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六年9月9日凌晨4點,北京百萬莊那幾棟破舊的紅磚宿舍樓里,大多數(shù)人正睡得死沉。
誰也沒想到,就在這會兒,一陣急促得讓人心慌的敲門聲,打破了徐靜家的寧靜。
門一開,門口站著的是衛(wèi)生部值班室的秘書,樓下黑漆漆的陰影里,停著一輛平時根本見不著的大紅旗轎車。
來人也不廢話,就扔過來一句硬邦邦的話:“趕緊帶上洗漱用品,馬上走,有急事。”
坐在車后座上,徐靜心里那是七上八下的。
那時候的人都知道,半夜被這種車接走,要么是天大的榮耀,要么就是天大的麻煩。
是哪里鬧災了要去救急?
還是哪個大人物出了醫(yī)療事故?
或者是......政治審查?
車窗外頭的北京城安靜得嚇人,車里更是悶得讓人喘不上氣。
直到車子拐進了那個紅墻環(huán)繞的地方——中南海,徐靜這心里才咯噔一下,隱約覺得這事兒可能通了天。
等她被領進一個光線昏暗、冷氣森森的房間,看到那張蓋著白毛巾被的高大身軀時,她腦子“嗡”的一下全空了。
躺在那里的,是剛剛停止呼吸的毛澤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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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擺在徐靜面前的,哪里是什么醫(yī)學任務,分明就是一道要把人壓垮的“生死符”。
咱們得看看當時的背景:1976年的中國,那是真正的風雨飄搖。
當年蘇聯(lián)處理列寧遺體,那是傾全國之力,還有老天爺賞飯吃的嚴寒氣候;后來越南搞胡志明遺體,背后也是蘇聯(lián)專家團手把手教的。
可輪到咱們這兒呢?
中蘇早就鬧翻了,咱們是孤立無援。
這一次,中國只能靠自己,沒有任何外援,且絕對不能失敗。
當時的指令特別簡單,也特別“要命”:保護遺體15天,讓群眾瞻仰。
這話聽著輕巧,懂行的都知道這是“地獄難度”。
一般這種級別的防腐,得提前很久做準備,可現(xiàn)在為了讓全國老百姓趕緊瞻仰,留給專家組的時間是按小時算的。
徐靜雖然是留蘇歸來的形態(tài)學專家,但這會兒也是手心全是汗。
但她畢竟是專業(yè)的。
在周圍一片哭聲和慌亂中,她強迫自己變成一臺沒有感情的機器。
掀開毛巾被,哪怕手抖得不行,也得精準地量身長、按皮膚彈性、看關節(jié)還能不能動。
她必須把偉人臉上每一條皺紋的走向都記在腦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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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時候要是漏掉一個數(shù)據(jù),過幾天要是出了岔子,那就是塌天大禍。
接下來的日子,簡直就是一場和老天爺搶時間的仗。
徐靜火速拉來了張炳常、陳克銓幾個頂尖專家。
他們在那個臨時搭起來的簡陋工作間里,不僅要跟尸體腐敗的自然規(guī)律斗,還得跟那個惡劣的環(huán)境斗。
最嚇人的一幕發(fā)生在9月11日,人民大會堂吊唁現(xiàn)場。
為了氣氛莊重,大廳里那大功率的燈全開了,軍樂隊就在現(xiàn)場吹奏,還有幾十萬哭得死去活來的群眾人擠人地往里涌。
這場景在普通人看是哀榮,在徐靜眼里那就是災難現(xiàn)場。
你想啊,幾十萬個活人那就是幾十萬個散熱器,再加上大燈烤著,銅管樂器吹出來的熱氣,本來設定好的15度低溫,蹭蹭往上漲。
要是溫度壓不住,遺體一旦有了變化,誰擔得起這個責?
這時候,徐靜做了一件極其大膽的事。
她直接找中央領導“攤牌”了:必須撤掉樂隊改放錄音,必須關掉那些烤人的大燈,必須加個有機玻璃棺罩隔熱!
在那個特殊年代,敢對葬禮流程說“不”,不僅需要科學的底氣,更需要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勇氣。
好在上面聽進去了,一場可能震驚世界的“遺體保存事故”,硬是被這幫書生給攔了下來。
但這事兒沒完。
15天瞻仰期一過,一個更現(xiàn)實的問題來了:接下來咋辦?
是火化,還是像列寧那樣永久保存?
在這段決策還沒下來的真空期,徐靜團隊必須找個絕對安全的地方。
他們把北京地圖都翻爛了,最后在一個代號“769”的地方找到了救命稻草——那是某醫(yī)院原本為了備戰(zhàn)修的地下手術室。
隱蔽、隔熱、密封好。
北京冷凍機廠的工人們跟瘋了一樣,不到一周就把這兒改成了一個恒溫恒濕的“諾亞方舟”。
9月20日凌晨,遺體被秘密轉移到了這地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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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一年里,徐靜幾乎就住在地底下,守著這位偉人,一直到1977年紀念堂蓋好。
你要以為這就大結局了,那可太小看歷史的復雜勁兒了。
徐靜這一守就是16年,但外面的唾沫星子就沒停過。
到了80年代末90年代初,社會風氣變了,市面上開始傳各種沒譜的小道消息。
有人神神秘秘地說“主席遺體縮水了”,有人說“臉色變了”,最離譜的是造謠說“每年維護費好幾個億,勞民傷財”。
這時候己經是局長的徐靜,不得不又站出來。
1989年,她用科學家特有的那種死板勁兒,狠狠回擊了這些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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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監(jiān)測數(shù)據(jù)往桌上一拍:身長、體重,一點沒少!
所謂的“臉色變化”,那是燈光打在臉上造成的光學錯覺。
最讓人感慨的是她對經費的回應。
她老老實實承認,剛開始搞科研那是花了不少錢,但技術成熟后,國家那筆專項撥款早就停了。
沒有什么天價維護費,有的只是一群人把一輩子的心血,都熬進了這幾平米的恒溫室里。
從1976年那個嚇死人的凌晨,到后來漫長的守靈日子,徐靜的人生算是徹底變了道。
她不再只是個醫(yī)生、學者,她成了那個時代的“守門人”。
這事兒吧,說到底不僅僅是個防腐技術的問題,更是一群小人物在那個大時代里,硬扛著壓力,守住了一份承諾。
參考資料:
顧保孜,《紅墻里的瞬間》,中國青年出版社,2005年。
徐靜后來很少再提當年的驚心動魄,直到2011年去世,她帶走了所有的秘密,只留下那個安詳?shù)谋秤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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