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個角度來看,“萬物皆可搭”還有另一種可能——萬事萬物,都可以是我的最佳搭檔。
自搭子文化興起,“萬物皆可搭”就成為現代人的基本社交準則之一。其精髓在于,這是一種功能性極強的輕量化親密關系,我們彼此談心,卻未必走心。
在年輕人最愛的精神導師項飆看來,“搭子”的底層邏輯其實是矛盾的,人們既渴望親密關系,但又止步于做最熟悉的陌生人。或許,換個角度來看,“萬物皆可搭”還有另一種可能——萬事萬物,都可以是我的最佳搭檔。
24年前,拍出《人工智能》的斯皮爾伯格大概率不會想到,片中的機器人男孩大衛渴望成為真正的人,終究是一個和現實截然相反的悲情童話。AI不再幻想成為人類,而人類愛上人工智能或者別的什么物種,恰好是因為它們不那么“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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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人工智能》海報)
我們并不是有戀物癖,只不過,我的最佳伴侶恰好是非人類而已。
毛絨玩偶
一只毛絨玩偶,究竟能換算成多大的情緒價值、社交價值、收藏價值?當你真正擁有一只稱心的毛絨玩具,答案只有一個:千金不換。
玩偶是世界上最古老的玩具之一。20世紀初,毛絨材質的填充玩偶出現后,它們迅速成為玩偶界的主流。近百年來,毛絨玩具界誕生了無數“頂流”:泰迪熊、彼得兔、Hello Kitty、帕丁頓熊……LABUBU在全球爆紅,也側面證明毛絨玩具依然是給予人們慰藉的“最大公約數”。京東調研顯示,近七成“大小孩”有隨身攜帶毛絨掛件的習慣,摸到它就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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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泡泡瑪特官網)
毛絨玩偶有著其他類型玩偶所不具備的溫柔:不同于脆弱、易碎的硬質玩具,柔軟蓬松的觸感所帶來的療愈力,只要一碰便會淪陷。孩子們與毛絨玩偶在玩耍中建立友誼,從而學會照顧他人;成年人向巨型毛絨玩偶索取擁抱,享受被包裹的暖意。就像童年時那雙擺弄玩具的手,穿越時空,給未來的自己一個擁抱。愛意是雙向流轉的循環,而毛絨玩具則是那個最好的載體。
拜入“鳥門”的年輕人確實越來越多了。
畢竟,當個釣魚佬的結局大概率是“致敬空軍”,而要親近大自然,和小鳥當朋友,只需要一副望遠鏡就行——前提是,千萬不要掏出相機,試圖拍攝小鳥的高清證件照。現在談到人民群眾最喜聞樂見的“ye師傅”,可不是葉問的“葉”,而是夜鷺——“夜師傅”,人稱“鳥界cosplay大師”。遇鳥不決,十有八九就是夜師傅在跟你耍把戲。
據《小紅書觀鳥趨勢報告》,目前小紅書上“觀鳥”相關筆記討論量已超過700萬次,近一年“觀鳥”相關的筆記發布數量也達到了過去10年總和的1.2倍。觀鳥這一愛好,正在變得低門檻化、大眾化、趣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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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小紅書截圖)
不要問人們為什么觀鳥,而是鳥就在那兒,你怎么可以忍住不看?看著鳥飛向群山、飛向荒野雨林,抑或遠渡重洋,你抬頭的每個瞬間,就是在一次又一次和鳥兒們共享這遼闊自由的天空。
手辦
當“谷子經濟”火爆出圈,如今,提到“周邊”這個詞,相當一部分年輕人的聯想大概率是那些最符合“谷子”定義的卡牌、徽章、立牌等,它們價格便宜,也便于攜帶。事實上,要論最正統、最王道的周邊,應該是塑料小人,也就是手辦。
工藝更精細、價格更高的“重工型周邊”中,手辦是認知度最高的一類。多年來,手辦市場始終穩定發展,許多愛好者對手辦情有獨鐘,他們購買、收藏、制作不同形象、風格各異的模型,同時也通過線下活動與同好相互交流。手辦房、手辦墻還一度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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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B站截圖)
手辦愛好者大多是IP作品的受眾。動漫、游戲愛好者出于對作品的感情,希望在現實世界中得到各個角色的陪伴;而越熱烈的情感,越需要精細的周邊形式來承載。對于愛好者來說,手辦模型在這方面能夠提供更高的情緒價值。
要讀過多少本書,才算得上“正直、勇敢,有閱讀量”?
