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你老了,我就把你送養老院。”
十三歲的張瑤瑤剛吹完蠟燭,叉著腰,一臉理所當然。
豪華包廂里的音樂戛然而止。
林秀梅端著蛋糕的手,停在半空。
“瑤瑤!胡說什么!” 丈夫張建軍臉上掛不住,急忙呵斥。
“我沒胡說!奶奶天天都這么說!” 張瑤瑤不服氣地頂嘴,“她說媽媽反正不上班,在家就是吃閑飯的,老了送養老院,給家里省地方!”
林秀梅慢慢放下蛋糕。
她看著女兒,又看了看旁邊臉色發白的婆婆,再看看丈夫。
她忽然笑了。
“好,很好。”
01.
包廂里的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幾個親戚訕笑著,不知道怎么接話。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小孩子亂說話。” 張建軍趕緊端起酒杯,挨個敬酒,試圖把這事揭過去。
婆婆王桂香也反應過來,掐了張瑤瑤一把:“死丫頭,亂嚼什么舌根!你媽對你多好,快給你媽道歉!”
張瑤瑤被掐疼了,“哇”地哭出來:“我不要!奶奶你憑什么掐我!我說的是實話!我恨媽媽!”
林秀梅從頭到尾沒再多說一句話。
她面無表情地幫女兒切了蛋糕,分給眾人。她自己那份,她一口沒吃。
生日宴草草收場。
回家的路上,車里的氣氛壓抑得可怕。
張瑤瑤還在后座抽噎,王桂香在旁邊小聲哄著:“不哭不哭,奶奶的乖孫女,奶奶知道你最孝順了。”
張建軍開著車,從后視鏡里看林秀梅。
“秀梅,你別往心里去。瑤瑤就是被慣壞了,回去我好好說說她。”
林秀梅看著窗外,城市的燈光一閃而過。
“她是被誰慣壞的?” 她冷冷地問。
張建軍噎住了。
王桂香在后座立刻拔高了聲音:“林秀梅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幫你帶孩子,你現在倒怪起我來了?她是你女兒,你生你養的,她不孝順,那是你沒教好!”
“媽,” 張建軍皺眉,“少說兩句。”
“我憑什么少說!她說得不對嗎?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長大,給你買房娶媳婦。她林秀梅呢?嫁過來十幾年,一天班沒上過,在家吃我兒子的,喝我兒子的,現在還敢給我甩臉色看!”
林秀梅在心里冷笑。
結婚十五年,她從一個外企的部門主管,退回到了這個方寸之間的廚房。
她剛嫁過來時,張建軍說:“秀梅,我媽身體不好,你先在家休養一年,我們再要孩子。”
孩子出生了,張建軍又說:“秀梅,孩子小,離不開媽。你那點工資還不夠請保姆的,不如在家專心帶孩子。”
孩子上學了,婆婆王桂香也搬了進來。張建軍說:“秀梅,我媽一個人在老家我也不放心。你反正也在家,順便照顧照顧她。”
于是,她成了這個家免費的保姆、廚師、司機、家教。
而她這十幾年如一日的付出,換來的,就是一句“吃閑飯的”。
“我沒教好?” 林秀梅終于轉過頭,直視著王桂香,“媽,瑤瑤說‘要把我送養老院’,是你天天在家說的吧?”
王桂香眼神閃躲了一下,立刻又理直氣壯:“我說什么了?我就是有時候跟我那些老姐妹聊天,說現在養老院條件好,以后老了就去住。我這不也是給你們小輩減負嗎?怎么,你還不樂意?”
“你是跟老姐妹聊天,還是天天指著我的鼻子跟瑤瑤說,‘你媽沒用,老了就送走’?”
“你——你血口噴人!” 王桂香氣得拍大腿。
“爸!你快管管我媽!” 張瑤瑤也尖叫起來,“她欺負奶奶!”
張建軍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吱嘎”一聲停在路邊。
“都給我閉嘴!” 他終于爆發了,“林秀梅!今天是我女兒生日!你非要鬧得大家不愉快是不是?媽年紀大了,瑤瑤還小,你就不能讓著她們點?!”
