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年度慶功宴上，我親眼看著妻子將我們共有的公司股份，作為生日禮物贈予了她的男閨蜜。
全場歡呼雷動，我卻只感到徹骨的冰冷。
我沒有爭吵，只是平靜地脫下工牌，交出所有鑰匙，然后從她的世界里徹底消失。
三天后，她的公司股價雪崩，瀕臨破產。
她像瘋了一樣找到我，紅著眼嘶吼。
“是不是你！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我看著她，平靜地搖了搖頭。
“你真正的對手，另有其人。”
裂痕，并非一日形成。
那晚的慶功晚宴，只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公司的年度慶功會，設在城中頂級的君悅酒店。水晶吊燈將整個宴會廳照得如同白晝，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我的妻子，公司的CEO蘇晴，是當之無愧的焦點。
她穿著一襲酒紅色的高定禮服，襯得肌膚勝雪，明艷不可方物。她端著香檳，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路投資人、合作伙伴和媒體記者之間，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眼神，都恰到好處，散發著成功女性的自信與魅力。
而我，林旭，公司的聯合創始人兼CTO，則像往常一樣，選擇了一個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我穿著一身與這里格格不入的休閑西裝，默默地喝著杯中的檸檬水。技術部的幾個同事圍坐在我身邊，我們聊著新算法的瓶頸，聊著服務器的擴容方案，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
“旭哥，你看晴姐，真是越來越有范兒了。”一個年輕的程序員碰了碰我的胳膊，眼神里滿是崇拜。
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是啊，她天生就屬于這樣的舞臺。從我們在大學城那間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靠著泡面和夢想搭建起公司第一個網站雛形時，我就知道。
我負責將那些瘋狂的想法變成一行行堅實的代碼，而她，負責將這些代碼包裝成產品，推向世界。
我們曾是最好的搭檔。
晚宴的高潮，在晚上九點準時到來。因為今天，不僅僅是公司的慶功會，還是市場總監林凱的三十歲生日。
蘇晴特意將兩場活動合并，給足了林凱面子。
她走上舞臺，接過麥克風。瞬間，所有的追光燈都聚焦在她身上。
“非常感謝各位今晚的到來。”她的聲音清亮而富有感染力，“公司的成長，離不開在座每一位的支持，更離不開我們團隊每一個人的奮斗。”
她話鋒一轉，目光柔和地投向臺下的林凱。
“尤其，我要感謝一個人。他就是我們的市場總監，林凱。”
林凱立刻站了起來，恰到好處地露出激動又謙遜的表情，對著四周微微鞠躬。
“三年前，林凱加入我們的時候，我們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是他，帶著團隊，一家家地跑客戶，一次次地被拒絕，又一次次地站起來。是他，為我們打開了市場的大門，拿下了第一個百萬級的訂單。可以說，沒有林凱，就沒有我們公司的今天。”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我端著水杯的手，不易察覺地緊了一下。
我記得，那個百萬級的訂單，是因為我帶領團隊連續熬了七個通宵，攻克了一個行業內公認的技術難題，才讓客戶最終選擇了我們。林凱的市場工作很重要，但蘇晴的這番話，卻將所有的功勞，都歸于他一人。
“林凱不僅是我的得力干將，更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最懂我的靈魂伙伴。”蘇晴的聲音帶上了一絲動情的哽咽，“今天是他的生日，我一直想送他一份特別的禮物。”
她停頓了一下，環視全場，然后，用一種近乎宣告的語氣，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我決定，將我個人持有的公司股份中的5%，作為生日禮物，贈予林凱！”
轟——！
整個宴會廳瞬間沸騰了。
5%的原始股份！對于一家即將上市的獨角獸公司而言，這代表著一筆足以讓人實現財富自由的天文數字。
