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接下來，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今晚的特邀嘉賓——宋懷德先生！"
主持人的聲音在宴會廳回蕩。
林宇軒端著的香檳杯僵在半空，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當那個佝僂的身影在追光燈下緩緩走上舞臺時，他感覺呼吸驟停。
八年了，那張臉他做夢都忘不掉。
就是這個老人，用一句"是你撞的我"，讓他父母賣房賣車湊了67萬。
可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想干什么？
舞臺上，宋懷德的目光掃過臺下，突然定格在林宇軒臉上。
老人嘴唇劇烈顫抖，話筒從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林宇軒手中的酒杯應聲落地，玻璃碎片濺了一地。
01
八年前，2016年12月的一個傍晚。
21歲的林宇軒騎著自行車，哼著歌從圖書館往宿舍趕。再過半年就要畢業了，他已經拿到了一家頂尖互聯網公司的offer，年薪18萬，在同學中算是佼佼者。
女友方晴剛發來消息："宇軒，明天陪我去見我爸媽好不好？"
林宇軒笑著回復："好啊，我正式拜訪未來岳父岳母！"
手機屏幕還亮著，前方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十幾個人圍成一圈，有人在喊："快打120！有人暈倒了！"
林宇軒停下車，擠進人群。地上躺著一個老人，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看起來六十多歲。
"讓一讓！"林宇軒蹲下身，試探老人的鼻息，還有呼吸，但很微弱。
他趕緊撥打120，一邊查看老人身上有沒有外傷。
"小伙子，你認識他嗎？"旁邊有人問。
"不認識，我路過看到的。"林宇軒說著，小心地把老人側過身，防止他窒息。
就在這時，老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林宇軒，老人的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
"是你......"老人的聲音虛弱卻清晰，"是你撞的我......"
林宇軒愣住了："大爺，您說什么？我沒撞您，我是看您暈倒了過來幫忙的！"
"就是你！"老人的聲音突然變大，"我看得清清楚楚，你騎車撞了我！"
周圍的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我就說嘛，怎么這么積極，原來是肇事者！"
"現在的年輕人啊，撞了人還裝好心！"
"快報警，別讓他跑了！"
有人掏出手機開始拍照錄像。
林宇軒慌了，拼命解釋："我真的沒撞他！我是騎車路過，看到他倒在地上才停下來的！"
"那你為什么第一個上前？心虛吧！"
"就是，不是肇事者誰敢碰啊！"
林宇軒的聲音被淹沒在指責聲中。他看著老人，那雙眼睛里沒有一絲感激，只有冷漠和堅定。
120很快趕到，老人被抬上擔架。上車前，老人還回頭看了林宇軒一眼，嘴唇翕動："是你撞的......"
林宇軒渾身發冷。
02
醫院里，林宇軒坐立不安。
他給父母打了電話，父親林建國和母親蘇婉清匆匆趕來。
"爸媽，我真的沒撞他......"林宇軒紅著眼眶。
"我們信你。"父親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沉穩，"別慌，有爸媽在。"
母親蘇婉清握著兒子的手，手心全是汗："宇軒啊，你做的對，救人是應該的。"
檢查結果出來了：多處骨折，腦震蕩，需要住院治療。
走廊盡頭，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大步走來，西裝革履，臉色鐵青。
"誰是撞我爸的人？"男人的聲音冷得像冰。
林宇軒站起來："我......我沒有撞您父親，我只是看他暈倒了想幫忙......"
"幫忙？"男人冷笑，"我爸都說了是你撞的，你還敢狡辯？"
"我真的沒有！您父親可能意識不清，記錯了......"
"記錯？"男人一步步逼近，"你是說我爸老糊涂了？"
父親林建國站到兒子面前："這位先生，咱們有話好好說。我兒子說沒撞，就是沒撞。要不咱們調監控？"
男人掃了他一眼："監控？那個路段的監控早就壞了，我已經查過了。"
"現場那么多人，肯定有目擊證人......"
