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街后,我打了輛車,司機估計也困了,頭也不回地用懶洋洋的聲音問我去哪兒,我不加思索道:“殯儀館。”
“什……什么?”司機打了個哆嗦,疑惑加驚恐地回頭看著我。
第391章 新的鏡子
“大半夜的,你,你要去殯儀館?”司機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猜到會是這個樣子,本來我沒打算這么晚再去的,可我放心不下蘇溪,就想著能多守她一會就多守一會,這才一直等到了一點過。
此時,童童坐在我旁邊,趴在前座的靠背上,露出一個腦袋尖。從我的角度,正好可以從后視鏡里看到童童,司機一臉緊張地盯著我,而就在他腦袋左邊,有一個青色的小鬼頭探出來,他卻絲毫沒有察覺。
我怕童童傷害司機,伸手把他拉了回來,這時童童整張臉都出現在后視鏡里,青色干枯的皮膚,額頭上巨大的腫瘤,最可怕的是那雙充血通紅的眼睛,讓人一看就知道這不是正常的人類。
“啊!”
我正說幸好司機看不見童童,結果他就大叫了出來。
原來,司機看著我沒回答他話,而是盯著車內的后視鏡看,也好奇地看去,這一看就出事了,叫的時候,他猛地扭頭看向后座。
“剛才那是什么東西?”他面如土灰,嘴唇哆嗦地問我:“你看到了么?有個青色的像小孩一樣的東西!”
鬼影能在鏡子里顯出形來,司機可以看到,他回過頭來就又見不到童童了,所以才會有如此反應。剛才他問我話時,我還在想怎么回答他才能讓他不趕我下車,拉我去殯儀館,現在有了主意,我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說:“噓,別吵著他,就是他讓我送他回殯儀館的家去,不送的話,他會吃了我的……”
聽了這話,我看到司機臉色愈發難看了,喉頭動了動,咽下一口唾沫,我接著說:“你別怕,他現在在睡覺,你只要把我送到殯儀館就行了,要不然,他回不了家,肯定要怪罪到你頭上的。”
這樣一說,司機艱難地回過頭去,再不敢看后視鏡,顫顫巍巍地扶著方向盤,往殯儀館方向開去,一路上,我感覺到車子左搖右晃的,是司機的手忍不住在發抖。
好不容易開到殯儀館,司機看著我下車,立馬松了口氣,錢都沒收我的,直接調頭就跑了,弄得我蠻愧疚的。
這時離凌晨三點還有一會,我帶著童童走到門衛室,我先在窗戶玻璃上看了眼,沒有鬼臉老頭,我把臉湊近,門衛室里一片漆黑,我拿手電筒往里一照,卻發現里面是焦黑的,像是被燒過了一般。
我心里一沉,心想鬼臉老頭不會真的出事了吧?我推開沒上鎖的門,閃身進入門衛室,因為怕被人發現,我沒打手電筒,在屋子里摸黑找著。
屋子里很多東西都被燒成了黑炭,這一場大火的威力可見一斑。昨晚我在這里時,門衛室還好好的,怎么會這么巧地就來了一場火?我一邊找一邊留意著窗戶,期待著鬼臉老頭還會出現在那里。
門衛室里,我最在意的還是床板里的東西,上次我和劉勁碰了下,鬼臉老頭就發飆了。床板全被燒爛了,我翻開破爛的床板,黑暗中亮起了一點綠光,我頓時興奮無比,從位置來看,應該就是那東西了,我伸手摸去,抓住那個綠光往外拿。
“住手!”忽然,背后傳來一聲爆喝。
我回頭看去,外面院子里的昏暗路燈照在窗戶玻璃上,玻璃上多了張人臉,正是鬼臉老頭,雖然他再次吼了我,可我心里卻是一喜,真是太好了,他沒事!