所有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震驚、羨慕，甚至是嫉妒。
林凱更是激動得滿臉通紅，他快步走上臺，眼含熱淚，聲音顫抖地說著“謝謝晴姐，謝謝晴姐的知遇之恩”，然后，在全場的歡呼聲中，給了蘇晴一個深深的擁抱。
閃光燈像星辰一樣，瘋狂地閃爍，記錄下這“老板與功臣”的感人一幕。
而我，坐在那個黑暗的角落里，感覺自己身體里的血液，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個人持有？
不，那不是她個人持有的。那是我們夫妻的婚內共同財產。是我們當年抵押了父母唯一的房子，是我辭掉了大廠的穩定工作，是我們在無數個深夜里，為了一行代碼的優化、一個bug的修復而爭吵又和好，是我們用青春和健康換來的，我們共同的心血。
現在，她為了籠絡一個所謂的“靈魂伙伴”，為了在眾人面前展現她的慷慨與豪邁，就這樣，輕飄飄地，未經我一絲一毫的同意，將它送了出去。
這已經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這是對我這十年來所有付出的，最徹底、最公開的否定和羞辱。
宴會是什么時候結束的，我不知道。
我像個游魂一樣坐著，直到周圍的人都走光了，侍者開始收拾桌布，我才緩緩起身。
回家的路上，司機放著舒緩的音樂。蘇晴因為喝了酒，臉頰泛著紅暈，靠在座椅上，還在回味著今晚的成功。
她刷著手機，看著朋友圈里滿屏的贊美和祝賀，唇角一直掛著滿意的笑容。
她沒有看我一眼，也沒有和我說一句話。
我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城市的繁華，從未像此刻這樣，讓我感到刺骨的冰冷。
回到家，一棟位于市中心頂層的復式公寓。這里的每一個角落，都曾是我親手設計、裝修的。我曾以為，這是我們奮斗多年后，一個溫暖的港灣。
蘇-晴脫下高跟鞋，將價值不菲的手包隨意地扔在沙發上。
“你怎么了？”她終于發現了我不同尋常的沉默，一邊解著禮服的拉鏈，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一晚上都拉著個臉，不高興嗎？”
“林凱拿到股份，以后會更死心塌地為公司賣命。他開心了，市場部那幫人才會穩定。這是馭下之術，你不懂。”她輕描淡寫地解釋道，仿佛是在教導一個不懂事的孩子。
我走到她面前，看著她那張精致卻陌生的臉，聲音平靜得可怕：“那5%的股份，有我的一半。你問過我嗎？”
我的平靜，似乎激怒了她。
蘇晴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語氣里充滿了不耐煩：“林旭，你怎么回事？越來越小家子氣了！不過是區區5%的股份，至于嗎？”
“公司現在是我在經營，我在決策，所有的資源都是我在對接。你只要安安穩穩地待在你的技術部，做好你的本分就行了！”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絲尖銳的刻薄。
“別忘了，沒有我，你的那些代碼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
這句話，像一把淬了毒的、生了銹的刀，緩慢而又殘忍地，捅進了我的心臟，然后狠狠地攪動著。
我看著她，看著這個我從大學時代就深愛著的女人，這個曾與我擠在小出租屋里，分食一碗泡面的女孩，這個在我每次攻克技術難關后，會給我一個最燦爛擁抱的妻子。
她是什么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或許，是我錯了。是我一直活在過去的回憶里，是我一廂情愿地以為，我們還是那個并肩作戰的“我們”。
在她心里，我早已不是那個可以分享榮耀與夢想的伙伴，而只是一個可以隨意支配、甚至可以被替代的技術下屬。
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死了。
我沒有再爭辯，也沒有再憤怒。所有的情緒，都像潮水一樣退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荒蕪。
我點了點頭，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語氣，對她說：
“好，我知道了。”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在地板上。
