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很多不起眼的小地方,都能挖掘出與中國有關的故事,這些事件,不僅改變了中日兩國的命運,甚至改變了世界歷史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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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本州最西部,有一個不起眼的山口縣,既不是旅游區(qū),也不是日本的政治、文化、經(jīng)濟中心,但歷史上「長州藩」的核心領地幾乎完全對應今天的山口縣,這里是日本首相的“高產(chǎn)區(qū)”,先后誕生過伊藤博文、岸信介、佐藤榮作、安倍晉三等8位首相。
在不起眼的山口縣,有一個更不起眼的小地方——下關,這里可謂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遠離大城市,坐新干線從福岡到下關,要轉(zhuǎn)兩次車,單程1小時50分鐘,來回路費400人民幣。
我來此地,主要有兩個原因。
首先,我買了日本鐵路通票,可以免費坐新干線,從博多去小倉,然后轉(zhuǎn)山陽線去下關。
其次,這里有一座「春帆樓」,就在此地,當年清朝與日本,簽署了喪權辱國的《馬關條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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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在「下關」簽署的條約,為什么叫《馬關條約》呢?
下關市古名 “赤間關”,在日語中,“間” 字的發(fā)音與 “馬” 相同,因此也被稱作 “赤馬關”,簡稱為 “馬關”。
下關早在奈良、平安時代(8-12世紀)就是日本對唐朝和朝鮮交流的港口,遣唐使常由此出發(fā)。中世(鐮倉、室町時代),下關是倭寇活動的重要據(jù)點,也是日本與明朝貿(mào)易的港口之一。
在歷史上,日本人習慣用「下關」,而中國人則常用「馬關」。此地承載了中日交流的復雜記憶,既是日本的現(xiàn)代化窗口,也是中國近代屈辱史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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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如此重要的條約,要在這么一個小地方簽署呢?
《馬關條約》的日方代表人——伊藤博文,就是日本山口縣人,而春帆樓正位于山口縣下關市。1895年,甲午戰(zhàn)爭結束后,日本政府決定與清政府進行和談。當時有人提議在廣島或長崎等地進行談判,但伊藤博文不假思索地選定了「春帆樓」作為談判地點,很大程度上是出于對故鄉(xiāng)的炫耀以及自身的鄉(xiāng)愁情結,他希望借此光宗耀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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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現(xiàn)任內(nèi)閣官房長官林芳正的家族,與春帆樓也有很深的淵源。
林芳正的高祖父林平四郎,是下關當?shù)氐拿亢推髽I(yè)家,曾擔任眾議院議員和貴族院議員。1921年,春帆樓因原經(jīng)營者藤野滿去世,面臨倒閉危機,林平四郎以15萬日元買下春帆樓,并于1922年重建經(jīng)營,保留了其作為歷史名勝的地位。此外,他還在春帆樓旁建立了“日清講和紀念碑”,以紀念1895年《馬關條約》的簽訂。
孫中山先生到山口縣時,也住在春帆樓,并因此與林平四郎相識成為好友。林平四郎了解了孫中山的革命志向后,積極出資資助孫中山從事革命活動,孫中山先生曾親書“博愛”兩字相送。
這個景點是免費的,但游客稀少,目測其中90%為華人,只看到2個日本人,沒有韓國人。
紀念館內(nèi),有一則日本方面的介紹,值得細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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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和清國圍繞朝鮮半島的權益而對立,以1894年發(fā)生的甲午農(nóng)民戰(zhàn)爭(東學黨之亂)為契機,兩國爆發(fā)了日清戰(zhàn)爭(甲午戰(zhàn)爭)。戰(zhàn)爭的情況對日本有利,第二年(1895年)清國向日本試探講和,作為講和會議的地點選擇了下關。當時下關是海陸交通的要沖,是戰(zhàn)略上重要的地點之一。
同年3月19日,清國使節(jié)團乘坐汽船來到下關,第二天在春帆樓舉行了日清講和會議。日清兩國的全權代表等出席了會議。由于李鴻章被刺等原因,會議一共開了29天。
雙方簽訂的《日清講和會議條約》又稱《下關條約》,條約確認了朝鮮國的獨立,并約定了清國向日本割讓的領土,轉(zhuǎn)讓的權益和支付賠款等。
會議期間的3月24日,在返回宿舍的路上,李鴻章被兇徒所刺,會議因此而中斷了一段時間。在李鴻章康復后,會議從4月10日再度舉行,在4月17日簽了字。再度舉行會議后,李鴻章把從引接寺到會議地點的往返路徑,變更為沿著山麓的小徑。現(xiàn)在這條路被稱作「李鴻章路」,備受市民的喜愛。