把那帶著綠光的東西放回原位,我舉著雙手退后幾步,笑著說:“大爺,別生氣,我是看這門衛室被燒了,有些擔心你,這才進來翻看的,你放心,我不會動你的東西。”
我本以為鬼臉老頭會與我說些什么,結果我收回手后,他的臉又消隱了,我看看時間,離三點還有近一個小時,就坐在門衛室的地上,靠在墻壁上閉目養神。兩點五十五的時候,我睜開眼,再次往玻璃上看去,仍然沒有鬼臉老頭,我推開門衛室的門,走了幾步,我又回過頭來,在路燈的掩映下,玻璃上的鬼臉老頭正盯著我,我沖他笑了笑,轉身往前走去。
一直繞到后面的平房,我正準備抬步往走廊里走去,身邊的童童卻說什么也不往前了,我去拉他,他就不停掙扎。這可如何是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我也不放心啊,先不說他會不會出事,萬一他跑了,我上哪找他去?
焦慮的時候,我摸到了手上的戒指,突然想起,上次蘇溪把戒指裝進了乾坤袋,我是不是可以把童童也裝進去?剛才把小白放出來后,我忘了把乾坤袋取下,現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場。想著,我就取下乾坤袋,打開袋口,對童童指了指,他猶豫了一下,還真就鉆進去了。
我系上袋口,邁步走進平房,再穿過走廊,走到了存放銅棺的房門口,我掏出鑰匙,深吸了口氣后,打開房門。門開后,一股寒氣撲面而來,我側身進去,關上門后,用手電筒照了一下,銅棺赫然擺放在中間的臺子上。
我長舒了口氣,它總算是還在這里。奇怪的是,我上一次過來,杜修明在臺子上點了九支蠟燭,可現在臺子上被清理得干干凈凈,杜修明死了,還有誰會做這事呢?
對了,新任鏡子也是蔡家人,他應該也知道這里的秘密,為了防止他突然過來阻止我躺進銅棺破除那個詛咒,我徑直走到銅棺前,打開機關,把棺材蓋推開,里面空空如也。
那日我躺進米嘉房間里的銅棺,沒有任何反應,現在只有寄希望于這一副銅棺了。我把戒指拔下來換了個細一點的指頭戴好,然后站上臺子,跨進銅棺,慢慢躺了下來。
上次躺進來時,我就感覺到后背一陣陰冷,這次同樣如此,這副銅棺果然是至陰至寒之物。
躺了一會,除了覺得冷之外,并沒有其他事情發生,這時,我左手碰到一個凸起的東西,我摸了下,猜這可能是個機關,按下之后,棺材蓋子就緩緩合上了,我心想,莫不是要將蓋子合上,我才算是徹底躺了進來,才會有反應?
我進來時,手電筒是放在外面的,隨著棺蓋慢慢合上,我的視線也越來越暗,到了最后,棺材完全合上了,四周一片漆黑,我好像浮在虛空當中,這讓我想起在云南的魂魄離體的經歷,那時我也覺得自己漂在虛無中,很是奇妙。
幾秒鐘后,我戴著戒指的手指上,忽然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比后背上還要冰涼,不一會兒,這寒意順著手指蔓延至全身,凍得我渾身發麻。
隨著這股涼意傳來,我的心一陣絞痛,我不由皺起了眉頭:破除詛咒的過程怎么如此兇險?我覺得有點不對勁,想要重新按動機關爬起來查看,卻發現自己的手動不了了。
準確地說,是我全身都動不了了。我頓時有點慌,閉上眼睛,心里默念靈衣和靈石的咒語,可是身上沒有亮起綠光,靈衣竟然失效了!
與此同時,我感受到戒指里鉆出來一樣東西,攀在我身上,這東西細而滑,我動不了,覺得那像是一條蛇,約有我半個小臂粗。我明明穿著衣服,可那蛇爬過的地方,依舊傳來陣陣冰涼刺痛感,肯定是這蛇陰氣太盛了。
我再次覺得,這樣的情形怎么會與救蘇溪有關呢?我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念頭,我上當了!在石碑上看到的是假消息!
