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最富爭議、最有故事性的皇帝,恐怕非明成祖朱棣莫屬了。
他通過“靖難之役”從侄子建文帝手中奪得皇位,可以說是得位不正,但他的功績卻又實實在在擺在那里:遷都北京、修建紫禁城、編纂《永樂大典》、派遣鄭和下西洋……每一件都是足以載入史冊的大手筆。
朱棣這個人,精力極其旺盛,是個典型的工作狂,好像永遠不知道疲倦。
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業之一,就是五次親征漠北,把北元的殘余勢力打得不敢南下牧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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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是這樣一位雄才大略、一生金戈鐵馬的皇帝,最終卻沒能回到他親手營建的北京城。
公元1424年,也就是永樂二十二年,朱棣在第五次北征歸來的途中,病逝于一個叫作“榆木川”的地方……
最后的遠征
時間拉回到永樂二十二年,也就是1424年。這一年,朱棣已經64歲了,按照古代人的平均壽命,這絕對是高齡了。
可這位老皇帝似乎一點沒有要退休的意思,當他聽說蒙古的阿魯臺部又開始在邊境騷擾時,立馬決定要進行他人生的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北征。
此時,棣的身體狀況已經大不如前,多年的戎馬生涯和日理萬機,早已透支了他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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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性格剛硬,決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挑釁大明的權威。于是,他拖著病體,率領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再次殺向了茫茫大漠。
然而,這一次的出征,結果卻讓人有些失望。
明朝大軍深入草原,卻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怎么摸到。阿魯臺一聽到朱棣親征的消息,早就嚇得跑遠了,玩起了“敵進我退”的游擊戰術。
大軍在草原上撲了個空,不僅沒打上仗,還面臨著酷熱、糧草不濟等一系列問題。在這樣的情況下,朱棣只好下令班師回朝。
悲劇就發生在回家的路上。大軍行至一個叫“蒼崖戍”的地方時,朱棣的病情突然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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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明史·成祖本紀》的記載,七月十七日,當部隊抵達榆木川時,這位皇帝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十八日,明成祖朱棣在這片北國荒野與世長辭。一位在馬背上打下江山的皇帝,最終也以馬革裹尸的方式,結束了自己波瀾壯闊的一生。
撲朔迷離的榆木川
皇帝駕崩,這可是天大的事,按理說地點應該記錄得清清楚楚。但奇怪的是,翻遍《明史》和《明實錄》這些官方史書,我們只能找到“榆木川”這個名字,卻沒有給出任何精確的地理坐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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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給后人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謎題。
為什么會這樣呢?其實也很好理解。在明朝那會兒,沒有我們現在用的GPS定位,地圖繪制技術也相對落后。
尤其是在塞外這種人煙稀少、地貌多變的地區,一個地名可能只是一個大概的區域,并沒有明確的行政邊界。
而且,“榆木川”這個名字,很可能就是一個描述性的地名,意思就是“長著很多榆樹的河谷”。這樣的地方,在廣袤的蒙古高原上,可能不止一處。
這就導致了后世史學家們的爭論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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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榆木川的具體位置,歷史上出現了好幾種不同的說法。有的說在今天河北省的沽源縣一帶,有的說在內蒙古的烏珠穆沁旗附近,甚至還有更遠的說法。
每種說法都有一些史料作為支撐,但似乎又都缺少一錘定音的鐵證。
真相大白?
目前,關于榆木川的位置,主流學界最傾向的觀點是,它位于今天內蒙古自治區錫林郭勒盟的多倫縣境內。
當我第一次在地圖上找到多倫縣這個地方時,確實是愣了一下。我們把視線從北京向正北方向移動,穿過河北,進入內蒙古高原,才能找到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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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地處渾善達克沙地的南緣,距離北京的直線距離超過300公里。在古代,這可是一段相當漫長且艱苦的路程。
可以想象,600多年前,朱棣率領著疲憊的大軍,就是在這片蒼茫的土地上,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為什么說多倫縣的可能性最大呢?這背后有多重證據的支持。
首先,從行軍路線上看,完全吻合。朱棣第五次北征,大軍出喜峰口,經開平衛(元上都遺址,就在多倫縣附近),深入草原腹地。回師的時候,從這條路線附近返回,是完全合乎邏輯的。
多倫縣正好卡在這條傳統的北征要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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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倫縣境內有一條重要的河流——灤河,其上游地區水草豐美,林木茂盛 [[27]]。當地確實存在著大片的天然榆樹林,這與“榆木川”這個名字的字面意思高度契合。
如今,這里甚至還建立了灤河源國家森林公園,其中的一個核心景區,就被命名為“榆木川”,以紀念這段歷史。
榆木川這個地方,可能還和朱棣死后的遺體處理方式有關。
我們知道,皇帝在外面駕崩,最怕的就是消息泄露,引起朝局動蕩。當時跟隨朱棣的大學士楊榮和宦官馬云就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秘不發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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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把朱棣的遺體裝進一個巨大的錫筒里,然后像平常一樣,每天照常送飯、議事,制造皇帝還活著的假象,一路小心翼翼地往北京趕。
這就要考慮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防腐。當時正值七月酷暑,遺體很容易腐壞。
而榆木川這個地方,地處內蒙古高原,海拔較高,氣候相對涼爽,尤其是有山有水有樹林的地方,氣溫會更低一些。
選擇在這樣一個地方處理后事,可以為遺體的保存爭取寶貴的時間。這從側面也印證了,榆木川應該是一個氣候涼爽、林木茂密的山谷地帶,這與多倫縣上游河谷的地理環境特征是相符的。
塵埃落定?
所以,朱棣的生命終點,極有可能就在今天的內蒙古多倫縣境內,具體可能是在其西北或東南的灤河上游河谷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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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們今天可能無法精確地指出就是在哪一棵樹下,哪一條小溪邊,但大體的位置,已經有了比較清晰的指向。
一個在北京紫禁城中運籌帷幄、號令天下的帝王,他的權力中心遠在千里之外。
可他人生的最后一刻,卻是在這樣一個遠離京城、深入草原的偏僻角落里度過的。
他的周圍,沒有皇子后妃,只有少數幾個心腹大臣,在悄悄地、緊張地處理著一個帝國的最高機密。
回想一下當時的場景,似乎內心也跟著跳動。
這就是歷史給予大明王朝最獨特的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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