,急需分攤成本的伙伴,中國廣核集團則恰好相反:資金充足、產能成熟,又正處在“走出去”的關鍵階段,迫切需要一個發達國家項目作為技術和管理能力的展示窗口。
三方一拍即合:英國提供政策保障和土地,法國當主導方掌控技術路線,中國出錢并深度參與建設,為后續“華龍一號”在英國落地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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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促成交易,英國政府甚至給出了極為罕見的長期電價擔保,確保投資方不虧本,簽約那天,紅毯、香檳、掌聲一樣不缺,媒體把它稱為“中英合作的里程碑工程”。
在那一刻,這不僅是一座核電站,更像是一張進入西方高端能源市場的門票,但正是從這一刻起,商業邏輯與政治現實之間的隱患,也被一并埋下,為后來的變局埋下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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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轉折點,出現在2016年英國政壇換屆之后,特蕾莎·梅上任不久,就突然宣布暫停欣克利角C項目,理由是要重新評估“國家安全風險”,這一步在當時震動極大,因為項目已經完成簽約,暫停本身就意味著政治態度發生了變化。
盡管六周后項目被重新放行,官方也承認沒有發現實質性安全問題,但中方已經明顯感覺到,原本的互信正在被“防備心理”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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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國際大環境迅速惡化,美國將中廣核列入實體清單,技術交流和高端設備采購受阻,西方國家在科技和能源領域的安全審查明顯收緊。
英國在這一波風向中迅速跟進,從合同條款到人員管理,再到施工現場的權限劃分,都開始對中方層層設限,中方工程人員進入核心區域變得困難,參與管理和技術討論的空間不斷被壓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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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關鍵的是,最初被視為“未來回報”的布拉德韋爾B項目開始被反復拖延,這個項目本來是中方愿意投入巨額資金的重要前提,是“華龍一號”在英國本土落地的關鍵一步。
但到了2021年后,英國方面幾乎不再正面推進,政策層面不斷降溫,等于明確傳遞一個信號:資金可以繼續用,但技術不歡迎,這種做法,直接擊穿了合作的底線,也讓中方意識到,自己在這個項目中,已經從戰略伙伴變成了被提防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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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電項目本就以成本高、周期長著稱,欣克利角C也不例外,施工過程中,材料價格上漲、人工成本飆升、管理效率問題不斷,預算一再突破上限,工期屢次延期。
按照常規做法,成本超支就意味著股東要按比例追加投資,于是,英國和法國的目光再次落到中廣核身上,希望中方多出錢“兜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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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的中廣核態度已經非常明確:嚴格按合同來,當初約定的出資比例已經履行完畢,對于因管理不善和政策變化導致的額外成本,中方拒絕無限兜底。
這并不是情緒化反應,而是基本的商業原則——既然在決策和技術層面被排除在外,那就不可能繼續承擔不對等的財務風險,中廣核隨即調整角色,從主動參與建設管理,轉為單純的財務投資者,不再追加投入,也不再深度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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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2023年前后,現實已經徹底攤牌:技術落地無望,商業尊嚴難以保障,繼續投入只會擴大損失,中方選擇止損退出,雖然具體操作仍有法律細節,但戰略方向已經非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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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是三方皆輸:法國電力公司背負巨額虧損,只能依賴政府輸血,英國不僅沒能兌現“不花納稅人一分錢”的承諾,還可能把成本轉嫁給民眾電費,中國則失去了一個進入西方市場的窗口,但也換來了一次清醒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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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中廣核把重心轉向“一帶一路”國家,那些真正需要能源、尊重合作規則的市場,欣克利角C留下的教訓也很直接:在缺乏政治互信的環境下,再完美的商業設計都可能瞬間失效,這場合作的破裂,不只是一個項目的失敗,更是當今國際合作現實的一次集中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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