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您這話什么意思？"我握緊手中的茶杯。
婆婆在滿桌親戚面前，聲音清晰："小叔子要結婚了，你那套陪嫁房正好合適，過戶給他吧。"
客廳瞬間安靜。
我轉頭看向坐在身邊的丈夫，壓低聲音："我能拒絕嗎？"
他放下筷子，緩緩站起身。那個瞬間，婆婆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叔子握著女友的手松開了，連一直低頭吃飯的公公都抬起了頭。
01
周六上午十點，我正在出租屋的小廚房里收拾碗筷，手機突然響了。
"喂，媽。"我夾著手機，繼續擦著灶臺。
"舒雅啊，今天中午回家吃飯，我讓你爸殺了只雞，你和墨琛一定要來。"婆婆楚蘭芝的聲音聽起來格外熱情。
我愣了一下。婆家離我們租住的地方有兩個小時車程，平時都是我們主動提出才回去，她很少這樣主動催促。
"媽，今天有什么事嗎？"我試探著問。
"哎呀，一家人吃個飯還要什么理由，就是想你們了。"楚蘭芝笑著說，"對了，你小叔子也帶女朋友回來，大家見見面，熱鬧熱鬧。"
我心里咯噔一下。顧墨琛的弟弟顧墨辰談戀愛了？這可是頭一回聽說。
"媽，墨琛今天加班......"我想找個借口推脫。
"加什么班！周末還加班，公司又不是他家開的。"楚蘭芝的聲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你讓他請假，今天必須回來，我跟你說，這事很重要。"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也不好再拒絕。掛了電話，我走進臥室，顧墨琛正對著電腦處理工作郵件。
"你媽讓我們今天回去吃飯。"我說。
顧墨琛頭也沒抬："又怎么了？"
"說是你弟弟帶女朋友回來。"
這下他抬起了頭，眉頭微皺："墨辰談戀愛了？"
"我也是剛知道。"我坐到床邊，"你媽說讓你請假，語氣挺著急的。"
顧墨琛沉默了幾秒，合上電腦："那就回去看看吧。"
中午十一點半，我們開車到了婆家所在的小區。還沒進樓道，就聽見樓上傳來的說笑聲。
推開門，客廳里已經坐了十幾個人。除了公婆，還有顧墨琛的大伯、二姑，以及幾個我叫不上名字的遠房親戚。
"哎呀，墨琛和舒雅來了！"楚蘭芝從廚房里迎出來，圍裙還沒解，臉上堆著笑容，"快坐快坐，飯馬上就好。"
我環顧四周，小叔子顧墨辰坐在沙發上，旁邊是個穿著碎花連衣裙的女孩，長相清秀，正局促不安地擺弄著手機。
"哥，嫂子。"顧墨辰站起來打招呼，看起來比上次見面又瘦了些。
"墨辰，這是......"我看向那個女孩。
"我女朋友，蘇晴。"顧墨辰介紹道，"晴晴，這是我哥和我嫂子。"
蘇晴靦腆地笑了笑，叫了聲"哥、嫂子"。
我禮貌地點點頭，心里卻覺得奇怪。顧墨辰今年二十六歲，大學畢業后換了三份工作，每份都干不到半年，現在在一家小公司做銷售，收入不穩定。以他的性格和條件，怎么突然就帶女朋友回來見家長了？
"來來來，都別站著了，快上桌。"公公顧建國從房間里走出來，手里拿著一瓶白酒。
餐桌是特意拼接的，擺在客廳中央。楚蘭芝端出一盤又一盤菜：紅燒雞、清蒸魚、炒青菜、排骨湯......比過年還豐盛。
"媽，今天這是什么日子啊，搞這么隆重。"我幫著擺碗筷，笑著問。
"家里要添喜事了嘛。"楚蘭芝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顧墨辰和蘇晴，"難得大家聚在一起，當然要好好慶祝慶祝。"