我醒得很早，只睡了不到三個小時，卻異常清醒。
蘇晴因為宿醉，還在另一間臥室里沉沉地睡著。我們已經分房睡了快半年，理由是她需要絕對的安靜來保證睡眠質量，而我，時常因為思考技術問題而深夜晚歸。
我走進廚房，為自己煮了一杯黑咖啡。
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讓我的大腦愈發清晰。
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喝完咖啡就鉆進書房。而是端著杯子，走到了陽臺上。
從這里，可以俯瞰大半個城市。遠處，CBD的高樓鱗次櫛比，在晨曦中勾勒出冷硬的輪廓。其中一棟，就是我們公司的所在地。
我曾無數次站在這里，想象著我們的公司，如何從那里，走向更廣闊的世界。
而今天，我只是平靜地看著，像在看一幅與我無關的風景畫。
喝完咖啡，我走進書房。
這里是我的天地，三面墻都被巨大的書架構滿，上面塞滿了各種技術書籍和行業資料。書桌上，放著三臺顯示器，上面還殘留著昨晚未關閉的代碼界面。
我打開電腦，沒有處理任何工作郵件。
我新建了一個文檔，寫下了一封極其簡短的辭職信。
“本人林旭，因個人原因，申請辭去公司首席技術官（CTO）一-職。即日起生效。”
沒有多余的客套，也沒有任何情緒化的字眼。
然后，我打開另一個文檔，那是一份早就擬好的股權轉讓協議。我名下的公司股份，無償轉讓給蘇晴。我接上電子簽名版，鄭重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做完這一切，我將這兩份文件打印出來。
我回到臥室，蘇晴還在熟睡，呼吸均勻，眉頭微蹙，仿佛在夢里也在處理著什么棘手的事情。
我沒有叫醒她。
我將我的手機，放在了床頭柜上。那里面，有我們從相識到現在的，所有照片。
我將我的車鑰匙，放在了手機旁邊。那輛車，是我用第一個項目獎金買的，車牌號是她的生日。
我將這個家的所有鑰匙，包括門禁卡，也放在了車鑰匙旁邊。
最后，我將那封辭職信和簽好字的股權轉讓協議，整齊地壓在最上面。
我做完這一切，她依然毫無察覺。
我轉身走進衣帽間，這里面，大半個空間都掛滿了蘇晴的衣服、包包和鞋子。我的衣物，只占了小小的一個角落。
我從中取出一個很久沒用過的行李箱，裝了幾件換洗衣物，我的個人筆記本電腦，和一個裝著我所有重要資料的移動硬盤。
僅此而已。
這個家，這座城市，這家公司，我奮斗了十年的一切，原來，能帶走的，只有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早上七點整。
我拉著行李箱，走到了門口。
我回頭，最后看了一眼這個我親手裝修、布置的家。陽光很好，將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很漂亮，也很陌生。
我關上門。門鎖發出輕微的“咔噠”聲，像是一聲遲來的告別。
我沒有一絲留戀，也沒有一絲不舍。
在電梯里，我給蘇晴的私人助理發了最后一條信息。
“我已辭職。所有工作交接文檔，都放在我辦公室的桌面上，U盤里有備份。另外，請轉告蘇總，她的個人服務器有一個高危漏洞，補丁程序我放在了‘Patch’文件夾里，讓她盡快更新。”
發送完畢后，我取出了手機里的SIM卡，隨手扔進了電梯角落的垃圾口。
然后，我換上了一張早就準備好的、全新的電話卡。
走出公寓大樓，清晨的空氣帶著一絲涼意。我沒有打車，而是步行走向最近的地鐵站。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但我知道，我必須離開這里。徹底地，從蘇晴的世界里，人間蒸發。
在地鐵站，我看著縱橫交錯的線路圖，最終，買了一張去往機場的單程票。
我要去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我的地方。
一個可以讓我重新呼吸的地方。
坐在飛往鄰市的早班機上，透過舷窗，我看著這座我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在腳下慢慢變小，最終，化作一片模糊的輪廓。
再見了，蘇-晴。
再見了，我的過去。
對于我的突然“消失”，蘇晴起初并未放在心上。
她是中午被助理的電話吵醒的。助理在電話里，用一種惶恐而又不確定的語氣，轉述了我發給她的那條信息。
“辭職？他瘋了嗎？”蘇晴從床上坐起來，宿醉讓她頭痛欲裂。
她看到床頭柜上那堆東西時，憤怒瞬間沖垮了理智。
手機，鑰匙，股權轉讓協議……