林秀梅看著這個男人。
這就是她愛了快二十年的丈夫。永遠在和稀泥,永遠在叫她“讓一讓”。
“張建軍,” 她一字一句地說,“我讓了十五年。今天,我不想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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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第二天早上,林秀梅雷打不動地五點半起床。
張建軍和王桂香都以為,吵歸吵,日子還得照舊。林秀梅鬧鬧脾氣,哄兩句也就過去了。
以往都是這樣。
林秀梅進了廚房,只煮了自己的一份小米粥,煎了一個荷包蛋。
她安安靜靜地吃完,然后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六點半,王桂香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間:“秀梅,早飯呢?今天怎么這么晚,瑤瑤還要上學呢!”
林秀梅系上圍巾,淡淡地說:“在鍋里。”
王桂香走到廚房,揭開鍋蓋。
一口空空如也的鐵鍋。
“林秀梅!你什么意思?早飯呢?”
“我吃過了。” 林秀梅換上鞋。
“你!你只做你自己的?我們娘倆吃什么?瑤瑤上學要遲到了!”
張瑤瑤也背著書包出來了,一臉怨氣:“媽!我的牛奶呢?我今天要喝熱的!”
林秀梅看了她一眼:“冰箱里有涼的。要喝熱的,自己去微波爐熱。”
“我不會用!”
“那就喝涼的。或者餓著。”
林秀梅說完,拉開門,走了。
“反了!反了!” 王桂香氣得在客廳直跺腳,“張建軍!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
張建軍昨晚被吵得睡不好,這會兒正煩躁,吼了一句:“行了媽!你少說兩句!她估計就是氣還沒消,出去買菜了,一會兒就回來了!”
王桂香和張瑤瑤哪里受過這氣。
一個罵罵咧咧地給兒子煎了兩個焦黑的雞蛋,一個餓著肚子摔門去上學了。
林秀梅沒有去買菜。
她去了銀行。
她把一張卡里的錢,全部轉到了自己另一張不常用的卡上。
這張卡,是張建軍的工資卡。
但王桂香和張建軍都不知道的是,林秀梅雖然不上班,但她一直在做兼職的線上會計。她以前的老同學照顧她,給她介紹了不少私活。
她每個月自己也能賺個三四千。
張建軍每個月給的家用,她也從沒亂花過。她精打細算,愣是把這個家維持得光鮮亮麗。
她以前總覺得,自己多攢點,是為了這個家,為了瑤瑤的將來。
可昨天瑤瑤那句話,像一把刀,把她的幻想捅破了。
她攢錢給女兒上一年好幾萬的興趣班,女兒卻盤算著以后把她送養老院。
她圖什么?
她又去了商場。
周二的商場,人煙稀少。她徑直走到金店柜臺。
“你好,女士,想看點什么?”
“看最粗的金鐲子。” 林秀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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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林秀梅是下午三點多回的家。
一進門,就看到客廳沙發上坐著三個人。
丈夫張建軍、婆婆王桂香、女兒張瑤瑤。
看樣子,張建軍是特意請假回來的,瑤瑤也提前放學了。
三堂會審的架勢。
客廳的茶幾上,是吃剩的外賣盒子,湯湯水水流了一桌子。
林秀梅十五年來,家里第一次這么臟。
“你去哪了!” 張建軍沉著臉,質問道。
“你一早上不回家,電話也不接!飯也不做!你想干什么?” 王桂香也跟著幫腔。
林秀梅沒理他們。
她走到茶幾邊,抽出紙巾,開始擦拭那些油污。
張瑤瑤坐在沙發上,一邊打著游戲,一邊陰陽怪氣:“喲,保姆回來啦?我還以為你撂挑子不干了呢。”
林秀梅擦桌子的手停住了。
張建軍一聽女兒又說渾話,剛想呵斥,卻被王桂香攔住了。
王桂香陰陽怪氣地說:“瑤瑤說的也沒錯。建軍,不是媽說你。你一個月給她一萬塊錢家用,她就干這點活,還敢甩臉色。這保姆也太貴了。”
張建軍被他媽這么一拱火,火氣又上來了。
“林秀梅!你到底想怎么樣?不就是瑤瑤說錯一句話嗎?你至于嗎?你現在連飯都不做了,這個家你還想不想要了?”
林秀梅把臟兮兮的紙巾扔進垃圾桶。
她抬起頭,看著張建軍:“張建軍,我們家的水電費,一個月多少錢?”
張建軍一愣:“什么水電費?”