全文措辭比較低調(diào),沒有提賠款金額,也沒有具體指出臺灣和遼東,但字里行間有一股壓抑不住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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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提到的「李鴻章路」,其實就是「李鴻章小道」,春帆樓附近,有一個招牌,上面寫著「李鴻章道」。
談判期間,李鴻章作為清朝全權大使,最初他走的是春帆樓前的大路,卻在3月24日遭到刺客小山豐太郎的槍擊,子彈擊中李鴻章左臉頰,造成非致命傷。據(jù)記載,傷口位于左眼下方,流血較多,但未傷及要害。
此后,為保障李鴻章的安全,日方專門開辟了一條位于春帆樓后山坡上的僻靜小路,供李鴻章往返于住處與會場之間,這條小路便被稱為“李鴻章小道”。
日本政府對此事件深感尷尬,擔心被列強視為“野蠻國家”,影響其國際形象。日本天皇和皇后迅速做出回應——派遣御醫(yī)和德國醫(yī)生尤利烏斯·施里巴(Julius Scriba)為李鴻章治療,李中堂迅速恢復,8天后(3月30日)即繼續(xù)參與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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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事件引發(fā)的國際輿論壓力,日本在談判中略作讓步:
同意李鴻章此前提議的立即停火(3月30日簽署為期三周的停火協(xié)議),但臺灣和澎湖的戰(zhàn)斗未停止。談判暫時中止,4月10日恢復,最終于4月17日簽署《馬關條約》。 有說法稱,日本因此將原要求的3億兩白銀賠款減至2億兩,但此說法缺乏確鑿史料支持。
《馬關條約》中賠款為2.3億兩白銀,相當于日本年度國家預算的約4.5倍。對日本的崛起具有重要作用,具體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經(jīng)濟助推:明治政府將部分賠款用于發(fā)展工業(yè)、軍事和基礎設施,如擴建海軍、建設鐵路和鋼鐵廠,加速了日本的工業(yè)化進程。
軍事擴張:賠款使日本得以迅速增強軍備,1896年,日本啟動了“海軍擴張計劃”,建造現(xiàn)代化艦隊,為日后在日俄戰(zhàn)爭(1904-1905年)中擊敗俄國奠定了基礎。
國際地位提升:巨額賠款和割讓臺灣等地增強了日本的國力,使其在國際上被視為新興強國。西方列強逐漸承認日本的地位,廢除了不平等條約(如1894年與英國修改條約),進一步激勵日本的擴張野心。
國內(nèi)改革鞏固:賠款為明治維新提供了經(jīng)濟支持,鞏固了國內(nèi)的政治和經(jīng)濟改革。政府投資教育、銀行體系和現(xiàn)代化企業(yè),促進了日本從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國家的轉(zhuǎn)型。
總結來說,《馬關條約》的賠款為日本提供了經(jīng)濟、軍事和外交上的關鍵資源,加速了其現(xiàn)代化和崛起進程,使日本20世紀初成為亞洲強國,并躋身世界列強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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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在近代史很有爭議,但有一點可以確認,李中堂對時局的判斷水平,遠超同時代的官僚。 第一個提出「三千年之大變局」的人,就是李鴻章。
1872年,李鴻章在《復議制造輪船未可裁撤折》中稱:“臣竊惟歐洲諸國,百十年來,由印度而南洋,由南洋而中國,闖入邊界腹地,凡前史所未載,亙古所未通,無不款關而求互市。我皇上如天之度,概與立約通商,以牢籠之,合地球東西南朔九萬里之遙,胥聚于中國,此三千余年一大變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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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鴻章在討論割讓臺灣時,曾對伊藤博文說:“日本今日之強,似可吞并臺灣,然貪得無厭,必招他日之禍。”
伊藤博文可能以日本的國力和戰(zhàn)略自信回應:“日本之強,非一朝一夕,臺灣乃戰(zhàn)略要地,我國有能力守之,未來之事,無需清國憂慮。”
“貴國既已戰(zhàn)敗,割地賠款乃國際慣例,日本之舉,不過取應得之利。”
日本在甲午戰(zhàn)爭中大勝,伊藤博文對日本的軍事和外交能力充滿信心,他可能認為李鴻章的警告是弱者的無奈之詞,不足為慮。
但伊藤博文終究還是低估了中國,馬關條約簽署后的130年,中國再度崛起。中國海軍2019年下水噸位(25萬噸)相當于日本海軍總噸位(60萬噸)的約42%,也就是說,我們兩年就可以打造一個日本海軍自衛(wèi)隊。
現(xiàn)在回頭看,李鴻章真是目光長遠,豈止一個馬關條約,還有后續(xù)的全面入侵中國、731、靖國神廁……等等,對日本來說,都是一條條禍根。
如果東大順利崛起,日本俯首稱臣,島國還能平安度日,如果發(fā)生意外,日本管理不好島內(nèi)的民粹情緒,引起反彈,東瀛則可能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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