這個念頭蹦出來后,鬼城里發生的一幕幕也閃現了出來,我第一次聽說石碑的事,是我與南磊隱藏在路邊的草叢中時,聽到黑衣人首領說了一句“既然進來了,就必須看看那石碑上寫的什么”,他們走的時候,那個白面小生又把這話重復了一遍,生怕我們聽不見似的,看來,那個時候,他們其實已經發現了我與南磊,特意說這些話給我們聽的。后來,我化成紙人進入那個廟宇當中,白面小生又說了一句“這個石碑一定不能讓別人看到,尤其是那個靈衣傳人”,這話也是引誘我過去看石碑上的內容的。
回想起鬼城里的事,我又發現了另一件事,上次在李彎辦公室里見到的西裝男,當時我覺得像是見過他,可并不熟悉,那是因為他長得極像一個人——黑衣人首領!
很多事情就是這樣,之前你根本不會覺得它們有問題,覺得是正常的,有時還覺得是自己發現了天大的秘密,可一旦哪天你醒悟過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卻會發現這些事情反著來看也是講得通的。當日我以為我發現了黑衣人的秘密,現在看來,其實是被他們玩弄了,鏡子和黑衣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他們費盡心思讓我找到這枚怪異的戒指并躺進銅棺,一定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不能讓他們得逞,可我現在一動也不能動,這可如何是好?
等我想清楚這些問題時,蛇幾乎把我全身都爬了個遍,然后便不動了。一提到蛇,我就想到黎黎寨,不由頭皮發麻,這蛇從戒指里鉆出來,肯定不是條活蛇,而是條蛇靈。也不知他這樣爬一圈有什么目的。
這時,棺材蓋被人敲了兩下,因為聲音傳遞的原因,在里面聽來,這兩下響得像打雷一樣。
“誰?”
大半夜的,誰會來這里?一般人根本找不到這銅棺所在。剛才我就在想新任鏡子應該也知道這里,難道,真是他來了?
“周冰。”那人開口了,聲音沉靜冷漠。
我頓時有些緊張起來,再次問:“你是誰?”
“我是鏡子,你不是一直想見我么?”
盡管已經猜到,我還是有些震驚,果然是他!
“你故意把我弄得渾身動彈不得,才敢來見我么?”我道。
“你不用激我,到了這個時候,想必你也猜到了,關于戒指的詛咒,其實是個騙局,你看到的石碑上的話是假的,是我們故意讓你看到的。”我的激將法被他識破了。
果然如此,媽的,他們還真了解我,知道蘇溪是我的軟肋,以蘇溪的安危為餌,成功把我騙進了這樣的陷阱當中。不過,我明明記得,我在鬼城初遇黑衣人時,他們逼著我說出了蔡家的事,從那個時候黑衣人首領的反應來看,他們與蔡家并不是一伙人啊,難道是后來才勾結上的?
“你肯定很奇怪吧,反正游戲要結束了,就讓我告訴你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吧。”鏡子又敲了敲棺材蓋,語氣中有幾分得意之色。
“你講!”我大喊道。
我讓他講,一來是我的確很好奇這些事,二來也是想拖延時間。我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在極力思考著,這人是我身邊的人?聲音怎么聽著不像?會不會是用了變聲器,還是因為我在棺材里,所以聽著不一樣?
“這要從鬼城開始說起,那時,我說要告訴你真相,卻并未見你,就在今天告訴你吧,不過讓我先跟你講幾件其他事。
從鬼城開始,就有人一直跟著你。你現在最擔心的應該就是南磊和志遠了。南磊被五鬼關門釘釘住,要不了多久,他的生魂就會被釘死,再也無法控制身體,換句話說,他會死。
至于志遠嘛,我真沒想到這小和尚可以掙扎那么久,但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他最后一次被蛇靈吞噬后,打坐療傷一個禮拜多了,到現在也還沒睜開眼睛,應該是快死了吧。”
什么!難怪志遠一直沒有音訊。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志遠說過,追殺他的人有槍,那為何明明知道他在哪里,那些人卻不敢殺上去呢?
