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相冊》創作座談會在作協舉辦：攝影+文學接續城市文脈

2025年12月24日，《上海相冊》創作座談會在上海市作家協會大廳舉行。市作協黨組成員專職副主席高淵，澎湃新聞副總編孫扶，《萌芽》雜志社社長薛舒，澎湃新聞總編助理、編委高劍平，《上海相冊》項目發起人之一、澎湃新聞影像部總監許海峰，以及特邀嘉賓上海市攝影家協會秘書長倪里勛，上海師范大學教授林路，復旦大學教授顧錚和《上海相冊》第四季與第五季的部分參與攝影師和作家出席。座談會由《上海相冊》發起人之一、《萌芽》雜志社副社長呂正主持。

2025年12月24日，《上海相冊》創作座談會在上海市作協大廳舉行。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澎湃新聞副總編孫扶首先介紹了《上海相冊》這個項目的特點：“在這個感覺人工智能正在取代一切的時代，人類對世界的感知及審美或許是最晚被取代的能力之一，這也是為什么《上海相冊》是獨特的。它不只是連接攝影和文字的產品，也是充滿實驗精神的創意游戲。是我們作為新聞機構在這個時代為城市文化做的立體產品，一次關于觀看和閱讀城市的方法創新。五年來，上海文藝出版社、上海攝影家協會、通志館、市群眾藝術館、社區、同濟大學、華師大等高校為《上海相冊》辦的展覽和分享會也讓這個項目逐步長大?！?/p>

澎湃新聞副總編孫扶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萌芽》雜志社社長薛舒提到了項目里的“盲寫”形式：“作家像開盲盒一樣，基于作品，從自己的內心出發，寫下城市發展，日常生活以及個體敘事，關于城市的記憶和城市的話題就更加豐富了。文字和影像若即若離，這種形式更觸發了從敘事到精神狀態的表達，包括其中的不確定和變化。攝影將上海的社會文化背景結合到圖片之中，寫作產生的新的觀看視角在圖文交錯間為讀者提供了新的理解方式。上海這座城市得以讓人們進一步思考城市與人的關系，城市中的人和人，人和物的關系，這是一個特別好的記錄形式，值得傳播并嘗試延續下去?！?/p>

《萌芽》雜志社社長薛舒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上海市攝影家協會秘書長倪里勛認為，文學是一切藝術的母體，攝影藝術也許可以說是當代視覺藝術的基石，《上海相冊》讓文學和攝影完美結合在一起，塑造了海派文化以及城市精神。它松散又富有靈感，攝影家的作品對攝影藝術本身的發展和推動也有非常積極的意義，也給上海市攝影家協會帶來啟發，希望以更開放、包容的態度去對待攝影工作。

上海攝影家協會秘書長倪里勛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對《上海相冊》這個項目，市作協黨組成員、專職副主席高淵如此談道：“一座城市需要懷舊，更需要念舊。城市的發展有自己的歷程，有自己的前因后果，前因和后果有必然的邏輯關系。2007年，習近平總書記在上海工作期間，曾來到徐匯區港匯廣場頂樓，俯瞰衡復風貌區，他說，上海歷史風貌的價值精華就在于4000多幢老建筑，如果這些老建筑消失了，上海文脈也就被切斷了。由此可見，珍視歷史風貌，保存歷史記憶非常重要，我們的《上海相冊》系列創作非常有意義?！?/p>

市作協黨組成員、專職副主席高淵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在攝影領域深耕的復旦大學教授顧錚也曾受邀參與《上海相冊》第一季，在他看來，澎湃新聞與《萌芽》發起的這個項目始于2020年春，也是“新冠病毒”開始肆虐人間的時候，在人們困頓于生活當中，甚至無法自由出行、呼吸，《上海相冊》將圖與文重新打散又結合在一起，產生出新的意義，這是非常有智慧和勇氣的。“起碼它在某種程度上‘解救’了我。這個項目打開了攝影與文學對話的空間?！鳖欏P提到1986年林路（現為上海師范大學教授）在上師大?？峡堑谋焙用藬z影群體的照片和“藍潮詩社”詩歌的配合，今日澎湃新聞與《萌芽》的這次合作是新媒體時代一種新的可能性探索，讓攝影煥發出新的可能性。而線上線下，新舊媒體結合的方式，再一次深化了這個項目的魅力。他強調，上海足夠精彩，有足夠多的作家，尤其是青年作家，有足夠多的攝影師，尤其是青年攝影師，這是不斷的城市文化源泉。

