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考來源:《光明網(wǎng)》《新民周刊》及相關歷史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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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11月的北京,寒風刺骨。一家醫(yī)院的病房里,93歲的茅以升靜靜躺在病床上。
作為中國現(xiàn)代橋梁之父,他一生主持修建了錢塘江大橋等多座重要橋梁,桃李滿天下,是三院院士,受人敬仰。
可這一天,病床前只有一個人守候——他與權桂云所生的女兒茅玉麟。
而與原配妻子戴傳蕙所生的六個子女,沒有一個人來探望。護士們私下議論著,都覺得不可思議。
這位德高望重的科學家,為何會在生命的最后時刻,遭遇如此冷遇。這背后,埋藏著一段長達四十多年的家庭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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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書香門第的聯(lián)姻
1896年1月9日,茅以升出生在江蘇鎮(zhèn)江的書香世家。
祖父茅謙是舉人,父親茅乃登是報人,家中藏書頗豐。茅以升從小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長大,飽讀詩書。
1906年端午節(jié)那天,鎮(zhèn)江舉行龍舟比賽。10歲的茅以升因為肚子疼沒有去看。
結果文德橋因為站的人太多,橋體不堪重負突然坍塌,死傷多人。
這場事故給年幼的茅以升留下了深刻印象,從那時起,他就立下志向,長大后一定要建造最結實的橋。
此后,茅以升只要看到橋,不管是石橋還是木橋,總要仔細觀察。
讀書時遇到關于橋的文章就抄錄下來,看到橋的圖片就剪貼收藏,日積月累竟攢了厚厚幾本。
1911年,15歲的茅以升考入唐山工業(yè)專門學校。在校期間,他成績優(yōu)異,年年考第一。
1912年,16歲的茅以升與比他大一歲的戴傳蕙訂婚,不久后正式成婚。
戴傳蕙出身揚州書香門第,父親是當?shù)赜忻慕虝壬?/p>
她自幼接受良好教育,溫婉賢淑,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戴家與茅家在鎮(zhèn)江都是名門望族,又有親戚關系,兩家長輩早就有意撮合這門親事。
婚后,戴傳蕙在家侍奉公婆,操持家務。1913年,長子茅于越出生。
1916年,茅以升從唐山工業(yè)專門學校畢業(yè)。他參加清華留美官費研究生考試,以第一名的成績被錄取,遠赴美國康奈爾大學深造。
在茅以升留學的四年里,戴傳蕙獨自在家照顧公婆和孩子。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讓遠在異國的丈夫能夠安心學業(yè)。
1917年,茅以升獲得康奈爾大學土木工程碩士學位。因為他成績特優(yōu),康奈爾大學從此免試接收唐山工業(yè)專門學校的畢業(yè)生。
1919年,茅以升又獲得卡內基理工學院工學博士學位,成為該校第一位工科博士。
他的博士論文《橋梁桁架的次應力》提出了科學創(chuàng)見,被稱為"茅氏定律",并榮獲康奈爾大學優(yōu)秀研究生"斐蒂士"金質研究獎章。
1920年,茅以升學成歸國。他謝絕了美國幾家公司的高薪聘請,毅然回到祖國。
回國后,他歷任交通大學唐山學校教授、國立東南大學教授及工科主任、南京河海工科大學校長、交通部唐山大學校長、北洋工學院院長等職。
婚后這些年,戴傳蕙又陸續(xù)為茅以升生了五個孩子。
除了長子茅于越,還有次子茅于潤,以及四個女兒:長女茅于美、次女茅于燕、三女茅于璋、四女茅于冬。
六個孩子的撫養(yǎng)教育,幾乎全部落在戴傳蕙肩上。
茅以升工作變動頻繁,從1920年到1949年近三十年間,全家人跟著他輾轉多地,先后在十幾個城市居住過,租賃的房屋多達27處。
