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凱平：如何破解死亡焦慮

你是否曾因“人終將死亡”而感到不安？為什么人類會對死亡產生恐懼？中國積極心理學第一人彭凱平探討人類獨有的死亡意識，并分享給你三種破解死亡恐懼的防御機制。我們用什么樣的心理，才能活出心花怒放的人生？帶你開啟一場關于生命意義的心理學對話。

人類是唯一知道自己會死的生物

面對死亡的時候

如何戰勝死亡焦慮

什么樣的防御機制能幫我們戰勝死亡焦慮

人類選擇了三個應對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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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經濟學家智庫xTAIXUEx彭凱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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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是彭凱平。今天我跟大家談一談，每個人都會面臨但常常選擇回避的一個話題，死亡恐懼。

最近我去了一下位于北極圈里的斯瓦爾巴群島，在那個地方我看到了白夜也就是12點，太陽仍然高掛，我看到了北極熊、北極狐、海象、海獅，數不清的北極鳥，還看到地面上特別五顏六色的燦爛的花朵，所以這種生命的頑強讓我特別的欽佩，但是不可避免的是我也看到了很多生命的脆弱，在這種宏大的自然景觀面前，真的有一種寄浮游于天地，感滄海之一粟，那些累累的白骨，甚至一些動物的尸體，讓我感到震撼，甚至有些淡淡的悲傷。

隨行的科學家告訴我們，這些動物的遺體其實往往成為新動物的生命的源泉，也就是滋養了新的動物，而且很多動物的尸體也成為那些植物的溫床，所以這給我們一個非常重要的啟示。大自然告訴我們生命其實終結了，但是也以某種形式永生了。這種自然的死亡和再生的循環，可能就是我們人類在自然面前感到了一種自然的力量，但是我們人面對死亡的時候為什么經常恐懼呢？這是我們心理學一個特別重要的觀點，就是我們人類在下意識有一種死亡的焦慮，這種死亡焦慮來源于我們人類的一個特別與眾不同的特性，就是我們人類是唯一會知道自己會死的生物，所有動物都不知道自己會死亡的，但我們人類清清楚楚地明明白白地下意識地知道自己有朝一日會離去，這是揮之不去的死亡的焦慮。

我們人類無限的求生的愿望就產生了一種心理的張力，而這個張力就是我們今天要給大家談的，如何去破解，如何去化解，如何去解決的一個特別重要的心理學的話題。

有一個很有名的學者曾經提出來一個非常有意思的觀點，他說其實所有的人類的行動在某種意義上講，或多或少都與我們這種下意識的死亡焦慮密切相關，所以我們不知道，但是他確實受到我們的死亡焦慮的干擾和影響，這樣的影響就使得我們心理學家要想方設法幫助我們每一個人破除我們下意識的死亡焦慮。

有三位偉大的科學家曾經做出一個特別重要的發現，他就發現我們人類的下意識的死亡焦慮，其實是在某種意義上講激發我們應對死亡的心理的能量，這個能量他們叫做恐懼管理。

他提出來當我們應對各種突如其來的死亡意識的時候，我們人類其實選擇了三個非常重要的應對策略，一個叫做近端防御機制，一個叫做遠端防御機制，還有一個叫終端防御機制，也就是說對于所有的死亡焦慮，我們都是有辦法去應對的，關鍵是我們得知道怎么去做，當然更應該知道這么做的道理是什么。

近端的防御機制，現在發現是有一些負面的作用。最早提出來應對這種死亡焦慮的應對策略的人，就是著名的心理學家弗洛伊德。弗洛伊德曾經提出來，就是我們人類在面對各種焦慮的時候，自然而然會產生一些心理防御機制，一個特別常用的心理防御機制，就叫做壓抑或叫做回避，也就是不去想不去琢磨，不去關心。