"目擊證人？"男人掏出手機，翻出幾段視頻，"你們自己看，所有人拍到的都是你兒子扶著我爸。"
視頻里，確實只拍到林宇軒蹲在老人身邊的畫面。
"這不能說明什么！"母親蘇婉清急了，"我兒子是好心......"
"好心？"男人打斷她，"我爸是唯一的目擊者，他說是你兒子撞的，那就是撞的。"
他從公文包里掏出一張紙，拍在桌上。
"醫療費15萬，護理費12萬，營養費10萬，誤工費8萬，精神損失費22萬，一共67萬。"
"三天之內，把錢打到這個賬戶。"
林建國看著那串數字，臉色煞白："67萬？！"
"一分都不能少。"男人冷冷地說，"不然我們就走法律程序。到時候不僅要賠錢，你兒子還要坐牢。"
"您......您這是訛詐！"母親聲音顫抖。
"訛詐？你去告啊。"男人嘴角勾起譏諷的笑，"現在是你兒子撞了人，證據確鑿。你們告我訛詐，誰會信？"
林宇軒渾身發抖，不是因為害怕，是因為憤怒和委屈。
"我沒撞他......"他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真的沒有......"
"那你為什么第一個上前？"男人反問。
"因為......因為周圍沒人敢上前，我怕他出事......"
"呵。"男人轉身要走，丟下一句話，"三天，67萬，一分不少。"
走廊里，一家三口相擁而泣。
父親的肩膀在顫抖，母親已經哭得說不出話，林宇軒跪在地上，雙手抱頭。
"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03
回到家已經是深夜。
父親坐在沙發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他不抽煙的，這是林宇軒第一次看到父親抽煙。
母親在臥室里翻箱倒柜，把所有的存折、銀行卡都找了出來。
"建國，你過來算算，咱們家一共有多少錢。"
父親掐滅煙頭，走過去。
存折一本本翻開，銀行卡一張張查余額。
"23萬。"父親的聲音很沉，"這是咱們所有的積蓄。"
"還差44萬......"母親癱坐在床上，眼淚又流了下來。
林宇軒站在門口，看著這個曾經溫馨的家，突然覺得很陌生。
三室兩廳，120平，是父母奮斗了二十年才買下的。客廳里掛著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是去年春節拍的，照片里每個人都笑得那么開心。
"賣房吧。"父親突然說。
母親抬起頭，眼睛紅腫："建國......"
"沒別的辦法了。"父親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疼，"房子現在市值300萬左右，咱們急售，270萬應該能出手。"
"還有我那輛車，雖然是二手的，賣了應該還能有個12萬。"
"加上咱們的23萬積蓄，夠了。"
"不！"林宇軒沖進房間，"爸媽，不能賣房！這是咱們的家......"
"宇軒。"父親看著兒子，眼眶泛紅，"這個家，只要咱們三個人在一起，在哪兒都是家。"
"可是......可是我沒撞他啊......"林宇軒跪了下來，"爸媽，我真的沒有......"
母親抱住兒子，泣不成聲："我們信你，我們都信你......"
"但是現在，"父親蹲下身，握住兒子的手，"沒有證據，咱們只能認栽。"
"67萬，如果不給，對方真的會告咱們。到時候你要坐牢，咱們家就真的完了。"
林宇軒哭得渾身顫抖。
那天晚上，誰都沒睡。
04
第二天一早，父親就聯系了房產中介。
"急售？"中介推了推眼鏡，"那價格就不好說了......"