眾人落座后，楚蘭芝特意把蘇晴安排在自己身邊，不停地往她碗里夾菜。
"晴晴啊，你家是哪里的？父母做什么工作？"二姑端著茶杯，開始打探。
蘇晴有些緊張："我家在本市，爸爸在事業單位上班，媽媽是小學老師。"
"哎呀，那是書香門第啊。"二姑笑著說，"你和墨辰是怎么認識的？"
"相親認識的。"蘇晴小聲說，臉有些紅。
"相親好啊，相親靠譜。"大伯接話道，"現在年輕人談戀愛都不踏實，還是相親介紹的知根知底。"
我看向顧墨琛，他正埋頭吃飯，表情平靜。我們結婚五年，他很少在這種場合主動說話，除非必要。
飯局進行到一半，氣氛逐漸熱絡起來。楚蘭芝給顧建國使了個眼色，顧建國咳嗽了一聲，放下筷子。
"既然大家都在，我就說幾句。"顧建國清了清嗓子，"墨辰今年也不小了，現在有了對象，我和他媽都很高興。"
"是啊是啊，墨辰該成家了。"大伯附和道。
"晴晴這姑娘我們也看了，各方面都不錯。"楚蘭芝接過話頭，"所以啊，我和他爸商量了，想盡快把兩個孩子的事情定下來。"
蘇晴的臉更紅了，低著頭不說話。顧墨辰倒是看起來挺自在，笑著說："媽，您別著急，我們才剛開始處。"
"處什么處，處來處去都是那些事。"楚蘭芝擺擺手，"你都二十六了，不能再拖了。"
我夾菜的手頓了頓。氣氛不對。這哪里是普通的家庭聚餐，分明是借著小叔子談戀愛的名義，要談點別的什么。
02
"晴晴啊，你對婚房有什么要求嗎？"二姑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問得很直接，餐桌上的氣氛瞬間微妙起來。
蘇晴抬起頭，看了眼顧墨辰，猶豫著說："我爸媽的意思是......希望有套婚房，不用太大，但得是婚前準備好的。"
"這個要求不過分。"大伯點點頭，"現在哪家姑娘不要婚房？這是保障。"
楚蘭芝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婚房啊，我們也想給孩子準備，但是你們也知道，市區的房子太貴了......"
"媽，別說這個了。"顧墨辰打斷她，明顯不想在眾人面前談這個話題。
"有什么不能說的。"楚蘭芝提高了聲音，"這是大事，必須說清楚。"
她轉向蘇晴，語氣放軟："晴晴啊，不是阿姨不給墨辰買房，實在是手頭緊。你看，我和他爸就這點退休金，墨琛結婚的時候已經掏空家底了，現在實在拿不出錢來。"
我聽到這話，手里的筷子差點掉下來。
顧墨琛結婚的時候，公婆確實給了五萬塊錢，但那是作為見面禮，不是買房的錢。我們倆的婚房，是我父母陪嫁的一套兩居室，位于市中心，當時市值就超過兩百萬。
因為我和顧墨琛都在外地工作，那套房子一直空著，后來我們決定出租，每個月租金五千塊，用來補貼家用。
"媽......"顧墨琛終于開口了，語氣里帶著一絲不滿。
"你聽我說完。"楚蘭芝擺擺手，目光在餐桌上掃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不過啊，咱們家也不是沒有房子。"
我心里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舒雅啊。"楚蘭芝叫我的名字，笑容里帶著一種刻意的親切，"你那套陪嫁房，現在不是空著租出去了嗎？"
我點點頭，沒說話。
"那套房子在市中心，地段好，戶型也不錯，正好適合小兩口住。"楚蘭芝繼續說，"你看啊，你和墨琛在外地工作，那房子你們也用不上，租出去一個月才五千塊，還不如......"