這個理論其實就告訴我們在面對死亡的時候，我們很多人可能第一個沖動，甚至說本能的沖動就是去壓抑控制回避死亡的意識、死亡的思想，從而保護我們自己的心理的健康狀態。

所以說面對死亡焦慮，有一種方法很多人都做得到，就是刻意回避。這種回避的方法在生活中間以各種形式體現出來，比如說我們選擇房子的時候，就不愿意選擇所謂的兇宅，或者是我們居住的地方，就遠離墳地和墓地，或者看見那些讓我們產生死亡聯想的照片、圖片的時候我們有意地不去看，這個就是我們本能的防御機制，本能的防御機制有沒有用？有一些短暫的作用，但現在發現沒有長期的作用。

提出這個現象的人是一個著名心理學家，他的名字叫Daniel Wegner，丹尼爾·魏格納教授。他曾經讀過一本書，書的作者就是俄羅斯大文豪陀思妥耶夫斯基，曾經寫了一本隨筆集，叫做冬天的夏日印象，也就是他把夏天想到的事情在冬天寫下來。在這本書里頭他就談到自己的一個印象，就有一次他想到了一條白色的北極熊，他想盡一切辦法想把熊忘掉，結果他越想忘掉這個熊，他越忘不掉這條白色的北極熊，就是著名的白熊效應。

所以說我們用這種壓抑、逃避、控制、管理的方式應對死亡聯想可能有副作用，或者說你越忘不掉，這就是白熊效應給我們的一個很重要的啟示。

那有什么辦法能夠幫助我們戰勝這樣的白熊效應？現在發現一種方法就是我們的終端防御機制和遠端防御機制，面對死亡焦慮和死亡恐懼的終端防御機制，心理學家發現最好的方法，親密的人際關系就當我們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感到特別的安全，特別的舒適，特別快樂，特別的幸福，那種恩愛的感受，讓我覺得全身溫暖。

這樣的一種力量就是一個特別好的心理防御機制，有學者做了一些研究，這些研究發現在所有的人類的心理力量中間，愛的力量可能是對我們的心身健康最有意義的、最有效的，這就是著名的哈佛大學85年的成人研究。

在1932年的時候，哈佛大學的一批心理學家決定研究一下一個人的健康美好幸福生活的因素是哪些，所以他們給1932年入學的哈佛大學新生建立一個心理學的檔案，看一看他們未來成長的經歷受到什么樣的因素的影響，為這些人建了一個特別好的各種心理測量的工具，然后追蹤關心陪伴他們85年，很不容易的，總共換了5位首席心理學家，因為前赴后繼做過工作，一直陪伴他們成長，直到最后一位學生去世以后，他們才公布了他們的研究調查結果，從這個結果他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凡是在自己成長過程中間，覺得自己的親密的人際關系，親人、愛人、朋友越美好的人，其實他的壽命越長，他們的健康越有保障，他們的生活越幸福，這就是我們心理學家得出來的有趣的結論。

所以那些有愛的人其實活得更加的聰明、更加的智慧，這是我們以前沒有想到的心理學的結論和思想，你就發現這種終端的防御機制確實有保護的作用，有有益的作用，我們自己得到心靈的滋潤，得到智慧的滋潤。我把它叫做幸福在人間，在人與人之間，那就是我們一種偉大的力量。

我們還有什么樣的防御機制能夠幫助我們戰勝死亡焦慮，現在發現還有遠端的防御機制，遠端防御機制有很多種，一種遠端的防御機制就是積極的自我意識。

現在發現一個人在經過墓地的時候，為什么要唱歌？我們把它叫做壯膽，壯膽的目的是干什么？提升我們的自信，提高我們的自尊，提高我們的積極的自我意識，所以積極自我意識其實是能夠幫助我們戰勝死亡焦慮的一個特別重要的手段和方法。

那什么叫做積極的自我意識？覺得自己有尊嚴、有價值、有用，活的對大家對自己對人都有意義，這樣的一種自我評價，就是我們積極自我意識的客觀標準。如果你覺得你愛自己，你喜歡自己，你對自己有意義的話，積極自我意識就是一個特別重要的保護作用。因此我們心理學家認為，積極的自我評價是我們積極自我意識的第一步，一定要尊重自己，看著自己覺得自己有價值、有意義、有作用。