復旦大學教授顧錚發言。 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文學評論家來穎燕也提到了“盲寫”這一點：“一般意識上，文字對于相片是闡釋性的，‘盲寫’的意義在于打破了單向度的闡述，成為一種激發，文字與影像有很多相通的地方，都有不可抵達的東西。讀文字我們容易把自己代入其中，而影像像是很多現實降臨我們身上，這個項目是不同的面對世界方式的實踐?！?/p>

文學評論家來穎燕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許海峰 圖

上海師范大學教授林路認為，《上海相冊》超越了文獻?！耙话阊酃鈦砜?，回憶性的文字也是對上海城市歷史的記錄，是一種文獻，而《上海相冊》妙在不是簡單記錄了這座城市，攝影家或作家都有獨有的看待城市的眼光，項目把文獻轉換成了更具個性的，能從若干年后重新回望這座城市的一種可能。項目一定要做下去，而且選人很重要。需要是真正有自己眼光和上海這座城市產生共鳴的，才可能把上海也變成自己的外觀。這比簡單記錄一座城市更重要。”

上海師范大學教授林路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青年文學評論家劉欣玥看到項目的時候想到了小學時候做過的看圖說話：“攝影的創作時間都是過去，因此有更多的時間沉積，它像漣漪激發了作家對過去、現在和自我的探索。而文字處在一種接招的狀態?！眲⑿阔h稱自己會透過圖像或文字，探索藏在這背后的人的感情，找到擊中她的點，同時，自己也時常想象作為文字作者的她“站在隱去了名字的圖像前，在看圖說話的狀態里，會勾連乃至于暴露你自己對于這個城市的感情、經驗、感受”。她舉了一個例子，《上海相冊》第五季第二篇《蚱蜢飛上天》中出現的那只蚱蜢，它被作家沈軼倫帶到了城市的高空，劉欣玥稱自己開始有了蚱蜢的這個視角觀察和審視上海這座城市和我們的生活。

青年文學評論家劉欣玥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許海峰 圖

澎湃新聞攝影總監許海峰代表《上海相冊》策劃團隊回應了林路關于選擇什么樣的攝影師的問題：“項目至今的攝影選擇標準偏向于人文，也在不斷吸納年輕的攝影師參與，但會警惕當下對生活、對城市加載過多濾鏡傾向的影像。”許海峰說。

《上海相冊》兩位發起人，澎湃新聞攝影總監許海峰（右）與《萌芽》雜志社副社長呂正（左）。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參與《上海相冊》的攝影師與作家進行了自由發言。其中，《上海相冊》第五季第二篇《蚱蜢飛上天》引起了在場幾位嘉賓的共鳴，攝影師郭一江提供了上海金茂大廈從建造到落成階段的照片，作家沈軼倫寫了一個故事，故事里，女人重返兒時生活的新村，發現兒時認為高聳的水塔實際只有一人高，隨著人的成長，看待許多事物的視角也發生了變化。退休的文匯報攝影記者郭一江說：“攝影作品直接面對形象，文字通過細節描寫，人物塑造等展現故事情節。兩者交融產生了若即若離的沖擊，把上海的歷史、文化、社會風情、人文風景都記錄下來了?！?/p>