“物業費呢?瑤瑤的學費呢?你媽高血壓的藥費呢?還有這一家子人,一天三頓的伙食費呢?”
“你問這個干什么!不是都你管著嗎!” 張建軍不耐煩地說。
“是啊,我管著。” 林秀梅拉開餐桌的椅子,坐下,“我管著你媽一個月光買保健品就花三千;我管著你女兒一雙鞋就要兩千;我管著你一個月請客吃飯的煙酒錢就要四千。”
“你算這個賬是什么意思?” 張建軍有點心虛。
“意思就是,” 林秀梅說,“你一個月給我一萬家用,根本不夠。”
王桂香跳了起來:“不夠?一萬塊還不夠!林秀梅你是不是把錢拿去貼補你娘家了!我就知道你這個女人靠不住!”
“我娘家?” 林秀梅笑了,“我爸媽五年前就過世了,我哪還有娘家。”
張建軍也覺得臉上無光:“秀梅,錢不夠你就說,媽也是隨口一說,你別當真。”
“我當真了。” 林秀梅說,“所以,從今天起,這個‘保姆’我不干了。”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家務,AA制。伙食費,AA制。瑤瑤的開銷,AA制。”
“你瘋了!” 張建軍站了起來,“你不上班,你哪來的錢AA?”
“我有錢。” 林秀梅說。
“你有什么錢!你不就是……” 張建軍想說“你不就是靠我養著”,但話到嘴邊,看到林秀梅冰冷的眼神,他沒敢說出口。
“媽!爸!” 張瑤瑤突然尖叫起來。
她扔掉手機,沖到林秀梅面前。
“我的馬術課呢?今天下午老師打電話給我,說這個季度的學費還沒交!兩萬塊!你為什么沒交錢!”
林秀梅平靜地看著她:“我不交了。”
“什么?!” 張瑤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還有你的鋼琴課,這個月也到期了。我也不會再續費了。”
“你憑什么!” 張瑤瑤氣得跳腳,“那是我的錢!你憑什么停我的課!”
“我憑什么?” 林秀梅反問,“就憑那是我辛辛苦苦攢下來的錢。我不想給一個以后要把我送養老院的‘孝順女兒’交學費。”
“你——”
“還有,” 林秀梅打斷她,“你不是說我在家吃閑飯嗎?你不是說奶奶說我沒用嗎?那我就讓你看看,我這個‘沒用’的媽,到底是怎么養著你這個‘有用’的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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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林秀梅!你發什么瘋!”
張建軍徹底怒了。
斷女兒的興趣班,這比打他的臉還疼。
他在親戚朋友面前,吹噓了多少次,說自己女兒多才多藝,學的是馬術、鋼琴這種“貴族運動”。
現在林秀梅說停就停,他的面子往哪兒擱?
“你是不是非要離婚?!” 張建軍終于吼出了這句話。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
王桂香也不敢吱聲了。她可以罵兒媳婦,但她不想兒子離婚,再娶一個,哪有林秀梅這么好拿捏。
張瑤瑤也嚇住了。
林秀梅看著他。
“好啊。” 她說。
張建軍懵了。
他只是想嚇唬她,讓她服軟。就像過去十五年的每一次爭吵一樣,只要他提高音量,林秀梅最后都會妥協。
可今天,她沒有。
“離婚?” 林秀梅站起來,直視他,“可以。張建軍,這房子,是婚前你爸媽買的,我不要。車子,是你公司配的,我也不要。”
“你……”
“但是,” 林秀梅話鋒一轉,“這十五年,我作為全職太太,對家庭的付出,你必須進行折算和補償。還有,瑤瑤的撫養權,歸你。我每個月會按時支付撫養費。”
“我不要你管!我才不要跟你!” 張瑤瑤哭喊著。
“這可由不得你。” 林秀梅冷漠地說,“我這個‘吃閑飯’的媽,養不起你了。”
“你這個毒婦!” 王桂香反應過來,沖上來就要打林秀梅,“你敢離婚!你敢搶我孫女!我跟你拼了!”