還有什么樣的一種積極的自我意識能夠提升自我價值？如何去提高積極自我意識？我們現在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積極的自我評價和我們真實的生活狀況關系沒有那么的緊密。有人說我現在打工，我現在送外賣，我可能活得不太積極，發現也不一定的，有些億萬富豪覺得自己萬貫家財，你發現他有的時候也不積極的，所以心理學的一個很重要的觀點就是我們的積極自我評價，往往和我們的真實的狀況沒有特別緊密的關系。

當然你特別貧窮，特別無助，特別的懦弱，肯定積極評價不太高，但是它并不總是讓我們產生特別好的自我評價。我給大家一個簡單的測試，就是在悉尼奧運會上領獎臺上三位選手的面部表情，你看一看這里面誰活得最不開心，大家一定會覺得第三名應該最不開心，第一名應該最開心，但是結果恰恰相反，第三名很開心，第一名也不錯，最不開心的是第二名，因為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反而覺得不開心，說明什么？一個人的自我的評價，其實和現實的成績沒有特別大的關系，那和什么有關系呢？和他評價的方向特別有關系。

所以下面我給大家再看兩張圖，也是在奧運會上頒獎臺上選手們的自我的一種感受。你看一看誰是最開心的，你發現最開心的往往是第三名，而不是第一名，也不是第二名。現在再看一張圖也是這樣的，銅牌選手特別的開心，而銀牌選手特別不開心，金牌選手沒有特別的開心，為什么？因為評價的方向不一樣，銀牌選手為什么不開心？因為他往上比較，覺得自己差一點就是第一名，一輩子生活在懊惱之中，作為千年老二很痛苦的，第三名往往很開心，為什么？因為他們往下比，因為差一點什么獎牌都沒有，所以他活得特別的開心。

這就告訴我們其實很多時候就是我們的自由意志選擇的比較方向，包括觀察方向和行動的方向，當你選擇往下看的、往下比的時候，其實你會覺得自己已經做得不錯。當你選擇往過去比的時候，其實你會發現你在進步，但是如果我們往往和最優秀的比，特別是在社交媒體時代，我們和那些我們毫無關系的人比，那就活得很不開心了。所以說一定要選擇正確的比較方向，重要的不是我們得到了什么結果，重要的是我們邁出了多少的進程，這就是我們的第一個特別重要的遠端防御機制。

這三位學者提出來的另外一個重要的防御機制叫做文化世界觀。什么叫做文化世界觀？就是我們人類在面對各種挫折打擊失敗之后，總結出來的各種文化的智慧，文化的理念，文化的價值，這些文化理念和價值形成我們對萬事萬物的看法，包括我們的人生觀、價值觀，以前我們總認為這些事情都是抽象的概念，卻發現它是我們自己的真情實意的行動。

任何理念只要我們真正理解了，它都不是抽象的符號，它一定變成我們身心靈的反映，變成我們積極的行動方式。所以說塑造積極的文化世界觀，也是特別重要的遠端防御機制，能夠幫助我們面對挫折、面對打擊，甚至面對死亡的時候有一種從容不迫的態度。

我們中華民族曾經把它叫做三不朽，所以立德、立言、立功，通過我們自己的言談舉止，通過我們自己的豐功偉績，甚至就通過我們自己的承上啟后，都讓我們產生一種不朽的意識，而這個不朽的意識，我們的文化精神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浩然正氣，而這樣的一種精神其實就是我們長治久安，讓自己安心立德的特別重要的保護機制，我們把它叫做遠端防御機制。

還有什么樣的遠端防御機制屬于文化世界觀認同？就是我們自己對自己的民族的熱愛、文化的熱愛、國家的熱愛，這種文化認同感讓我們覺得和別人連在一起，心心相印，朝夕相處，這種精神感受就是我們人類社會特性的體現。

想一想，當我們想到我們的時候，是不是覺得特別的熱情洋溢，心潮澎湃，精力無限，當我們想到他們的時候，你會想到什么？往往覺得不怎么樣。我們總是戰無不勝的，他人總是懦弱無力的這樣的一種聯想，其實就是我們人類的社會認同的特別重要的心理效果。所以說文化世界觀也包括對自己文化的認同，自己民族國家的熱愛。