她停頓了一下，環顧四周，確保所有人都在聽，然后慢慢說出那句話：
"不如把房子過戶給墨辰，當他的婚房，你們覺得怎么樣？"
這句話說完，餐桌上鴉雀無聲。
我愣住了，手里的筷子掉在碗里，發出清脆的響聲。
"媽，您在說什么？"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我說得很清楚啊。"楚蘭芝的語氣變得理直氣壯，"那套房子就在那兒放著，你們也不住，墨辰現在正需要，一家人還分什么彼此？"
"可那是舒雅的陪嫁......"顧墨琛終于開口了。
"陪嫁怎么了？"楚蘭芝打斷他，"嫁到我們顧家，那就是顧家的媳婦，顧家的東西不都是一家人的嗎？"
二姑在旁邊幫腔："就是啊，舒雅，你和墨琛都結婚五年了，還在外面租房子住，要那套房子也沒用。墨辰是你小叔子，你們做哥嫂的幫襯一下弟弟，這不是應該的嗎？"
"對啊，肥水不流外人田。"大伯也說話了，"再說了，晴晴家里條件不錯，要是因為房子的事情吹了，多可惜。"
我看向蘇晴，她低著頭，臉色有些發白，顯然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面。
顧墨辰倒是眼睛一亮，湊近蘇晴小聲說："晴晴，你看，我哥嫂那套房子挺好的，離你家也近......"
"墨辰！"顧墨琛的聲音突然提高，帶著從未有過的嚴厲。
顧墨辰一愣，訕訕地閉上了嘴。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那套房子是我父母的心血，他們做了一輩子小生意，攢錢給我買的嫁妝。房產證上寫的是我的名字，這是我的底氣，也是我的安全感。
現在婆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直接提出要我把房子給小叔子，這不是商量，這是逼迫。
"媽，這個......"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這個事情太突然了，我需要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楚蘭芝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是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是......"
"那就是愿意了。"楚蘭芝立刻打斷我，轉向顧墨辰，"墨辰，你聽到了吧，你嫂子同意了。"
"媽！我沒說同意！"我終于忍不住提高了聲音。
餐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
楚蘭芝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舒雅，你這是什么態度？我是你婆婆，讓你幫弟弟一把，你還不樂意了？"
"我......"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說。
"你什么你？"楚蘭芝站了起來，手指著我，"你以為嫁到我們家，就可以把娘家的東西藏著掖著？告訴你，沒那個道理！"
"蘭芝，你別激動。"顧建國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能不激動嗎？"楚蘭芝甩開他的手，"老大兩口子在外面租房子，我心里過意不過去。但老二現在要結婚，總不能也讓他租房子吧？晴晴家條件那么好，我們連個像樣的婚房都拿不出來，這婚還結不結了？"
她說著說著，眼圈紅了，聲音也哽咽起來："我容易嗎我？把兩個兒子拉扯大，現在老了，就想著讓他們都安安穩穩成個家。舒雅那套房子空在那里，給墨辰用怎么了？難道要看著墨辰娶不上媳婦？"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周圍的親戚都動容了。
03
"舒雅啊，你就幫幫墨辰吧。"二姑嘆了口氣，"你看你婆婆都急成什么樣了。"
"是啊，一家人，還能真的見死不救？"大伯也說。
我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我不是不想幫，但那是我的陪嫁房，是我父母的心血，憑什么說給就給？
更何況，顧墨辰這些年根本不爭氣。大學畢業后，工作換了一份又一份，每次都是干不到半年就辭職。平時花錢大手大腳，月光族，從來不為將來打算。
顧墨琛勸過他無數次，讓他踏實工作，攢點錢，他總是說"年輕人要享受生活"。
現在一談戀愛，就要哥嫂的房子當婚房？憑什么？
"舒雅，你說話啊。"楚蘭芝看我沉默，更加不滿，"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深吸了一口氣，剛要開口，顧墨琛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很溫暖，力度適中，像是在給我力量，又像是在安撫我。
"媽。"顧墨琛開口了，聲音很平靜，"這個事情，我們回去商量一下再說。"
"商量什么？"楚蘭芝不依不饒，"有什么好商量的？就一句話的事，同意還是不同意？"
"這不是一句話的事。"顧墨琛說，"那套房子價值兩百多萬，您張口就要我們過戶，總得給我們點時間考慮吧？"
"考慮？"楚蘭芝冷笑一聲，"你這是不想給了？"
"我沒說不給。"
"那你什么意思？"
顧墨琛沉默了幾秒，松開我的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這個動作惹惱了楚蘭芝。