“好，好得很！林旭，你真是長本事了！”她氣得渾身發抖，抓起自己的手機，瘋狂地撥打我的號碼。
聽筒里傳來的，是“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的冰冷提示音。
她把手機狠狠地摔在柔軟的地毯上，怒罵道：“幼稚！可笑！我倒要看看，你離了我，離了這家公司，能撐幾天！”
她堅信，這只是我一場拙劣的、企圖引起她注意的鬧劇。
林凱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趕到了家里，扮演著他最擅長的“解語花”角色。
“晴姐，你別生氣，為這種事氣壞了身子不值得。”他一邊為蘇晴倒著溫水，一邊輕聲安慰。
“旭哥這個人，就是典型的技術思維，一根筋，鉆牛角尖。他除了會寫代碼，還會干什么？他離了公司，離了你，能去哪？我敢保證，不出三天，他自己就灰溜溜地回來了。”
蘇晴煩躁地揉著太陽穴，林凱的話，說到了她心里。是啊，林旭那個悶葫蘆，除了技術，一無是處。他能有什么能耐？
“晴姐，我覺得，這反倒是個機會。”林凱見她情緒稍緩，話鋒一轉，眼神里閃爍著精明的光。
“技術部那幫人，都是旭哥帶出來的，一個個都跟他一樣，又臭又硬，只認技術不認人。早就該換換血了。正好，我早就物色了幾個從BAT出來的技術大牛，能力強，還聽話。趁這個機會，把技術部徹底重組，以后晴姐你才能真正地掌控全局，再也不用受制于人了。”
“受制于人”四個字，精準地戳中了蘇晴內心最敏感的地方。
她越來越覺得，林旭和他的技術團隊，是公司里一個不受她控制的獨立王國。他們說的那些她聽不懂的技術術語，那些她看不明白的架構圖，都讓她感到一種被架空的焦慮。
“好。”她終于下定了決心，“這件事，你-去辦。我要讓林旭知道，這家公司，沒了誰都一樣轉！”
林凱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光，立刻恭敬地應下。
在接下來的兩天里，公司技術部經歷了一場大換血。幾個跟著我一起創業的老員工，被以各種理由調離了核心崗位，甚至被逼離職。林凱帶來的“技術大牛”們，迅速接管了所有項目。
蘇晴雖然覺得林凱的手段有些過于激烈，但在他“不破不立，慈不掌兵”的勸說下，還是默許了。
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公司目前最至關重要的一個項目上——“天穹計劃”。
這是一個與業界巨頭“華創集團”合作的智慧物流系統。華創集團出資，并提供應用場景，而蘇晴的公司，則負責提供全套的技術解決方案。
這個項目，是蘇晴賭上公司未來的一場豪賭。一旦成功，公司將一躍成為行業內不可動搖的龍頭，上市之路也將一片坦途。
為了拿下這個項目，蘇晴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麻煩，接踵而至。
項目進入了最后的整合測試階段，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開始集中爆發。
“晴姐，不好了！系統的支付接口，突然出現大面積的訂單丟失！”
“蘇總，后臺的核心數據庫，頻繁出現數據崩潰，找不到原因！”
“我們的防火墻，好像被人打開了一個缺口，但我們根本查不到任何入侵記錄！”
壞消息一個接一個地傳來。
林凱帶來的新團隊，面對這些問題，束手無策。他們很快發現了一個令他們絕望的事實：整個公司的核心技術架構，從底層的數據加密，到服務器的負載均衡，再到防DDOS攻擊的策略，幾乎全是我一個人搭建的。
其中包含了大量我獨創的、未曾公開的算法和底層邏輯。那些代碼，對他們來說，就像是無法破譯的天書。他們看不懂，更不敢輕易修改。任何一點微小的改動，都可能引發整個系統的連鎖崩潰。
蘇晴開始真正地感到一絲恐慌了。
她這才遲鈍地意識到，林旭對我說的那些話，他留下的那個U盤，可能并不只是鬧脾氣那么簡單。
她第一次放下了身段，開始瘋狂地尋找我。
她打電話給我所有的親戚、朋友，甚至我們大學時的老師。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她發了無數條信息，從一開始的命令、指責，到后來的質問，再到最后的哀求。
“林旭，你到底在哪？算我求你了，你回來好不好？公司不能沒有你！”
然而，所有的信息，都如石沉大海，沒有一絲回音。
我的世界，一片死寂。
她的世界，地動山搖。
距離“天穹計劃”向華創集團做最終演示的日期，只剩下最后一天。