林秀梅側身躲過,王桂香撲了個空,差點摔倒。
“媽!” 張建軍趕緊扶住他媽。
“建軍!你看看她!她還要打我啊!沒天理了!” 王桂香坐在地上,開始拍著大腿哭嚎。
張建軍被吵得一個頭兩個大。
“林秀梅!你鬧夠了沒有!趕緊給我媽道歉!然后把瑤瑤的學費交了!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他還在用命令的口氣。
“道歉?” 林秀梅忽然笑了。
她從自己帶回來的包里,拿出了一個首飾盒,還有一個收據。
她“啪”的一聲,把收據拍在桌子上。
“張建軍,你不是問我錢花哪兒了嗎?”
張建軍狐疑地拿起那張收據。
當他看到上面的品名和金額時,他的眼睛瞬間瞪圓了。
“足金……手鐲……三萬四千九百九十九?!”
“你買金子了?!” 張建軍的聲音都在發抖,“你哪來的錢?!”
“就是瑤瑤那兩萬的馬術課,和一萬五的鋼琴課的錢。”
林秀梅當著他們三人的面,慢條斯理地打開首飾盒。
一只沉甸甸、明晃晃、款式甚至有些“俗氣”的大金鐲子,正躺在紅色的絨布上。
她拿出來,“咔噠”一聲,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黃金的觸感冰涼又厚重。
“林秀梅!” 張建軍氣得渾身發抖,“你瘋了!你拿我的錢去買這個?!你趕緊給我退了!”
“你的錢?” 林秀梅晃了晃手腕,金鐲子發出悅耳的碰撞聲,“張建軍,你搞錯了。這是我給自己攢的‘養老錢’。畢竟,我可指望不上我女兒。”
“你這個敗家娘們!” 王桂香也看傻了眼,她做夢都想要個金鐲子,林秀梅卻一直說家里開銷大,不給她買。
“爸!她偷你的錢!” 張瑤瑤也喊。
“對,我就偷了。” 林秀梅拎起早上帶出去的包,“哦,不只這些。”
她走到玄關,拉開門。
“張建軍,你那張工資卡里,這個月的一萬塊家用,我也取出來了。密碼,我改了。你這個月,自己想辦法吧。”
“還有,這個家,誰愛收拾誰收拾,誰愛做飯誰做飯。”
“我,不伺候了。”
她拉開門,在張建軍和王桂香的咒罵聲,以及張瑤瑤的哭喊聲中,“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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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林秀梅直接打車去了市中心最好的一家五星級酒店。
她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一間豪華大床房。
當她躺在柔軟、潔白、散發著香氛的大床上時,她覺得自己這十五年,仿佛是活在了一個又臟又臭的泥潭里。
現在,她終于爬出來了。
她的手機,從她關上家門的那一刻起,就沒停過。
先是張建軍的奪命連環call。
她一個沒接。
然后是微信。
張建軍:“林秀梅!你馬上給我滾回來!”
張建軍:“你把工資卡密碼改了?你什么意思?你想造反嗎!”
張建軍:“瑤瑤的學費怎么辦?媽的藥怎么辦?你這個月的生活費怎么辦!”
林秀梅看著這些信息,只覺得好笑。
她都離家出走了,他關心的,還是錢、媽、和女兒,最后才是“生活費”。
她一條沒回。
接著,是王桂香的語音條。
張建軍用微信把語音轉了過來,估計是老太太不會用。
“林秀梅你個不要臉的狐貍精!你偷我兒子的錢!你不得好死!你給老娘滾回來,把金鐲子交出來!不然我報警抓你!”
再然后,是張瑤瑤的。
“媽我恨你!你就是個瘋子!你把我的課停了,我在同學面前都抬不起頭了!你太自私了!我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你!”
林秀梅面無表情地,把這三個人,挨個拉黑。
世界清凈了。
她泡了個熱水澡,換上酒店的浴袍,給自己點了一份最貴的客房送餐。
吃完飯,她又去了酒店的自助餐廳。
晚餐自助更加豐盛,三文魚、牛排,還有各種海鮮琳瑯滿目。
林秀梅吃得飽飽的,慢悠悠地回到房間。她邊吃著酒店贈送的鮮切果盤,邊享受著這十幾年未有的放松和安靜。
丈夫、女兒、婆婆的咒罵和哀嚎,似乎都隔著一層玻璃。
這時候,她突然想起來什么。
她打開手機上的一個監控APP。
這是她之前為了看顧女兒裝在客廳的。
她饒有興致地想看看,家里的“一出好戲”進展到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