每一次搬遷,都是戴傳蕙一個人操辦。她要打點行李、聯(lián)系住處、安置家當,還要操心孩子們的入學轉學。
茅以升全部精力都在事業(yè)上,家務事從不過問,全靠戴傳蕙獨自支撐。
這樣頻繁的搬遷和沉重的家務負擔,讓戴傳蕙的身體日漸虛弱。加上生育六個孩子對身體的損耗,她常年處于疲憊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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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錢塘江大橋與妻子的病
1930年,茅以升擔任江蘇水利局局長。
在鎮(zhèn)江主持修建堤壩時,因為工程出現(xiàn)問題,堤壩倒塌,茅以升因此承擔了一定責任。
這件事讓戴傳蕙非常擔心,她整日為丈夫的前途憂慮,生怕他因此受到更大牽連。
長期的焦慮和勞累,讓戴傳蕙的精神狀態(tài)出現(xiàn)了問題。
1934年,她開始出現(xiàn)嚴重的精神疾病癥狀,情緒極不穩(wěn)定,甚至多次有過輕生的念頭,都被家人及時阻止。
茅以升的女兒茅于美后來回憶母親患病的原因時說,父親在鎮(zhèn)江任水利局長時堤壩倒塌的事故,讓母親終日提心吊膽。長時間的焦慮之下,母親的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
1933年,浙江省決定在錢塘江上建造一座公路鐵路兩用大橋。
這是一項極其艱巨的工程,錢塘江江面寬闊,潮汐洶涌,地質復雜,泥沙堆積嚴重。
國內外許多工程專家都認為,在這樣的條件下建橋幾乎不可能完成。
浙江省政府找到了茅以升。盡管困難重重,茅以升還是接下了這個重任。
1934年,他正式擔任錢塘江大橋工程處處長,開始主持這項工程。
建橋期間,茅以升幾乎全部時間都在工地上。工程技術難度極大,需要解決八十多個技術難題。
他帶領團隊創(chuàng)造性地采用了多種新技術新方法,一步步攻克難關。
那幾年,橋梁工程不時出現(xiàn)險情。消息傳回家中,戴傳蕙更加憂心忡忡。
她擔心工程出意外,擔心丈夫的安危,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本就脆弱的精神狀態(tài),在這種持續(xù)的壓力下越發(fā)嚴重。
1937年9月26日,錢塘江大橋終于建成通車。
這座全長1453米、基礎深達47.8米的雙層公路鐵路兩用大橋,是中國人自己設計并建造的第一座現(xiàn)代化大型橋梁,成為中國鐵路橋梁史上的里程碑。
大橋建成的消息傳來,戴傳蕙終于松了一口氣。看到丈夫多年的心血終于有了成果,她的病情也有所好轉。
建成后的錢塘江大橋發(fā)揮了巨大作用,成為抗戰(zhàn)時期的生命通道。
它運送了大量軍隊和物資,轉移了一百多萬軍民,搶運的物資價值遠遠超過了建橋成本。
但好景不長。大橋建成僅僅89天,日軍就逼近了杭州。
為了阻止敵人南下,不讓日軍利用這座大橋,上級決定炸毀大橋。這個艱巨的任務落到了茅以升頭上。
1937年12月23日,茅以升親自參與了炸橋行動。
看著自己傾注心血建造的大橋在爆炸中轟然倒塌,他的心如刀割。那天晚上,他憤然寫下八個字:"抗戰(zhàn)必勝,此橋必復。"
抗戰(zhàn)勝利后,1946年,茅以升受命組織修復錢塘江大橋。
他帶著拼死守護的14箱建橋資料,回到了戰(zhàn)后的杭州。1948年3月,大橋修復通車,茅以升實現(xiàn)了"此橋必復"的誓言。
在主持錢塘江大橋建設期間,茅以升十分重視培養(yǎng)年輕工程師。
他先后吸收了29名大學工科畢業(yè)生到建橋工地工作,指導他們深入一線實踐。
1935年和1936年兩個暑假,他還從全國各工科大學中選派了160名三年級學生到工地實習。
這些年輕人后來成為新中國橋梁建設的骨干力量,其中包括武漢長江大橋總工程師汪菊潛、南京長江大橋總工程師梅陽春等杰出人才。
茅以升在橋梁工程領域的成就讓他聲名遠揚。1948年,他當選為中央研究院第一屆院士。