估計第一次追殺志遠的時候,是在深山老林里,到了城里之后,這些追殺者顧及到自己的身份,就不敢胡來。可志遠出去云游,連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鏡子和黑衣人一伙定是花了不少精力才找到他的吧。
鏡子繼續說:“他們二人都快死了,過不了多久就是你。”
“你說完了么?”我冷笑道:“讓我也說兩句。”
鏡子哼了一聲,沒拒絕。
“這么多天,我被你耍得團團轉,一直在猜你是誰。本來我都放棄了,要不是你今天多此一舉,我還真不會想到你是誰。
你通過很多人向我透露,你就是我身邊的人。范圍鎖定在米嘉、蘇溪、拐子、劉勁、楊浩身上。
如果你是蘇溪,何必那么麻煩,還要在鬼城安排一趟云南之行?只要你一句話,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會去做。你更不可能是米嘉,因為你再次出現的時候,米嘉已經昏迷了,且一直在我們的照顧之中。”
“繼續!”鏡子冷哼了聲說。
我知道是自己說中了,鏡子的語氣聽起來才有些不悅,我繼續說道:“拐子、劉勁和楊浩,也不會是鏡子。如果我沒猜錯,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房間,與現實中殯儀館的那間屋子并不是同一間,等于說,其實有兩個殯儀館,一個是任何人都能去的,一個是需要特定方式才能去的,后者在每日的凌晨三點才會開啟,銅棺即存放在里面,知道銅棺秘密的人就那么些,這其實很好猜。”
我閉著眼睛,在說話分散鏡子注意力的同時,也在不停地嘗試,試圖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我雖是身子不能動,這一番強行用意念去控制身體,也讓我額頭上浸出了不少細汗。
而當我這段話說完之時,只覺銅棺里的陰寒之氣順著后背慢慢往前溢來,匯合至小腹處,之后,這寒流又從小腹涌到手腳筋脈,雖說都是陰冷,可這銅棺的陰氣卻是比那蛇靈帶來的陰氣好上許多,我的心絞痛頓時好轉了不少。
這個變化讓我欣喜不已,我注意到鏡子沉默了,擔心他有所警覺,繼續說道:“我猜到你是誰了!”
第392章 真相
鏡子沒有說話,但是響起了“砰”地一聲,我猜是他一拳頭砸在了銅棺上。
我試了試,身體還是動不了,如果現在道破鏡子的身份,說不定他會惱羞成怒。
其實白天時,他已經露了馬腳,我當時就懷疑過他的身份,只是當時楊浩的事特別要緊,而且我也不是十分有把握,才沒有當著他的面識破他。
現在他自作聰明來這兒見我,如果他真是我身邊的一個人,我已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這人是誰。
鏡子不出聲,我也不出聲,我倆隔著一副銅棺對峙起來。
“怎么不說了?”過了幾分鐘,還是他先沒沉得住氣。
鏡子不是沉不住氣的性格,我那幾個疑點說中了,才會讓他亂了方寸。可現在我還想知道,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什么。
“哼,周冰,你太愛裝聰明了,你根本不可能猜到我是誰。”見我不吭氣,鏡子冷哼道。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閉上眼睛,索性不再搭理他,讓他糾結去吧,最好他能氣得直接打開棺材蓋,再把我扶起來。
這銅棺雖說是屬于靈衣傳人的,但我并不是真正了解它。靜心之后,貼著棺材板的后背上再次傳來陣陣涼意,雖然我穿著厚厚的衣服,這股陰氣還是鉆進我了骨子里。
“你不說,那我繼續吧!我所說的真相,要從靈衣說起。千年前,靈衣主人鬼王愛上隱玉村一名女子,自愿散去道行入輪回做普通人,他的一生功力凝結成了一件靈衣,這靈衣即是鬼王身份的象征。相傳,靈衣傳人可讓百鬼退行,保人間平安。但鬼王離去,鬼界早就鬧得腥風血雨,五大鬼帝除了南帝之外,紛紛覬覦鬼王之位,每一世的靈衣傳人現世,都會有人前來奪取靈衣。”