整個公司，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技術部的辦公室里，燈火通明，氣氛壓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鍵盤的敲擊聲、焦躁的嘆氣聲、以及偶爾爆發的爭吵聲，交織在一起。
系統的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因為林凱那幫“大牛”們病急亂投醫式的胡亂修改，誘發了更多的、更深層次的bug。
現在的“天穹”系統，就像一個被庸醫開錯了藥方的重癥病人，生命體征正在飛速地流逝。
蘇晴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
她那張曾經精致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疲憊和憔悴，眼眶深陷，布滿了血絲。她不停地喝著一杯又一杯的濃咖啡，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林凱站在她面前，往日里的能言善辯和巧舌如簧，此刻都消失了。他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除了不斷地重復“晴姐，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能解決”，再也拿不出任何實際的解決方案。
“解決？怎么解決！”蘇晴終于爆發了，她將手中的咖啡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褐色的液體濺濕了林凱昂貴的西褲。
“你找來的那幫廢物，除了會把事情搞得更砸，還會干什么！林旭呢？我讓你去找林旭，你找到了嗎！”她像一頭暴怒的母獅，沖著林凱嘶吼。
林凱被她的樣子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說：“晴姐……旭哥他，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所有的聯系方式都斷了……”
蘇晴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上，捂住了臉。
這一刻，她才無比清晰地認識到，林旭的離開，不是一場鬧劇。
這是一場，釜底抽薪式的，審判。
審判她的傲慢，她的自負，她的愚蠢。
演示當天，天色陰沉，就像蘇晴的心情。
她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帶著一支看起來就像是打了敗仗的殘兵敗將似的團隊，走進了華創集團那棟氣勢恢宏的總部大樓。
會議室里，氣氛嚴肅。
華創集團的CEO趙衡，一個眼神銳利如鷹的中年男人，親自坐鎮。他的身后，是華創的整個董事會成員，以及業內最頂尖的技術專家顧問團。
這場演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蘇晴深吸一口氣，強打起精神，走上演示臺，開始講解“天穹計劃”的宏偉藍圖。她的PPT做得一如既往的精美，她的演講也一如既往的富有激情。
然而，當進入實際系統操作演示環節時，噩夢，降臨了。
負責操作的新任技術總監，手指在鍵盤上緊張得有些顫抖。
他點開系統的第一個功能模塊。
系統卡頓了三秒，然后，彈出了一個鮮紅的錯誤提示框。
他額頭上的汗冒了出來，連忙關閉提示框，試圖打開第二個模塊。
這一次，屏幕直接花了。無數個亂碼窗口像病毒一樣，瘋狂地在屏幕上彈跳、增殖。
會議室里，開始出現竊竊私語的聲音。
技術總監慌了，他想強制重啟程序。可就在他按下“Ctrl+Alt+Delete”的瞬間，演示屏幕突然一黑。
緊接著，一行用巨大字體顯示的英文，出現在屏幕中央：
“Welcome to my world.”（歡迎來到我的世界。）
這行字的下方，是一個不斷滾動的代碼瀑布。
在場的華創技術專家臉色大變！
“這是他們的后臺數據！天啊，全被公開了！”
“用戶資料、交易記錄、核心算法……全都在裸奔！”
“這不是bug，這是蓄意的、毀滅性的攻擊！”
一個匿名的IP地址，竟然在演示的現場，將他們整個系統的后臺數據，實時地直播在了大屏幕上。公司的核心商業機密，就這樣被扒得一干二凈，毫無尊嚴地暴露在所有人，尤其是競爭對手的面前。
蘇晴怔怔地看著屏幕，渾身的血液仿佛都被抽干了。她感覺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幾乎要站立不穩。
“夠了。”