"能賣多少是多少。"父親說。
中介看了看房子，估價："正常掛牌能賣280萬，但急售的話，最多245萬。"
"行。"父親沒有猶豫。
掛牌當天就有人來看房，第三天就簽了合同。245萬，扣掉各種稅費，到手237萬。
父親的車在二手市場賣了8萬。
母親把她壓箱底的金首飾全拿出來，去金店當了5萬。
"婉清，這是你媽留給你的......"父親看著那些首飾，聲音哽咽。
"留著有什么用？"母親擦干眼淚，"兒子比什么都重要。"
三天后，林建國站在銀行柜臺前，手里拿著一疊轉賬憑證。
67萬，分三筆轉了出去。
他的手在顫抖，簽字的時候，筆尖戳破了紙張。
轉賬完成，手機收到銀行短信：您的賬戶余額183萬元。
這是賣了房子、賣了車、當了首飾，剩下的全部家當。
林建國走出銀行，冬日的陽光刺眼。他抬頭看天，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五十五歲的男人，站在街頭無聲地哭泣。
05
第二天，林宇軒接到了互聯網公司HR的電話。
"林同學，很遺憾通知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客氣，卻像刀子一樣扎在心上。
"我們公司非常重視員工的品德。鑒于您最近的負面新聞，公司決定取消您的offer。"
"我......"林宇軒張了張嘴，卻發現說不出話。
"非常抱歉，祝您前程似錦。"
電話掛斷。
林宇軒盯著手機屏幕，上面還顯示著通話時長：1分37秒。
1分37秒，就判了他的"死刑"。
新聞已經傳遍了全網。
"大學生撞倒老人拒不承認"
"父母賣房替兒子還錢，網友：這種人不配被原諒"
"21歲大學生品德敗壞，即將畢業卻前途盡毀"
評論區里罵聲一片。
"撞了人還不承認，真惡心！"
"幸虧公司取消了offer，這種人不能要！"
"父母真可憐，攤上這么個兒子。"
林宇軒關掉手機，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第三天，女友方晴的父母找上門來。
方晴的母親開門見山："林同學，我們不同意你和方晴繼續交往。"
"阿姨......"林宇軒站起來。
"你別叫我阿姨。"方母打斷他，"我女兒不能嫁給你這種人。"
"什么這種人？"蘇婉清忍不住了，"我兒子是清白的！"
"清白？"方父冷笑，"新聞都傳成那樣了，還清白？"
"那是造謠！我兒子根本沒撞人！"
"沒撞人為什么要賠67萬？"方母反問，"你們自己做賊心虛！"
"你......"蘇婉清氣得渾身發抖。
林建國攔住妻子，對方晴父母說："兩位，你們走吧。"
方晴父母走后，門鈴又響了。
是方晴。
她站在門口，眼睛紅腫，顯然哭了很久。
"宇軒......"她的聲音在顫抖。
林宇軒看著她，什么都沒說。
"對不起......"方晴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爸媽說，如果我不和你分手，就要和我斷絕關系......"
"我......"
"你走吧。"林宇軒打斷她，聲音很平靜。
"宇軒......"
"你走！"林宇軒突然吼了出來。
方晴被嚇到了，往后退了一步，轉身跑了。
房間里，林宇軒癱坐在沙發上。
母親想說什么，父親搖了搖頭。
那天晚上，他們聽到林宇軒房間里傳來壓抑的哭聲。
整整一夜。
06
半個月后，一家三口搬進了城郊的出租屋。
40平米，一室一廳，墻面發霉，窗戶關不嚴，冬天的冷風從縫隙里灌進來。
以前住120平的房子，現在擠在40平的出租屋。
母親站在房間里，看著這逼仄的空間，眼淚又流了下來。
"婉清，別哭了。"父親摟住她，"咱們會好起來的。"
林宇軒把行李放下，開始投簡歷。
一份、十份、五十份、一百份......