他說的大部分和南帝說的差不多,南帝曾說我前世親緣寡絕,但我又能認識鬼帝這么牛逼的人物,我肯定是萬人之上的角色,原來是地府的鬼王,估計是地府的最高統治者吧。
南帝還說過,我轉世后,無數人鬼想要殺我,都是她保我平安,應該便是說的幾大鬼帝爭奪鬼王之位搶我靈衣一事。
我小時候聽老人說過,人間一日,地下一年,我的前世都死了那么多年了,地下鬼界滄海桑田,難怪上次去了鬼城,會是一片頹敗之象,只是,這么多年了,總該爭出個鬼王來了吧。
如果還沒有,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成為鬼王必須要得到這件靈衣,擁有前任鬼王的無上功力。
鏡子繼續道:“讓你去鬼城之前,我說過,吳兵和蘇婆都只是棋子而已。”
和靈衣有關的大部分信息,我都是從這兩人處得來的,而他們的信息,也是從先人那里得知,如果他們是棋子,那這么多代的靈衣玉佩傳人其實都被騙了。
“每個靈衣和玉佩傳人都知道靈衣玉佩的傳說,可那傳說其實個謊言。靈衣玉佩傳人并不是要阻止什么人間浩劫,是有人想要復活鬼王,才弄出了這么一個讓人啼笑皆非的謊言。”鏡子說著失聲笑了起來。
我心里很是震驚,鏡子笑完后說道:“我們蔡家幾千年的苦難,都是為了這個謊言!周冰,怪就怪你運氣差,成了這一世的靈衣傳人,我要報復你,讓你嘗嘗眼看著親朋好友死而不能救的痛苦。”
銅棺里越來越冷,我又不能動,現在像是躺在一塊大冰塊里一樣。這些寒氣不斷往我體內鉆,我的心不再痛了,卻感覺自己也慢慢成了一塊冰塊。
鏡子的笑聲帶著一絲苦澀,他說我運氣差,是啊,我運氣還真是差,穿上了這該死的靈衣,陷入了這個大漩渦,然后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跑到殯儀館里來鉆棺材!
說起來,我也是個受害者,想著,我沒好氣地道:“你別把自己說的那么苦情,你做這么多事,讓我去鬼城融合靈衣,又逼我變強,不就是要一件完整的合格的靈衣么,這是當上鬼王的關鍵之物,你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一說完,就聽到鏡子又一拳砸在銅棺上,聲音特別大。他咬牙切齒道:“不錯!你不配成為靈衣傳人,也不配當鬼王。”
雖然我對鬼王的身份沒興趣,也從來不想當什么靈衣傳人,可是鏡子這么說,我偏不想如了他的意,不客氣地回敬道:“就算不是我,也永遠不會是你,你們蔡家永遠都只能是靈衣傳人的家仆!”
鏡子頓時勃然大怒:“我倒要看你還能囂張到什么時候,要不了多久你就不再是靈衣傳人!”
我根本不稀罕這身份,可想起石頭和志遠都被鏡子害成了那樣,我心里不由憤然,恨不能當面和他打上一場。
過了一會兒,鏡子平靜下來道:“你說得不錯,我蔡家千百年前受過詛咒,永遠不可能成為靈衣傳人。你躺進銅棺中,銅棺會和你相互感應,鬼王之氣出現。剛才你只猜對了一半,戒指里的蛇靈,可以吞噬鬼王之氣,只要我和這條蛇融合,之后再殺了你,便可以破除蔡家人不能為靈衣傳人的詛咒。要不了多久,我會擁有靈衣,成為靈衣傳人,現今的靈衣已經完成了融合和提升,我很快就可以成為鬼王。”
雖然他極力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但我感覺他的內心已經瘋狂了。
難怪我覺得銅棺上傳來的陰氣很是舒服,想必這就是他所說的鬼王之氣,聽他說了后,我細細感知了一下,發現那陰氣從后背進入身體,又從我被蛇鱗刮破的地方離開出去。
我正竊喜,這鬼王之氣說不定可以讓我脫離束縛,然而,我的頭上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頭像是要炸開一樣,要不是不能動,我真想拿頭往銅棺壁上撞。
這時,鏡子冷冷道:“別掙扎了,我把你的頭發給了南洋最厲害的降頭師,他已釘住你的命魂,今晚你都不可能動得了。幾十分鐘后,我會得到足夠的鬼王之氣,你聽……”
我耳朵里傳來金屬和金屬摩擦的聲音,鏡子接著說:“一會兒我就會用這把刀刺進你的心臟。”
