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五零年二月,臺北的天氣陰冷得讓人骨頭縫里都疼。
在馬場町刑場,彌漫著一股子散不去的霉味和血腥氣。
這天清晨,憲兵架著一個中年男人往行刑點走,這人死到臨頭了還不老實,像瘋了一樣拼命掙扎,哆哆嗦嗦地從貼身衣兜里掏是個什么東西。
大伙定睛一看,是一枚磨得發(fā)亮的青天白日勛章。
他沖著監(jiān)刑官扯著嗓子喊:“這是老頭子親手給我的!
我要見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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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背叛!”
結(jié)果呢?
那一枚在晨光下閃著銀光的鐵片片,屁用沒有,緊接著就是一聲槍響。
人倒下了,勛章也滾到了泥水里。
這倒霉蛋叫姜健,半年前還是國民黨王牌傘兵部隊的副團長。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他本來有機會坐在解放區(qū)的熱炕頭上,舒舒服服吃上一頓豬肉燉粉條,可他偏偏要把自個兒送上絕路。
盲目的忠誠,有時候比背叛還要命,這事兒在他身上算是應驗了。
咱們把時間往前倒帶一年多,才能看明白這出荒唐戲。
那時候的國民黨傘兵部隊,那可是國軍里的“太子爺”。
抗戰(zhàn)快結(jié)束那會兒,杜聿明拿了美國人一大筆錢和裝備,在昆明硬是堆出了這么一支全副美械的精銳。
雖說是傘兵,但這幫少爺兵真正跳傘打仗的次數(shù),兩只手都能數(sh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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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把他們當寶貝疙瘩,平時就擺在南京當擺設。
哪怕在豫東戰(zhàn)場被華野狠狠收拾了一頓,老蔣都沒舍得罰,反而把人拉回南京好吃好喝供著。
這就被慣出毛病了,這幫人驕橫得不行,結(jié)果誰能想到,最受寵的部隊,往往最先從內(nèi)部崩塌。
這事兒還得從傘兵三團團長劉農(nóng)畯說起。
地下黨這工作做得是真細致,他們沒去碰那個死硬派司令張緒滋,而是盯上了劉農(nóng)畯。
為啥?
兩點原因:一是劉早年跟紅色那邊有點交情;二是這三團里頭,“湖南邵東同鄉(xiāng)會”的味兒太沖了,七成軍官都是劉農(nóng)畯的老鄉(xiāng),唯他馬首是瞻。
這種舊軍隊里的宗族關系,本來是老蔣用來控制部隊的法寶,這時候反倒成了策反的催化劑。
等到一九四九年春天,南京城防線都要塌了,劉農(nóng)畯通過秘密渠道遞出去的那份“投名狀”,分量那是相當重。
高手過招,往往就在那一瞬間的事兒。
3月20日,國防部突然下了個令,差點把這計劃全攪黃了:讓三團跟二團混編,趕緊南下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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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混編了,劉農(nóng)畯手里沒實權(quán),還起義個屁。
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潛伏在港口司令部的地下黨員段仲宇使了個壞,來了招漂亮的“拖刀計”。
他硬是用“北站警戒任務還沒完”當借口,硬生生幫三團拖了兩周時間。
這十四天里,營房里看著風平浪靜,其實劉農(nóng)畯早就在暗地里把關鍵哨位的人全換了。
而咱們那位副團長姜健呢?
被一堆亂七八糟的行政雜務纏得死死的,壓根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成了局外人。
那天晚上,“中字102號”坦克登陸艦駛出了黃浦江口。
按計劃這是要去福州撤退的,結(jié)果船頭一轉(zhuǎn),奔著北方就去了。
姜健在晃晃悠悠的船艙里還納悶呢,跑去找劉農(nóng)畯問咋不去福州去青島?
劉農(nóng)畯冷冰冰地甩給他倆字:“密令”。
直到船到了連云港外海,劉農(nóng)畯才攤牌宣布起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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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周圍黑洞洞的槍口,還有那些沉默不語的同僚,姜健整個人都傻了。
那一刻,擺在他面前就兩條路:要么順勢而為,當個新中國的建設者;要么死抱著舊念頭,回那個正在沉沒的泰坦尼克號上去。
最讓人感慨的一幕來了。
船一靠連云港,解放區(qū)的老百姓那是真熱情,拿出了最大的誠意。
熱騰騰的洗澡水給備好了,剛出爐的燒餅,還有那鍋香得讓人流口水的豬肉燉粉條,兩千多號在海上漂得七葷八素的士兵,瞬間就破防了。
這都不用打仗,人心向背一看便知。
可姜健呢?
這人也是軸,他拒絕了這份好意。
他跟那個時代很多舊軍人一樣,腦子里就一根筋,覺得“軍人天職是服從”,只要自己沒跟著起義,回去就能證明清白。
解放軍那邊也是大氣,不但沒為難他,還給發(fā)了路費。
姜健帶著十幾個親信,揣著對“黨國”的一片丹心,踏上了這條通往地獄的回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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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健這人悲劇就悲劇在,他太高估蔣介石的胸懷了,也太低估了敗退臺灣后國民黨內(nèi)部清洗的瘋狂勁兒。
他輾轉(zhuǎn)香港跑到臺灣,本來以為自己是“忠臣”,想著去邀功請賞,結(jié)果一頭撞進了特務的網(wǎng)里。
那時候臺灣島上風聲鶴唳,誰都信不過誰,老蔣急需殺雞儆猴來整頓軍紀。
姜健這個“從匪區(qū)活著回來”的軍官,簡直就是送上門的祭品。
那份他在連云港為了敷衍場面簽的一封致敬電報,直接成了他通敵的鐵證。
不管他怎么辯解,不管他掏出的那個勛章是不是真的,在當時的邏輯下,他必須得死。
回頭看看,姜健這事兒真不是個案。
在那個亂糟糟的年份,多少人就是因為一念之差選錯了道?
聰明點的像楊鶴立他們,一看臺灣氣氛不對,半路轉(zhuǎn)道去了馬來亞,雖然流落異鄉(xiāng),好歹保住了一條命。
而像姜健這么頑固的,卻拿自己的命給舊時代的猜忌做了注腳。
后來聽起義軍官孟虎回憶,姜健臨走前,其實私底下嘀咕過一句,說那鍋豬肉燉粉條聞著是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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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玩笑話,現(xiàn)在聽起來真是讓人心里發(fā)寒。
他本來能坐在桌邊好好吃頓飯,過上太平日子,非得去當那個舊時代的殉葬品。
一九五零年那聲槍響后,那枚青天白日勛章就不知去向了,姜健的檔案里也就草草記了幾筆,人這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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