《上海相冊》第五季參與攝影師之一郭一江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蚱蜢飛上天》文字作者，現任《解放日報》記者沈軼倫，是第二次參加《上海相冊》的寫作，她談及自己一直以來的寫作主題《海上記憶》給她視角上的啟發，我們如何認識身處的此刻與此地，既需要參考空間橫軸的變遷，也要放在時間的豎軸上關照，我們的每一天是新的，同時也與歷史上曾生活在上海的前輩發生聯系和互文。她引用采訪復旦大學教授陳思和時陳教授說的一句話：“‘我也是河流里的一塊石頭’，‘傳統的水流滋潤我們，又帶走了我們生命中的信息，傳布開去。我們每個人都是這水底的石頭?！?strong>每一個生活在上海的人，將自己的奮斗歷程、生命氣息、愛與精神加入這條河，繼續往下流。就像一滴小水滴，匯入蘇州河、黃浦江，匯入大海。我們站在岸邊見證，用文字或相機留取，最終也加入河流，成為未來人們了解上海的切面?！?/p>

《上海相冊》第四季參與作家之一三三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參與《上海相冊》第四季的攝影師“鳥頭”組合（由宋濤與季煒煜兩人組成）的季煒煜提及了段義孚先生寫的《戀地情結》，認為《上海相冊》多少有些戀地情結，項目里的偶然的互相結合十分有趣。為鳥頭作品寫作了《雪野之夢》的作家三三提到了自己創作中將虛構和非虛構結合的寫作手段，將虛構的體驗以真實生活的方式寫出來，讓故事細致生動。她之前聽說“鳥頭”組合覺得名字好奇怪，今天來到現場特別看了季煒煜頭上有沒有“鳥頭”。

《上海相冊》第五季參與作家之一王蘇辛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參與《上海相冊》第五季的攝影師顧華曄認為自己始終以觀察者的態度看世界，“上海很講規矩，有一個度，一個界。我用克制冷靜的態度觀察這個世界，通過拍攝得出自己的結論?！睘轭櫲A曄作品寫作的王蘇辛是新上海人，她提及新浪潮電影以及自己美術經驗對她的影響，“上海被認為有某種距離感，距離感反而讓人能夠審視自己，這座城市一定程度上是現當代文明的成果，是最適合創作者創作生活的城市。”王蘇辛說自己在寫作時也如顧華曄照片展示的那樣在城市里Citywalk，以期發現空間移動帶來的微妙心理變化。

《上海相冊》第五季參與攝影之一趙銘發言。澎湃新聞記者 吳棟 圖

參與《上海相冊》第五季的攝影師趙銘在永康路拍攝了一個系列被人認為“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在永康路拍的”，“攝影未必代表一個客觀的現實，每個不同的人看到的上海的確是不同的?！睘橼w銘作品寫作的“盲寫搭檔”郭爽稱自己的確不知道照片拍攝于永康路，多年從事新聞行業的她引用了一句話——“新聞結束的地方，想象開始”并展開寫作了一個梅隴景福路的故事，讓影像和文字完成了在上海城市空間里的巡游。

還有參與《上海相冊》第四、第五季以及前幾季的攝影師楊一凡、郭允、陸宇清、張耀疆、馮方宇、徐志東、葉子樂、丁曉文、陳宇辰，作家余靜如、廣奈、朱嘉雯、吳昊、王瑢、李疏朗、湯朔梅、君天、毛豆子（排名不分先后）應邀出席了本次研討會。攝影師葉子樂提到“世界上沒有一張照片是真實的，世界上所有的照片都是攝影師自己的主觀意向?！薄安幌矚g回憶但記憶力很好”的作家王瑢被照片自然帶到記憶的角落，靈感源源而出。作為土生土長的上海人，作家李疏朗深感“上海很多東西正在一點一點流逝”，希望通過攝影與寫作留存城市記憶。而作為“新上海人”，陜西攝影師張耀疆通過“陜西南路”的街頭攝影表達對城市持續的好奇與感知。此外，作家君天談到看到日本攝影家尾仲浩二在2004年拍的彩色上海想到的基建主題寫作，他認為作家在這一領域的創作是比較少的。攝影師馮方宇講述了在參與《上海相冊》后文學帶給了他攝影新的啟發……每個人暢所欲言，講述了自己的拍攝或者寫作上的創作。

《上海相冊》于2020年由澎湃新聞與《萌芽》雜志社共同發起，通過“攝影師照片+作家盲寫”的創作形式，塑造了一場對上海這座城市的多元文化體驗。至今，共有中外攝影師71人、作家55人參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