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時間回到1911年10月的長沙。
此時湘江碼頭上,青年毛澤東攥著剛買的《民立報》,報紙上"武昌首義"四個大字被汗水浸得模糊。他轉身對四個同學說:"走!去湖北投革命軍!"
"潤之,你連槍都沒摸過..."戴眼鏡的同學話音未落,城內突然傳來震天炮響。五個人慌忙躲進茶鋪,只見一隊新軍士兵扛著白旗沖過街道,領頭的軍官一刀砍斷了巡撫衙門的龍旗。
這場騷動改變了毛澤東的計劃。
半個月后,當湖南軍政府開始招兵時,當初信誓旦旦的四個同學只剩下一個還跟著他。
招兵處前,負責登記的中士叼著煙斗打量眼前這個瘦高個書生:"擔保人?新兵入伍要現役軍人擔保。"
毛澤東愣住了。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身后傳來洪亮的聲音:"我給他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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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肩章上兩道杠,銅扣擦得锃亮。中士立刻立正:"朱上士!"毛澤東后來才知道,這個濃眉大眼的湖北漢子叫朱其升,因在軍營比武中連續三年奪魁被破格提拔。
"小兄弟談吐不凡。"朱其升拍拍毛澤東肩膀,"走,我帶你去見我們副班長。"
穿過滿是火藥味的訓練場,毛澤東看見個精瘦漢子正在擦槍。
"老彭!"朱其升喊道,"給你找了個讀書人當兄弟!"副班長彭友勝抬起頭,左臉頰的刀疤隨著笑容皺起:"細皮嫩肉的,扛得動槍么?"
毛澤東沒說話,彎腰抓起地上裝滿彈藥的木箱。箱子紋絲不動,反倒把他帶了個趔趄。彭友勝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黃牙:"睡我上鋪吧,讀書人!"
就這樣,毛澤東以"毛潤之"的名字成了湖南新軍第二十五混成協第五十標第一營左隊的一名列兵。
每天拂曉,彭友勝都會用槍托敲他的床板:"秀才,出操了!"然后扔給他一個烤紅薯——那是彭友勝用半夜站崗的補貼買的。
02
軍營生活比想象中艱苦。
到了隆冬時節,毛澤東的手凍得開裂。朱其升不知從哪弄來獾油,趁他睡著時偷偷給他抹上。
第二天打靶,毛澤東三槍都脫靶,彭友勝卻指著遠處的靶桿說:"看見沒?三槍都打在同一根木樁上,這叫神槍手!"全隊哄笑中,毛澤東漲紅著臉,當晚就纏著朱其升教他瞄準訣竅。
1912年春節剛過,部隊奉命開赴瀏陽。行軍途中突降暴雨,毛澤東染上風寒,漸漸落在隊伍后面。
朱其升二話不說背起兩人的行裝,彭友勝則架著他胳膊往前走。泥漿沒過腳踝時,前方突然傳來哨兵驚呼:"清狗子的探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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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慌忙躲進陳家大灣的排水溝。陰溝里臭氣熏天,老鼠從他們腳邊竄過。毛澤東燒得渾身發抖,朱其升脫下棉衣裹住他,自己只穿件單褂在寒風里打顫。
彭友勝摸出半塊發霉的餅,掰成三份:"今日我們在此結為兄弟,同生共死!"
這次行軍后,毛澤東在軍中的威望意外高漲。原來他每晚在營房里教戰友們識字,用《三國演義》講兵法,甚至幫炊事班老劉給相好的姑娘寫情書。
有次見個老兵搶農婦的菜擔,他直接攔在中間:"當兵吃糧是為百姓,不是禍害百姓!"那老兵掄起拳頭,卻被朱其升一把攥住手腕:"動我兄弟試試?"
春天來臨時,毛澤東卻決定退伍。收拾行裝那晚,彭友勝悶頭擦了一夜的槍,朱其升則跑去鎮上當了懷表,換回一壇老酒。
三人在紅楓坡對月痛飲,毛澤東吟誦著"恰同學少年",彭友勝突然把酒碗摔得粉碎:"讀書人就是矯情!要走就走!"轉身卻偷偷抹眼睛。
03
三十八年后的秋天,湖南衡東縣的老農彭友勝蹲在田埂上,顫抖的手捏著剛收到的信:"友勝兄:來信收悉,極為高興...如有困難,可與當地政府說明..."落款是"毛澤東"三個遒勁的大字。
老人突然嚎啕大哭,把信緊緊捂在胸口,仿佛又變回那個在軍營里護著讀書人的副班長。
與此同時,湖北大冶的鐵匠鋪里,朱其升對著中央慰問組帶來的收音機發呆。里面正播放著國慶閱兵的盛況,當聽到毛澤東的聲音時,老鐵匠突然舉起鐵錘砸向風箱——就像當年砸向欺負毛澤東的老兵那樣。
慰問組干部嚇得后退半步,卻見老人蹲在地上泣不成聲:"潤之兄弟...潤之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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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戲劇性的重逢發生在1952年。
朱其升被接到中南海,當看見那個熟悉的高個子從菊香書屋走出來時,他下意識并攏腳跟行了個軍禮:"報告!列兵朱其升..."
話沒說完就被毛澤東緊緊抱住。工作人員后來回憶,那天主席書房里傳出久違的湖南小調,還有陣陣開懷大笑。
據毛澤東的衛士長李銀橋回憶,主席晚年有次突然問起:"你們知道軍隊里最珍貴的是什么?"
不等回答就自言自語道:"是士兵教你打的第一個綁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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