DeepSeek給出的解答是:“核心不在于書籍數量,而在閱讀的深度轉化與生命實踐的融合度。”但它仍然給出了一個基礎量級的“建議”:精讀100本經典名著,可建立思維坐標系。大概這就是人類和人工智能的差別,至少,熱愛閱讀的人不會掉進此類語言陷阱。
在人工智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的今天,閱讀開始回歸最純粹的趣味。英國倫敦商學院教授安德魯·J.斯科特提出,當機器日益精進,人類需要重新思考自己的價值。而思考,首先從閱讀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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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視覺中國)
在充斥著焦慮和倦怠情緒的當下,唯有讀書這件事,既不需要搶跑,也不必擔心掉隊。閱讀沒有終點。你可以專注于讀一部大部頭,也可以在讀一本書時受到啟發,找來與之關聯的書,同時閱讀好幾本書。
正如喬治·馬丁所說:“讀書可以經歷一千種人生,不讀書的人只能活一次。”在生活的縫隙中,至少我們還有書,讓我們在一地雞毛的現實中保有一塊精神的高地。
長大后成為打工人的年輕一代,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為了內心的片刻安寧,走上了“抱樹”并嘗試與大自然“通靈”這條路。這下子,誰還分得清你是“都市隸人”還是“真·牛馬”?忠貞之人還可以選定一棵樹,定期去擁抱它,并享受那種“明明是你在抱樹,卻有一種被樹抱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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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視覺中國)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年輪說”。父母那一代,通常有爬樹、偷摘鄰居家果子的快樂童年記憶;90后這一代,當年放學后在公園苦練平衡木,和隔壁撞樹健身的爺爺奶奶有“異曲同工之樂”。就連遠在阿凡達星球的納美人,都會用辮子和家園樹“聊天”,求大樹給族人治病。
大樹用沉默應對萬物,存在了百年甚至千年的它們,想必也有著獨特的生存智慧。享受這份寧靜,這是大樹教會我們的最重要的事。
數字生命
當“有事DeepSeek,無事豆包”“左擁ChatGPT,右抱Gemini”成為日常,享受在AI界開“后宮”的各位“陛下”,想必也在日夜暢想和數字生命共享生活的美好未來。
20世紀50年代,人工智能之父阿蘭·圖靈提出了“數字生命”概念的發展。之后,馮·諾依曼進一步推動了這個概念的發展,認為數字生命應當可以像生物一樣進行自我繁殖。這是兩位計算機領域的奠基人對數字生命的基本描述。既然被稱為生命,數字生命就應該會追求自我生長,能夠獲取信息并作出反應,不斷增量迭代,優化自己。
由此看來,真正的數字生命誕生那一天,似乎離我們越來越近。在動畫劇集《萬神殿》中,被上載到電腦中的數字化“生命”,成為整個人類世界的“神”。屬于“神”的時代由此來臨,而對“神”的約束,才是這部劇集探討的主旨。這大概也是人類即將面對的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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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萬神殿》截圖)
VTuber
當久了“直播間中的家人們”,互聯網原住民對主播的多樣性乃至抽象程度的接受度都相當高。因此,“虛擬主播”也算不上什么難以接受的新鮮事物。
VTuber,全名Virtual YouTuber,也就是虛擬形象博主,他們和真人博主一樣發布視頻或直播。VTuber的特別之處在于,它以類似動漫的形象出現,由背后的真人(被稱為“中之人”)進行互動和配音,利用3D動作捕捉技術,讓電腦前的虛擬人物跟著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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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小紅書截圖@怪誕催眠師)
VTuber的走紅,創造了巨大商機,在全球掀起熱潮。而一旦某個行業擁有成熟的產業鏈,一切就都變得不再那么“夢幻”。許多VTuber會跟公司簽約,協助經營網絡頻道,還會高頻直播,以維持人氣。其活動范圍也不局限于線上,發布專輯、廣告代言,甚至舉行現場演唱會等,都屬于VTuber的業務范疇。
這下子,誰還分得清VTuber和網紅博主?而我們對背后的MCN機構只有一個最后的請求:千萬不要讓觀眾知道中之人是誰。
虛擬偶像
“虛擬偶像”(virtual idol)一詞,最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由日本人發明,起初是用于指代所有美少女角色形象。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虛擬偶像不斷進化為各種形式,定義也不斷更新。2020年被稱為“虛擬偶像元年”,因為人們終于發現,只有虛擬偶像才不會塌房,能夠日復一日地站在最耀眼的舞臺上,例如那個大家最熟悉的偶像——初音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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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小紅書@初音未來Crypton)
在英語中,“virtual”一詞的含義是“實質上相同,效果上相同”。無限貼近真實,也是虛擬偶像人設中不得不品的一環。但模糊界限,并不是為了讓人們陷入虛實混淆之中,而是另一種愛的傳遞方式——愛可以跨越次元壁,也能打破第四面墻。投射在虛擬偶像上的信任與熱情,總會積攢為回饋粉絲的力量。
紙片人
“智性戀”已經過時,現在最流行的,是“紙性戀”。
“紙片人”是網絡用語中對二次元動畫、游戲等作品里的虛擬角色的稱呼,因其平面二維形象得名。2017年,游戲《戀與制作人》中的男性角色引發熱潮,用戶常調侃自己“和紙片人談戀愛”,“紙性戀”概念由此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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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小紅書@戀與制作人)
從《戀與制作人》到《戀與深空》《世界之外》,國產乙女游戲全面爆發。在游戲內“氪金”已經是最老套的玩法,現在流行在線下為“紙片戀人”慶生、參加展會,甚至請“Cos委托”體驗一日戀愛。在強大愛意的驅動下,原本只存在于平行世界的二維角色和三次元真人,總會找到那個情感交匯點。
但每段親密關系都應該有底線和原則。《老友記》中,莫妮卡因為壓力而暴食,那個金句由此誕生:“那只是食物,不是愛。”或許,“紙性戀”亦應如此。
本文原載于《新周刊》總第688期
《情緒買賣 拋售焦慮與抄底快樂》
原標題:《我的最佳搭檔,非人類》
作者 | 桃子醬
編輯 | 詹騰宇
運營 | 何怡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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