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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照相,我并不熱衷,手機相冊里常年沒有“人影”,里面保存的照片多是“書影”——讀到書里的精彩段落,便趕緊拍照下來,待日后重溫。不過,自從女兒出生后,手機相冊里便逐漸多了人氣。她尚在襁褓時,我曾暗暗地下了決心,每日抱著她拍一張照片,好見證孩子的成長。然而,這個計劃很快就放棄了,每日堅持不懈地拍照,著實是一件非常考驗人耐心與毅力的事情。但凡有個疏忽,計劃便會前功盡棄。盡管沒有繼續特意給女兒拍照,但在五年后的今天,她的照片在不知不覺之中占據了我的手機相冊里大部分空間。有些是在附近公園玩鬧的,有些是在動物園里游玩的,有些是坐在搖搖車上的。更有一些,是她不知何時探索自拍時,留下的“鬼臉”。手機相冊有個時光機的功能,以年月為單位,精選了她的精彩瞬間。時光雖在緩緩流逝,成長卻仿佛在不經意的剎那間。
假期回老家,有一天偶然翻看了母親的朋友圈。大概是七八年前,她發了張我跟弟弟合影的照片,并配文:“二十多年前的兄弟倆。”那是張舊照片,已經非常模糊,泛著舊黃色。應該是我讀三四年級的時候,跟弟弟一起在學校里照的。我們站在學校花壇上,紅色的芍藥花開得濃烈。我抓著花枝,歪著頭,似乎皺著眉頭,望著鏡頭。弟弟則站得筆直,眼睛露出青澀的微笑。拍照是在六月份,正值南方天氣炎熱。那天的陽光似乎很燦爛,我們兩個人的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那時,我們并沒有多少機會照相。應該說,照相是生活中一件奢侈之事。只有在畢業季時,街里的攝影師會騎著摩托車來到學校,給畢業班的學生們拍畢業照。拍完畢業照之后,他也順便做做散單。學生們這才有機會照相。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整座校園很快就熱鬧起來,照相的人絡繹不絕,在花壇里、在院子中央的榕樹下、在芍藥花旁取景。記憶中,那天的我陷入了過分興奮的狀態,不知不覺間就和同學拍了許多張照片。兩三個星期后,攝影師寄來照片,委托班主任收費(一張照片是一元錢,或者是兩元錢),總費用已然大大超出我的意料。放學后跟母親要錢,立馬被她狠狠教訓一頓,最終寫了份檢討書,才順利拿到錢。不過,母親雖然生氣我和弟弟“花錢無度”,但把照片拿回家后,卻也在燈下欣賞了許久。多年后,我讀項靜的小說集《清歌》,寫到鄉村電影放映員、鄉村醫生、鄉村教師等人物,腦海中即刻浮起攝影師的樣子。雖然當年他可能有“誘導”懵懂學生消費之嫌,但他幫忙拍下的照片,已然成為寶貴的時光證據。這些照片,也是我為數不多的成長記錄。可惜的是,在許多年后,我在外讀書,父母和弟弟外出打工,老家房子無人看管,過年回家時,才赫然發現相冊里大部分照片已不知所終——可能是村中小孩,鉆進屋子里,拿走了照片。
我喜歡看舊照片。小時候常常去發小的爺爺家玩——在上海生活多年后,老人以及那所房子的印象皆已影影綽綽,但對他家的相片卻印象深刻。木桌上鋪放一塊透明的玻璃,下面錯落有致地放著一張張照片。墻上掛著裱了框的相片。有單人照,有多人照,也有過年時節的全家大合照。離散的親人們在相片里相聚與歡笑。
原標題:《夜讀|王輝城:照相里的生活》
欄目編輯:史佳林
文字編輯:金暉 錢衛
本文作者:王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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