石沉大海。
偶爾有面試通知，但HR一查他的名字，臉色就變了。
"不好意思，我們公司暫時沒有合適的崗位。"
"林同學，你的情況我們需要再考慮考慮。"
"很抱歉，我們已經招滿了。"
三個月過去了，林宇軒終于在一家小公司找到工作。
文員，月薪4200。
那是一家只有二十幾個人的小公司，老板姓王,四十多歲，看了他的簡歷，又看了看他。
"小伙子，我不管你以前發生了什么。"王老板說，"在我這兒，只要你好好干活，我就用你。"
林宇軒的眼淚差點掉下來："謝謝王老板。"
"別謝我，好好干。"
白天在公司整理文件、打印復印，晚上送外賣到凌晨兩點，早上六點起來送報紙。
一天只睡三個小時，靠咖啡和濃茶硬撐。
父親林建國在建筑工地找了份活，扛鋼筋。五十五歲的人，和那些二三十歲的小伙子一起干體力活。
母親蘇婉清在超市做收銀，一站就是十個小時。
出租屋里沒有暖氣，冬天冷得刺骨。一家三口晚上擠在一張床上，相互取暖。
這就是他們的生活，從云端跌落塵埃。
07
更大的打擊還在后面。
2017年春節前，母親在超市暈倒了。
同事打電話給林宇軒，他丟下手里的外賣箱子，瘋狂地往醫院跑。
急診室外，父親已經趕到了，他坐在長椅上，雙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詞。
"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父親不信佛，但這一刻，他只能求佛。
兩個小時后，醫生走了出來。
"病人家屬？"
"是我，我是！"林建國沖上前。
醫生摘下口罩，表情嚴肅："病人是胃癌早期，需要立即手術。"
"胃癌......"林建國身體晃了一下，靠在墻上才站穩。
"手術費大概15萬，后續化療還需要一筆費用。"
15萬。
又是15萬。
林宇軒腦子里嗡嗡作響。
家里賬戶上還有110萬，但那是他們唯一的積蓄，是未來的全部希望。
"醫生，一定要手術嗎？"林宇軒問。
醫生看了他一眼："早期胃癌，手術治愈率很高。如果不手術......"
醫生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手術，馬上手術！"林建國說。
母親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拉住林宇軒的手。
"宇軒，媽對不起你......"她的聲音很虛弱，"都是媽拖累你......"
"媽，您別說傻話！"林宇軒握緊她的手，"您會好起來的，一定會的！"
手術進行了六個小時。
林宇軒和父親坐在手術室外，一句話都沒說。
走廊里很冷，但兩個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手術很成功，但后續的化療費用像無底洞一樣。
一次化療8000,需要做六個療程。
家里的存款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
110萬、95萬、80萬、65萬......
林宇軒瘋了似的工作。
白天上班，晚上送外賣到凌晨三點，凌晨四點起來去批發市場搬貨，早上七點再去公司上班。
每天只睡一個小時。
有一次送外賣，他在樓梯上睡著了，從五樓滾到了三樓，摔斷了兩根肋骨。
去醫院包扎的時候，醫生說："你這是拼命啊，要注意休息。"
林宇軒笑了笑："沒事，死不了。"
包扎完，他繼續送外賣。
疼，鉆心地疼，但他咬牙堅持。
深夜，他坐在空無一人的街頭，看著手機里的銀行余額：47899元。
淚水模糊了視線。
"我只是想做個好人......為什么這么難......"
08
母親康復后，林宇軒像變了個人。
他開始瘋狂地學習，報網課、考證書、學編程、學運營、學管理。
每天晚上，出租屋里那盞昏黃的燈會亮到凌晨四點。
鄰居投訴說影響休息，他就在被窩里打著手電筒學習。
父親看著兒子日漸消瘦的臉，心疼得睡不著覺。
"宇軒，別這么拼了，身體要緊......"
"爸，我沒事。"林宇軒笑了笑，眼圈卻是黑的，"我要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第三年，林宇軒跳槽到了一家中型企業，年薪12萬。
第五年，他進入行業頭部公司，年薪28萬。
第七年，他晉升為部門副經理，年薪40萬。
八年，他用八年時間，從深淵爬回了人間。
2024年11月，林宇軒接到銀行通知：所有貸款已還清。
那天晚上，他請父母出去吃飯。
不是大酒店，就是小區門口的一家小餐館，但桌上擺滿了菜。
"爸媽，咱們的債還清了。"林宇軒舉起酒杯。
父親的手在顫抖，母親已經泣不成聲。
"好孩子......好孩子......"母親握著兒子的手，"這些年，苦了你了......"