“閉嘴!”我頭痛欲裂,咬緊牙關硬撐著。
腦海中一片血紅的顏色,血紅慢慢淡去,我腦子里又浮現出那片灰蒙蒙的天地,我站在一望無邊的廢墟上,黑色的廢墟亂石縫中,閃落著一些殘肢斷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味道。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手比我真實的雙手要長上幾分,指結發黑,是鬼物的特征,這應該就是鬼王吧。銅棺和靈衣相互感應,把鬼王的記憶喚醒,很多事在我腦海里開始浮現出來。
喚醒鬼王最關鍵之物,便是完整的靈衣,靈石和靈衣融合之后,靈衣完整,我會逐漸成為鬼王。既然如此,我應該就有鬼王之力,這棺材里還殘存著鬼王的陰氣,更能助我才對。
在那個夢境之中,我以鬼王的身份也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四肢的存在后,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于左手食指。
我全神貫注,感受食指的存在,慢慢的,我腦海中出現左手的輪廓,幾秒之后,我腦海中勾勒出的食指上多了一枚釘子。
五鬼關門釘!
我咬緊牙關,感覺到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再次強行將注意力集中到那顆釘子上。
幫別人拔過好幾次五鬼關門釘,幫自己還是第一次。我無聲地念起靈石口訣,感覺到自己渾身亮了一下,但很快又熄了下來。
肯定是那鬼釘壓制住了靈衣的能力。我不甘心,又念了一遍,這一遍靈衣亮了一會兒,我剛要集中注意力摧毀釘子,它就又熄滅了。
剛躺進銅棺時,不管我怎么念咒語,靈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現在至少有反應了。是的,一定是鬼王之氣喚醒了靈衣。
蛇靈弄出的傷口還在冒陰氣,我再次一次催動靈衣,這回我多念了幾遍,靈衣先還是很容易熄滅,但我念的次數多,綠光熄滅的頻率越來越小。
忽然,我眼前一亮,周身散發出幽幽的綠光,我還沒來得及集中注意力在手臂上,身上幾個地方就傳來刺痛,我沒有睜開眼睛,但是腦海里一直有著身體的輪廓。
在我手腳和心口的位置,冒起數股黑煙,靈衣綠光燒了這些釘子之后,變得更亮。
黑煙過后,我猛地睜開雙眼,銅棺內被綠光照得透亮,我眼前就是棺材蓋子。銅棺我見過好幾次了,但都是在外面看,這還是第一次躺在里面看,銅棺內壁很光滑,不過雕著一排小字。我正要仔細看看這字,卻聽到鏡子又在棺材外敲了敲。
“時間到了。”
來得正好!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恢復了知覺,按下銅棺內壁的機關,棺材蓋子慢慢打開。
這么多次交手,我終于要和鏡子正面交鋒,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懷疑的那個人!
第393章 面具
銅棺蓋完全打開,我挺身坐起來,我實在是太想看看這個在我身邊布下天羅地網的人的尊容了。
這人穿著一件厚重的黑色呢子大衣,在大衣里看不出他的胖瘦,他沒有其他明顯特征,頭發是很普通的板寸。讓我意外的是,他臉上帶著一張白臉面具,眉眼似笑非笑,這人還真是謹慎!
本來他就站在銅棺邊,我忽然坐起來,嚇得他猛地倒退了兩步。我伸手去抓他,但他這樣往后一退,我沒抓住。
“終于見面了,蔡家人不會藏著掖著,摘下你的面具!”我皺眉說道,故意激他。
“你,沒想到你竟然可以掙脫五鬼關門釘!”鏡子不可思議道。
“你不是要拿走鬼王之氣么,過來拿啊!”看他仍然在慢慢退著,我說道。
“哼!周冰,你未必是我的對手。”鏡子穩住身形道。
我從銅棺里出來,一把抓住那條扭動的蛇靈,蛇靈頓時變成了黑煙,從我手里消失不見。
“那我們來試試看吧。”我跳下了臺子。
刷!