"墨琛，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話！"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碗筷都跟著震了震，"你到底幫不幫你弟弟？"
"媽，您別這樣......"顧建國拉住她。
"你別管！"楚蘭芝甩開他，死死盯著顧墨琛，"我今天就問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這話說得太重了。
餐桌上的空氣幾乎凝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顧墨辰和蘇晴坐在那里，大氣都不敢出。蘇晴的手緊緊攥著裙角,指節都發白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手心全是汗。我知道顧墨琛孝順，每次回家都會給公婆買東西，逢年過節的紅包從不少。他最怕的就是父母說他不孝。
楚蘭芝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把話說得這么絕。
我轉頭看向顧墨琛，他的側臉線條緊繃，下頜緊咬，顯然在壓抑著情緒。
我突然意識到，如果今天顧墨琛妥協了，那以后只會有更多的索取。小叔子的房子給了，那小叔子的車呢？小叔子的彩禮呢？甚至小叔子將來孩子的奶粉錢，是不是也要我們出？
我不能讓顧墨琛一個人扛這個壓力。
我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他，壓低聲音，但足夠在座的每個人都聽得到：
"墨琛，我能拒絕嗎？"
04
這句話問出口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我身上。
楚蘭芝的臉色鐵青："舒雅，你說什么？"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看著顧墨琛。
他放下茶杯，慢慢轉過頭看著我。那雙眼睛里，有我從未見過的復雜情緒——心疼、愧疚，還有一種堅定。
然后，他站了起來。
動作很慢，但很堅決。
椅子在地板上發出輕微的摩擦聲，在寂靜的客廳里格外清晰。
"墨琛，你......"楚蘭芝的聲音有些發抖。
顧墨琛沒有立刻說話，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公公、婆婆、大伯、二姑，還有一臉茫然的顧墨辰和蘇晴。
"媽。"他終于開口了，聲音很平靜,但帶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冷意,"有些話,我今天必須說清楚。"
楚蘭芝愣住了，顯然沒想到兒子會是這個態度。
"你什么意思？"她的聲音提高了八度。
"那套房子......"顧墨琛頓了頓，客廳里靜得能聽見每個人的呼吸聲。
小叔子顧墨辰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地敲擊著，蘇晴緊張地攥著裙角，公公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眼神復雜地看著大兒子。
楚蘭芝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顫抖,嘴唇微微張開,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
二姑和大伯對視了一眼,臉上露出看好戲的表情。
我的心跳得很快,手心里全是汗。我不知道顧墨琛接下來會說什么,但我知道,他的回答將決定我們這個家的未來。
顧墨琛轉身看向我,眼神里有我從未見過的東西——是保護,是堅定,還是一種決絕。
他深吸了一口氣,嘴唇動了動。
就在所有人屏息以待的時候——
"那套房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楚蘭芝突然站了起來,椅子在地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墨琛！"她的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你要是敢說不,你就不是我兒子！"
顧墨琛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看著母親,然后看著我,最后目光落在餐桌中央那盤已經涼了的紅燒雞上。
"媽,您別激動。"顧建國站起來想勸,卻被楚蘭芝一把推開。
"你別管！"楚蘭芝的眼睛通紅,"我今天就要看看,他到底還認不認我這個媽！"
空氣仿佛凝固了。
顧墨辰縮在椅子里,蘇晴的臉色發白,大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飾著眼中的看好戲的神色。二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我看著站在那里的顧墨琛,他的背影在客廳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孤獨。
他緩緩開口,聲音依然平靜,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