"不苦。"林宇軒笑著，眼淚卻流了下來，"只要咱們一家人在一起，就不苦。"
那天晚上，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餐館老板看到這一幕，悄悄抹了把眼淚，給他們免了單。
09
2024年12月，公司年底業績突出，據說年會要辦得特別隆重。
人事部發通知："今年年會在五星級酒店舉辦，所有員工必須參加。"
同事們興奮地討論著。
"聽說今年獎金會特別多！"
"我聽說公司要提拔一批年輕骨干。"
HR經理趙雅琴找到林宇軒，壓低聲音說："林經理，悄悄告訴你，你很有希望晉升為部門經理。"
"真的？"林宇軒眼睛亮了。
"嗯，周總很欣賞你。"趙雅琴笑著說，"這些年你的表現大家都看在眼里。"
林宇軒壓抑著激動，當天晚上就給父母打了電話。
"爸媽，我可能要升職了！"
"真的？太好了！"電話那頭，母親高興得聲音都變了。
"等我拿了年終獎,咱們就換個大房子。"林宇軒說，"有陽臺、有花園的那種。"
"好好好。"父親的聲音很激動，"兒子有出息了。"
掛了電話，林宇軒站在公司的落地窗前，看著這座城市的萬家燈火。
八年了，他終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那些黑暗的日子，終于要過去了。
年會前一天，公司群里突然發了條通知："年會將邀請神秘嘉賓出席，敬請期待！"
同事們紛紛猜測。
"會是誰啊？"
"說不定是投資人？"
"還是行業大佬？"
林宇軒沒有多想，他只期待著明天的年會，期待著那個屬于他的時刻。
他去商場買了套新西裝，黑色的，剪裁合身。
試衣服的時候，鏡子里的自己已經29歲了，眼角有了細紋，但眼神依然堅定。
八年，從21歲到29歲，從意氣風發的大學生到歷經滄桑的職場人。
他終于，要揚眉吐氣了。
10
12月28日晚上7點，年會正式開始。
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金碧輝煌，水晶吊燈折射出炫目的光芒。
林宇軒穿著新買的西裝，和同事們站在臺下,手里端著香檳。
主持人穿著禮服走上舞臺，聲音充滿激情："各位尊敬的來賓、親愛的同事們，晚上好！"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今晚，我們不僅要慶祝公司的輝煌成就，還有一位特殊的嘉賓將蒞臨現場！"
同事們交頭接耳，氣氛越來越熱烈。
林宇軒喝了口香檳，心情很好。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接下來，"主持人的聲音突然變得莊重，"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
"歡迎今晚的特邀嘉賓——宋懷德先生！"
林宇軒手中的香檳杯僵在半空。
宋懷德。
這三個字如同晴天霹靂，狠狠砸在他頭上。
不、不可能......怎么會是他......
舞臺上，追光燈亮起。
一個佝僂的身影在兩個工作人員的攙扶下，緩緩走上舞臺。
白發蒼蒼，步履蹣跚，但那張臉——
林宇軒永遠不會忘記那張臉。
八年前，就是這張臉，冷漠地說出"是你撞的我"。
就是這張臉，毀掉了他的一切。
香檳杯從手中滑落，"哐啷"一聲摔碎在地，金黃色的酒液濺了一地。
玻璃碎片扎進他的腳踝，鮮血滲了出來，但他毫無知覺。
全身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間凝固了，耳邊傳來嗡嗡的轟鳴聲，視線開始模糊。
"林經理？林經理你怎么了？"旁邊的同事關切地問。
林宇軒說不出話，喉嚨像被什么東西死死掐住，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舞臺上,宋懷德接過話筒，聲音蒼老卻清晰。
"各位年輕的朋友們，很榮幸今天能來到這里......"