鏡子右手一抖,手上多了把明晃晃的小刀:“天亮之前,我在這里殺了你,不會有人知道。”
我沒有躲,沖著迎上去,右手成爪直抓向他的咽喉,鏡子的動作也不慢,一晃就躲了過去。與此同時,小刀橫著刺向我的腦門兒,我當時心有一計,想要趁他刺過來時,揭開他的面具,所以沒有用太大的動作去閃躲,在他的刀快刺到我太陽穴時,我準備好的一只手猛地朝他臉上伸了過去,同時頭偏了一下,以此躲過致命一刀,這時,我卻聽到他罵了一句,主動改變了刀子的方向,似乎他也不想刺中我的太陽穴。
我本來是躲開了的,他最后換了方向,這樣一來,刀鋒還是擦破了我的額頭,我的手也沒碰到他的面具,之后,我倆分了開來。我用拇指擦下額頭的血,放在嘴里舔了舔,說道:“你根本不敢殺我,沒有拿到鬼王之氣,如果我死了,這種重復會繼續,蔡家人還將再次經歷血祭!”
他握刀的手微顫,通過面具上露出的兩個洞,我能感受到他視線中的怒氣。
靈衣對待無實體的鬼魂可以完勝,但鏡子是個活人,手上又有刀,剛才交手的兩個回合,也讓我知道他的身手不差,我沒敢妄動。
我攤了攤雙手道:“兄弟,不錯,我猜不到你是誰,你贏了,但是都到這一步了,你就不能摘下面具讓我看看么?”
我說這話本來是想先穩住他,哪知我話音剛落,鏡子忽然退到門邊,拉開停尸房的門狂奔出去。
停尸房的門帶有閉門器,他一走這門自動回彈,等我沖上去重新拉開門追出來時,他已經跑遠了,只聽得走廊里還有腳步聲。
我沒有多想,馬上邁步追了出去,追出平房時,鏡子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連腳步聲也沒有。我一直追出去,連個鬼影都沒看見,快到門口時,我才看到門口那里有點亮光,好像還有個人影。
我趕緊跑到門口,這時,那人也發現了我的存在,一道耀眼的光朝我照過來,晃得我一陣眩暈。
“誰在那兒?”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我在追鏡子,也不懼,直接走到面前,待看清他們的面貌后,我嘆了口氣,這只是殯儀館的兩個職工,他們應該是出來巡夜的,我對他說:“派出所的,在調查案子。”
“咦?白天失火那案子不是調查過了么?大半夜的又來查什么?”他們似乎有些不信我的話,拿手電筒在我身上照了照,不過很快就認出我來了,說道:“是你啊。”
“那件失火的事情不簡單,這事兒暫時保密,我也不能跟您多說。”我隨口瞎編著說,同時我問他們剛才有沒有發現什么人跑出來了。
其中一人搖了搖頭說這周圍安靜得很,就只看到我出來,另一人接著說:“要不是我認得你,真要把你當賊給抓了,你說你一個做警察的,怎么搞得這么鬼鬼祟祟的?這門衛室已經閑置很久了,白天忽然就著火了,也挺奇怪的。”
“不過,你剛才是一路跑出來的嗎?怎么我們沒聽到動靜,像是你突然出現在門口一樣。”
這人的話讓我心里一驚,再次肯定了自己的那個猜測,我剛才所在的殯儀館一定是常人進入不到的地方,所以我在里面奔跑時,他們無法看見,而這個門口是一個分界點,等我跑到門口時,他們才能發現了我!