新中國成立后,1955年又被選聘為中國科學院院士。1982年,他當選為美國國家工程院外籍院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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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上海的相遇
1946年,茅以升被調到上海工作。這一次調動與以往不同,他沒有帶上家人。
戴傳蕙帶著孩子們留在了南京。這是茅以升工作調動這么多年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沒有讓全家人跟著他一起走。
關于為何沒有帶家人同行,有多種說法。
有人說是因為戴傳蕙身體不好,不適合長途搬遷;也有人說是工作安排的原因,暫時不便安置家屬。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從此茅以升開始了與家人兩地分居的生活。
獨自在上海工作生活,茅以升身邊缺少照顧。
朋友們看他一個人不方便,就想介紹人幫他料理生活。就在這個時候,茅以升經(jīng)朋友介紹,認識了一個名叫權桂云的蘇州女子。
權桂云出身貧寒家庭,文化程度不高,但為人溫順,外表秀美。
她說一口吳儂軟語,性格溫柔體貼。年過五十的茅以升,在異鄉(xiāng)遇到這樣一個女子,漸漸產(chǎn)生了感情。
權桂云也很欣賞茅以升。她覺得這個男人待人和善,脾氣好,會心疼人,又會講故事,非常幽默風趣。
盡管茅以升年紀比她大很多,而且已經(jīng)有了妻室,但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
茅以升在上海為權桂云安置了住處。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違背道德,于是兩人的關系一直是秘密,茅以升對家人嚴格保密。
之后,權桂云為茅以升生下了一個女兒,取名茅玉麟。
就這樣,茅以升過著雙重生活。他定期回南京看望妻子和六個孩子,然后又回到上海與權桂云母女相聚。
他在兩個家庭之間奔波,內心承受著巨大壓力,但又不愿放棄任何一方。
權桂云雖然知道茅以升有家室,但她從不提任何過分要求,總是溫柔體貼地照顧他的生活。她默默承受著這種不能見光的關系,耐心等待著。
這段關系持續(xù)了幾年時間,一直都沒有被外界發(fā)現(xiàn)。
茅以升本以為可以這樣一直隱瞞下去,直到1950年一場運動的到來。
1950年,全國開展了"忠誠老實運動"。
這場運動要求每個人都必須將自己隱藏的秘密全部講出來,知識分子更是重點對象。
運動的要求是必須坦白交代,不能有任何隱瞞。
茅以升面臨著艱難的選擇。他本想繼續(xù)隱瞞下去,但運動的壓力讓他無法承受。
戴傳蕙曾經(jīng)患過嚴重的精神疾病,他一直擔心妻子知道真相后會再次受到刺激。可是運動的要求不容回避,他必須做出交代。
經(jīng)過反復思考和巨大的思想斗爭,茅以升最終決定坦白。
他先在單位里向組織交代了自己的情況,承認在上海另有住處,還有一個非婚生女兒。
單位要求他必須向家人坦白。茅以升開始給權桂云寫信,告訴她自己即將把這件事告訴家人。
權桂云雖然心情復雜,但還是表示理解和支持。
1950年的一個傍晚,南京的家中,戴傳蕙正在廚房準備晚飯。
茅以升從上海回來了,坐在客廳里沉默不語。孩子們看出父親神色不對,都不敢多問。
吃完晚飯,茅以升把戴傳蕙叫到房間里,關上了門。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疊寫好的材料,上面詳細記錄了他在上海的情況——那個叫權桂云的女子,那個三歲的女兒茅玉麟,以及這幾年他在兩個家庭之間的往來。
戴傳蕙接過材料,一頁一頁地看著。
她的手開始顫抖,臉色變得蒼白。茅以升站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么。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材料翻動的聲音。
看完最后一頁,戴傳蕙把材料放在桌上,沒有說一句話。
她站起身,走出房間,回到自己的臥室,關上了門。那天晚上,她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