他的目光掃過臺下，突然——
定格在林宇軒臉上。
老人的表情瞬間僵住，眼睛睜大，嘴唇開始劇烈顫抖。
話筒從他手中滑落，砸在舞臺上，發出刺耳的"咣當"聲。
音響系統發出刺耳的嘯叫，全場一靜。
"你......"宋懷德的聲音在顫抖，"你怎么會在這里......"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兩人身上。
林宇軒的理智在這一刻徹底崩潰。
八年的屈辱、八年的煎熬、八年的苦難，在這一刻全部涌上心頭。
他想起父親在工地摔斷肋骨，疼得整夜睡不著覺。
他想起母親插滿管子的手背，那些針眼密密麻麻。
他想起那個寒冷的冬夜，他跪在醫院走廊里無助的哭泣。
他想起女友決絕離開的背影，想起同學們鄙夷的眼神。
他想起無數個深夜，他一個人蜷縮在出租屋的角落里，絕望到想要死去。
"宋懷德！"
林宇軒的聲音撕裂了沉寂，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八年的恨意。
他一步步走向舞臺，雙拳緊握，指甲陷進肉里，鮮血順著掌心流下。
"你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周圍的同事完全懵了，誰都沒想到一向溫和的林經理會突然爆發。
HR經理趙雅琴快步上前想拉住他："林經理，冷靜！這是怎么回事？"
林宇軒甩開她的手，眼睛死死盯著臺上的老人，眼眶通紅。
"八年前！就是你！就是你毀了我的一切！"
"67萬！你記得嗎？！你說是我撞了你，讓我賠67萬！"
"我父母賣房賣車，我母親因此得了癌癥，你知道嗎？！"
"我失去了工作、失去了女友、失去了所有！"
"你知道這八年我是怎么過的嗎？！"
他的聲音在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宋懷德臉色煞白如紙，身體搖晃，差點從臺上摔下來。
工作人員趕忙上前攙扶。
總裁周啟文大步走上臺，臉色鐵青："到底怎么回事？"
現場徹底炸了鍋。
"天哪，林經理和這個老人有仇？"
"67萬？被訛詐了？"
"賣房賣車？這也太慘了......"
"不會吧，這是什么狗血劇情......"
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林宇軒站在臺下，胸口劇烈起伏，渾身顫抖。
八年的委屈和憤怒在這一刻全部爆發，他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已經走出來了。
但當那張臉再次出現在眼前時，他才知道——
那些傷痛從未愈合，只是被深深埋在心底，此刻全部撕裂開來，鮮血淋漓。
宋懷德被扶到椅子上，嘴唇顫抖著，想說什么卻說不出來。
他的眼睛里滿是震驚、愧疚，還有一種復雜的情緒。
周啟文環顧四周，沉聲道："所有人先離場。林宇軒、宋先生，你們兩個留下。趙經理，你也留下。"
人群緩緩散去，議論聲漸漸遠去。
宴會廳里只剩下幾個人，巨大的空間突然顯得空曠而壓抑。
林宇軒感覺渾身的力氣被抽空，腿軟得幾乎站不住。
剛才還充滿希望，以為今晚會是他人生的轉折點。
會晉升、會加薪、會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可這個老人的突然出現，把一切都毀了。
從希望的巔峰，瞬間跌入地獄。
這種感覺，就像八年前那個冬夜一樣，絕望、無助、憤怒。
周啟文看著林宇軒，又看看宋懷德，皺起了眉頭："誰先說？"
林宇軒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還是在顫抖：
"八年前，我扶起了他，他卻說是我撞的。逼我賠了67萬。"
"我父母賣了房子、賣了車，我母親因此得了癌癥。"
"我失去了一切，這八年我拼命工作，就是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而現在，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他想干什么？"
周啟文看向宋懷德："宋老，你怎么說？"
宋懷德渾濁的眼睛里涌出淚水，他顫抖著手，從懷里掏出一個泛黃的信封。
信封很舊，邊角已經磨損，上面用鋼筆寫著幾個字——
林宇軒看到那幾個字，整個人如遭雷擊，瞳孔猛地收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