這個殯儀館應該與隱玉村里的那個空間相似,需要特殊的人經過特殊的渠道才能進入,類似于平行空間。
看他們的樣子不像說謊,既然如此,鏡子肯定還沒有離開那個“特殊的”殯儀館,我和他是前后腳的功夫,他也不可能跑那么快。可現在有這兩人在這里,并且已經過了三點了,我是進不去那個地方了。這兩人一直盯著我,我只好訕訕地笑了笑,說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說完,也不顧他們疑惑的目光,我順著馬路往前走去。
邊走,我邊想著這個古怪的殯儀館,蔡家人選這里為“根據地”,還真是費盡心思,這里鮮有人來,他們不容易暴露,再者,殯儀館里陰氣重,估計對這副“陰棺”有滋養作用。
上一任館長杜修明,一手布置了這一切,現在他死了,新的館長來了,只怕鏡子要做事就沒那么方便了。
想到這里,我停住了步子,新館長,陳寶蔡!我說這個名字怎么這么耳熟呢,在云南的時候,遇到一個苗族的小伙,他跟我說他的名字叫蔡力,當時我還想苗族怎么會有這個姓,他說他不是姓蔡,苗家的名字是傳字不傳姓,他爸爸叫寶蔡。
我與拐子推測正是新館長放出了焚尸爐里南帝的亡靈,只怕這個新館長也不是什么好鳥!
寶蔡,陳寶蔡,這二者莫非有什么聯系?
殯儀館附近也沒什么店家,四處是農田,路上黑黢黢的,隔老遠才有一盞路燈。走了一陣,我回頭看到那兩個職工已經不在門口了,就找了個避風的地方躲著,等鏡子出來。
前幾天剛下了雪,現在化雪,又是半夜,就更冷了。沒多大一會兒我就渾身哆嗦,我就想要不算了,反正已經大概知道是誰了,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布個局把他抓出來就行。
剛才我故意說沒猜中,是想誘他再說點什么出來,哪知他直接就跑了。不過,他既然是要我的鬼王之氣,在被我徹底拆穿之前,應該不會輕易逃走的,我裝成沒事兒人一樣回去,反而可以來個甕中捉鱉。
這樣想著,我就從藏身處出來,準備繼續往前走到路口去打車,這時,殯儀館那邊突然射出一束燈光,我趕緊閃身躲了回去。
車子是朝著我的方向開來的,開車的人應該沒想到我會躲在這里看,車速并不快,我從前窗玻璃看進去,發現開車的人正是陳寶蔡。后座還坐著一個人,雖然我沒看清他的樣子,但直覺告訴我,他肯定就是鏡子了!
車子從我面前一晃而過,朝著市區的方向開去。我很想打車追上去,但大半夜的,別說的士了,連車子都很少有一輛。我又走了近半個小時,走到前面的大路口,等了十我分鐘,才打到輛車,車里還帶著客人,司機開晚班車辛苦,想多帶個人,我上車后說了我們學校的名字。
這里離殯儀館近,車里的乘客看著我,表情怪怪的,他坐在副駕上,不停地回頭看我。我沒理他,靠在車窗上閉上了眼睛。
雖然我百分之九十確定鏡子是誰了,可真要揭曉時,又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小郭說過,如果我知道鏡子是誰,我一定會后悔。他當時說的不是震驚,而是后悔,現在看來,這滋味被他說得一點兒都沒錯。
到了學校后,我下車,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站了一會,里面有車子打著大燈光,慢慢靠近校門。門衛給那車開門,我一眼就認出來,是陳寶蔡的車。
我猜得沒錯!
我很想馬上就沖進去把鏡子揪出來,可一陣冷風過后,我頭腦清醒了些,我告訴自己,鏡子這么火急火燎地趕回來,就是以為我沒有猜出他,想要繼續偽裝,那么,現在他暫時應該不會有什么動作。
我這樣貿然進去,把他逼急了,這黑燈瞎火的,弄出點事可不好收場,想著,我轉身往蘇家走去。走了一陣,我還是不放心,想要打個電話,可翻出電話號碼,我又刪掉了,揣好手機,埋頭走回了蘇家。
后半夜我一直沒睡著,翻來覆去,忐忑難安,心里祈禱著千萬不要出事!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我趕緊給劉勁打了電話,他很快就接了起來,聲音聽起來像是還沒睡醒。
聽到劉勁的聲音,我懸了整夜的心才放了下來,我說:“石頭哥的情況好像有點嚴重,我們呆會去看他,你也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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