還有什么遠端防御機制能夠幫助我們破除死亡的恐懼，成就我們自己美好的人生，這就是我自己的一個理論，叫做提升生命意義感。生命意義感其實就是我們人類每時每刻都在下意識甚至無意識思考的問題。

有一個很有名的畫家，大家都知道他曾經畫過一幅特別大的畫，名字也特別長，我們從哪里來，我們到哪里去，現在我們是誰？這三大問題其實就是我們意義感的三大問題，就跟我們北大清華的門衛經常詢問別人，你從哪里來，你到哪里去，你是誰？為什么要問這樣的問題？因為人生的意義其實跟我們自然科學發現的空間定位的三大問題是一樣的，所以每個人都在思考這樣的問題，而思考這樣的問題對我們來講有什么意義和價值。

我的一位好朋友是積極心理學會主席叫做Michael Steger。最近在澳大利亞開會，我和他談了一下他的生命意義的研究，他通過研究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凡是覺得自己在生命中找到意義的人，往往活得特別開心，特別的健康，特別的積極，他的壽命都要比別人長，他的工作態度要比別人好，他們的行動精神要比別人充足，所以生命意義不僅僅是一個哲學的問題和其他學科的問題，它是我們積極心理學一個特別重要的問題，想清楚想明白活得通透。

有什么辦法能夠幫助我們提升我們的生命意義感？我們現在發現有很多積極心理學的方法。我提出來的其中一個很重要的方法，要利用我們人類的智能優勢。我們現在覺得我們人類好像斗不過的人工智能的機器，其實我要告訴大家，人比人工智能要偉大，現在所有的人工智能其實都是一個語言的邏輯推理，也就是谷歌曾經推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概念，他發現文字接龍的概率判斷是計算機特別能干的一件事情，因為它有超強的算力，能夠把每一個概念后面連接的下一個概念通過概率計算算出來，算出來再加上一些人為的微調，讓我們覺得似乎他懂我們的心，其實他沒有懂，他只是算出來的，比如說今天天氣下面接什么？有無限的可能，我們人最多想到7加減2，但是我們的計算機能夠算出來成千上萬的可能性，然后給我們匹配一個他認為概率最準確的能夠接今天天氣的話，通過一些學者幫我們微調，我們就覺得好像他真懂了。我們其實沒懂我們人類的智能本質是什么，現在我們科學家發現人類的智能本質是發散性的，是彌散性的思維，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樣去閃閃亮亮。

所以當我們刺激我們大腦的一個語義節點的時候，其實激活的是所有的其他的節點，這是我們人類智能的本質，那么如何去把人類智能的本質用來防御我們的恐懼的心理，我提出來4個特別重要的連接，當我們人和自己能夠與這些聯系連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我們就產生了一種無限的力量，第一個連接特別重要的就是與大自然連接，這是我們人類獨一無二的特性。

機器它是沒有大自然的，我們是來自大自然，我們生活在大自然，所以一定要和自然連在一起，自然的循環其實就是我們人類生命的意義，所以了解這一點你會有一種全新的認識，全新的感受。

所以一定要出門，一定要在戶外，一定要擁抱大自然，不要老待在家里，悶在屋中，一定要和自己天人合一，這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偉大智慧之一，這個叫做與自然聯系在一起。

第二個特別重要的連接就是一定要和我們自己的身體連在一起，機器沒有身體，我們人類有具身的智能，絕對是我們人類特別重要的天性，所以說一定要我們身體的力量把它弘揚起來。我們現在發現只要我們人動起來，所有的問題都可以解決的，因為人天生就是“動”物，他不是躺物，他不是睡物，他不是歇物，一定要走出家門讓自己動起來。只要經過10分鐘的鍛煉，我們大腦就會分泌出各種積極的神經化學劑子，讓我們活得特別的開心，特別的充足，特別的有意義。

第三個連接就是與他人的連接，親密的關系，即使是我們的終端防御機制，發現也是我們的遠端防御機制，當我們跟他人聯系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大腦分泌出一種特別積極的神經化學的遞質，英文叫做Oxytocin，中文翻譯成催產素，其實這個翻譯很不準確，它不是用來催產的，它是用來增加我們人和人之間的美好感情的。