趙衡冰冷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他緩緩地站起身，甚至沒有再看蘇晴一眼，只是對身邊的助理說：“通知法務部，以商業欺詐和重大安全責任事故為由，向對方提起訴-訟，索賠這次項目所有的前期投入和資源損失。”
“另外，”他頓了頓，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向全行業，發布風險通告。”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會議室。
他身后的董事們，也紛紛起身，用一種夾雜著鄙夷和憐憫的目光，掃過臺上那個搖搖欲墜的女人，然后魚貫而出。
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鐘。
消息，像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了整個行業。
蘇晴公司的股價，在開盤后，以一種自由落體的方式，瞬間跌停。
各大媒體的負面報道，鋪天蓋地而來。
銀行的催貸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爆了財務部的座機。
剛剛續約的合作伙伴，紛紛發來了解約函。
蘇晴苦心經營了十年，那個看似固若金湯的商業帝國，在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走到了崩塌的邊緣。
三天。
從我平靜地交出鑰匙離開，到蘇晴的公司陷入萬劫不復的絕境，不多不少，正好三天。
蘇晴徹底崩潰了。
她不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
為什么所有致命的問題，都在我離開之后，如此精準地集中爆發？為什么那個由我一手搭建、曾抵御了無數次黑客攻擊的堅固堡壘，在我走后，就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像一個被扒光了衣服的玩偶？
一個可怕的、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破土而出，并且瘋狂地滋長：
是林旭！
一定是他！
是他，在那些看似完美的代碼里，埋下了定時炸彈。是他，一手策劃了這場驚天動地的報復！他要毀了我，毀了這家公司！
這個念頭，讓她既感到徹骨的寒冷，又生出一股滔天的恨意。
她像瘋了一樣，開始動用身邊所有的關系，不惜一切代價地尋找我的下落。
她查了我所有的銀行卡消費記錄、交通出行記錄，但都一無所獲。我仿佛真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就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一個在高端獵頭公司工作的朋友，給她提供了一條線索。
鄰市最頂級的私人商務會所“觀瀾會”，一個實行嚴格會員制、隱私性極高的地方。就在今天下午，它的內部訪客預約名單上，出現了一個名字：林旭。
蘇晴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連妝都來不及化，抓起車鑰匙就沖了出去。
她開著那輛我買給她的瑪莎拉蒂，在高速公路上瘋狂超速，幾個小時的路程，她只用了一半的時間。
當她風塵仆仆地趕到“觀瀾會”時，卻被門口的保安攔了下來。
“抱歉，女士，這里需要會員卡才能進入。”
“我是來找人的！我找林旭！”她激動地喊道。
保安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會所那扇厚重的旋轉門動了。
我從里面走了出來。
我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定制西裝，頭發梳理得一絲不茍，臉上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神情平靜而自信。與我并肩而行的，正是華創集團那位剛剛宣布將蘇晴告上法庭的CEO——趙衡。
我們兩人正低聲交談著什么，相談甚歡，臉上都帶著滿意的笑容。
趙衡甚至還十分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嘴里說著“合作愉快，陳總”。
陳總？
這一幕，這一個稱呼，像一把最鋒利的尖刀，瞬間刺穿了蘇晴的胸膛，將她最后的一絲理智，徹底擊碎。
她所有的委屈、憤怒、不甘和絕望，在這一刻，盡數匯聚成了滔天的恨意和背叛感。
