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傳來清脆的碎裂聲時,小雅正系著圍裙擇菜。還沒等她轉身,丈夫的聲音已經像炸雷一樣在客廳響起:“說了多少次輕拿輕放!這碗才用了三天,你眼睛長哪兒去了?”
小雅捏著濕漉漉的菜葉,指尖泛白。她知道接下來會是什么——半小時的數落,從摔碎的碗延伸到上個月買貴了的洗衣液,再扯到去年沒擦干凈的抽油煙機。明明只是個幾塊錢的瓷碗,卻像捅破了天。
這樣的日子,她過了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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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剛上小學那年,帶回來一張畫著小紅花的獎狀。孩子舉著紙跑進門,還沒來得及說“媽媽你看”,就被坐在沙發上的爸爸瞪了一眼:“書包扔地上像什么樣子?得了個小獎就尾巴翹上天,能當飯吃?”小姑娘的笑臉瞬間垮下來,捏著獎狀的手慢慢垂到身側。
小雅后來在衣柜深處找到了那張皺巴巴的獎狀,邊角都磨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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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的空氣總是緊繃的,像拉滿了的弓弦。誰也不敢大聲笑,怕驚擾了什么;誰也不愿多說話,怕哪句不對又引來看似沒完沒了的抱怨。連陽臺的綠蘿都長得小心翼翼,葉子總朝著窗外歪,像是想逃離這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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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小雅感冒發燒,躺在床上昏昏沉沉。丈夫下班回來,看見灶上冷鍋冷灶,第一句話不是“你怎么樣”,而是“我一天累死累活,回來連口熱飯都吃不上?”那一刻,她忽然覺得喉嚨里的苦澀比退燒藥還難咽。
其實這個家不算窮,夫妻倆都有穩定工作,孩子也懂事。可日子過得像被蟲蛀的毛衣,看著還行,摸起來全是窟窿。那些本該暖乎乎的瞬間,總被莫名其妙的火氣燒成灰——兒子考了95分,會被追問“那5分丟哪兒了”;她燉了雞湯,會被挑剔“鹽放多了毀了一鍋好肉”;就連周末曬在陽臺的被子,也能被指責“晾得不夠對稱,影響風水”。
鄰居家經常傳來笑聲,有時是夫妻倆拌嘴的玩笑,有時是孩子練琴跑了調的嬉鬧。小雅隔著防盜網聽著,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揪著疼。她想起小時候外婆家的院子,夏天傍晚大家圍著竹桌吃飯,舅舅不小心打翻了醬油瓶,外婆笑著說“沒事沒事,歲歲(碎碎)平安”,順手遞給舅舅一塊抹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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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家不是戰場,不需要時時刻刻繃緊神經;愛也不是挑剔出來的,就像養花,要多澆水曬太陽,而不是天天盯著葉子上的蟲眼。
那天丈夫又因為她買的青菜上有個蟲洞發脾氣時,小雅忽然放下手里的菜籃子,輕聲說:“我們能不能換種活法?”
窗外的陽光斜斜照進來,落在丈夫錯愕的臉上。菜籃子里的青菜帶著新鮮的泥土氣,那個小小的蟲洞,像是春天里冒出的一個嫩芽,藏著點生機勃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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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改變就從不再為一個蟲洞、一只摔碎的碗大動肝火開始。畢竟日子是過出來的,不是吵出來的。家里的溫度,從來都藏在那些包容的眼神和溫柔的話語里,而不是冰冷的指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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