她不顧保安的阻攔，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像一道旋風，猛地攔在了我的面前。
她的頭發因為一路狂奔而顯得凌亂，臉上未施粉黛，蒼白得嚇人。那雙曾經顧盼生輝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死死地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
曾經那個在商場上揮斥方遒、光彩照人的女強人，此刻狼狽得像一個輸光了所有賭注的街邊賭徒。
她死死地盯著我，身體因為極度的激動而不住地顫抖，聲音嘶啞地，從牙縫里擠出那句壓抑了許久的話。
“林旭！一定是你，對不對？這一切都是你設計的！”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哭腔和無盡的怨毒。
“攪黃我們項目的人，是不是你？”
我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蘇晴，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甚至連眉毛都未曾挑動一下。
我的內心，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湖。
我只是靜靜地，從筆挺的西裝內側口袋里，拿出了一張薄薄的、閃著藍色金屬光澤的芯片卡，遞到她的面前。
“這是‘天穹計劃’核心數據庫的最高物理權限密鑰卡。”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枚鋼針，精準地刺入喧囂的空氣中，讓周圍瞬間安靜下來。
“三個月前，我就通過后臺日志發現，林凱的市場團隊為了獲取客戶行為數據，違規操作，私自將一個來路不明的第三方數據分析工具，直接接入了我們的系統內網。這個工具，像一把鑰匙，給我們的系統留下了最致命的后門。”
我的目光，平靜地落在蘇晴那張因震驚而扭曲的臉上。
“我花了兩天時間，寫了一份長達三十頁的詳細風險評估報告，分析了這個后門可能導致的所有后果，包括數據泄露、系統被遠程控制，甚至徹底癱瘓。我還連夜編寫了緊急補丁程序，并且制作了這張密鑰卡，只要將它插入主服務器，就可以在物理層面徹底鎖死那個后門，任何人都無法再從外部侵入。”
“我記得，那天下午，我把裝著報告和密鑰卡的文件袋交給你。你正忙著和林凱打電話，慶祝他新簽下了一個不大的單子。你接過文件袋，看都沒看一眼，就隨口說了一句‘知道了，別拿這種小事煩我’，然后，順手把它鎖進了你辦公桌最下面的那個抽屜里。”
我頓了頓，看著她因為我的話而開始劇烈顫抖的身體。
“蘇晴，從頭到尾，我什么都沒有做。是你自己，親手把拯救公司的機會，鎖進了抽屜。”
“攪黃項目的，是你自己。你甚至……連真正的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蘇晴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臉色由慘白轉為死灰。她腦中瘋狂地閃回著那天的情景，她記起來了，確實有那么一個牛皮紙文件袋，確實被她漫不經心地，扔進了那個堆滿了廢棄文件的抽屜。
原來，毀滅的種子，是她親手種下的。
原來，我不是報復，而是早已給過她機會。
悔恨，如同最惡毒的毒藥，瞬間流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痛不欲生。她以為，這，就是最終的、最殘忍的答案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像一個饒有興致的觀眾般，面帶微笑看著這一切的趙衡，卻緩緩地開了口。
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讓人不寒而栗的壓迫感。
“蘇總，別這么激動。這件事，你確實不能全怪林旭先生。”
他上前一步，動作自然而親切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然后，他轉向已經失魂落魄的蘇晴，一句話讓蘇晴猛地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趙衡，隨后不可置信的瞬間癱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