當我們看到別人的笑臉，當我們聽到一句通情達理的話，當我們擁抱自己的親人，當我們成全他人的時候，我們大腦都會分泌出大量的催產素，而這個催產素讓我們產生溫暖的感覺，激動的感覺，這就是我們人的與眾不同的特性。

我們是在和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中間產生生命的意義和價值，而本身就是一個特別重要的防御機制。

我們還需要從我們自己生命中間找到意義，這個方法是什么？我們現在發現，就是和我們自己的內心進行連接，所以說第四個特別重要的連接和自己的心理感受聯系在一起，而這個心理感受包括我們的價值觀，包括我們人生觀，包括我們對萬事萬物的態度和認識，所以說和自己內心連接也是抵御我們的死亡焦慮的特別重要的方法。

怎么去做？其實我經常講，每時每刻我們都可以想一想，我們有哪些新的發現，有沒有新的收獲，讀了什么樣的新的書，遇到什么樣的新的人，干了什么樣的新鮮的事情？中國人講一花一世界，一樹一菩提，生活的點點滴滴，其實不光給我們美好的感受，也給我們意義的升華。慧眼禪心的境界，其實就是讓我們從萬事萬物的感受中間生出來我們人類大腦的智慧，這就是我們內心連接的意義和價值。

所以說尋找生活中間，每次都讓我們感覺到心靈震撼的那些事情，心靈激動的事情，心里甜蜜的事情，這叫做意義的日記。

如何去發揮我們自己的生命的意義，其實還可以去尋找一下生活中間那些特別讓我們感動的事情。其中一個特別有意義的感動，是我們發現與內心連接的一種最高的感受，我把它叫做澎湃的福流。

最早提出這個概念的是一個美國心理學家米哈伊，其實米哈伊教授1975年發表了一個長達15年的研究報告，他追蹤了一些特別成功的人、各行各業的領軍人物，包括藝術家、科學家、企業家、運動員，每一個行業他挑了幾個代表性的人物，追蹤一下這些人能夠把這些事業做到極致，這個秘密是什么？

結果他意外地發現，不是我們成功學灌輸那些努力奮斗知識財富地位聯系所有這些事情，他發現真正讓一個人做出偉大業績的原因，就是這個人發現一件事情特別有意義，他能夠沉浸其中，物我兩忘、酣暢淋漓、如癡如醉，他把這個感受用了一個英文單詞來描述，叫做flow，就是流動的意思，所以我們中國很多的學者把它翻譯成心流，我回國之后我決定把 Flow改譯成“福流”，因為發音更接近，更重要的是我這樣的一種“福流”的理念更來自于本土的智慧，因為我發現第一個發現“福流”的應該是我們中國哲學家莊子。

莊子在《南華經》講了一個故事叫做庖丁解牛，所謂的庖丁解牛就是一個人能把自己的事業做到極致，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手之所觸，肩之所倚，膝之所踦，奏刀騞然，莫不中音，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這句話什么意思？庖丁他為文惠君解牛的時候，他手碰的地方，他肩靠的地方，他腳踩的地方，他膝蓋碰到的地方，每一次碰到都有聲音，每個聲音居然像音樂一樣的動人，每次碰到都有動作，每個動作居然像跳舞一樣的優美合于《桑林》之舞，乃中《經首》之會，這就是一個人能夠在生活中間找到意義的一個特別重要的感受。

這感受是什么？就是一種澎湃的、忘我的福流的體驗，所以說福流其實就是特別容易讓我們在生命中間找到意義的一種心理的狀態。講到這了，我們不妨再去回顧一下彭老師一開始講的那些北極的動物骸骨，確實讓我們震驚，甚至讓我覺得有點悲傷，但是現在我已經非常釋然，因為我發現其實這一次經歷讓我意識到生命的意義是什么，其實就是再生，這個再生通過自己的奉獻，給新的生命留下來成長的源泉，甚至以某一種形式可以長存下去。

所以說這種生命的再生與循環就是自然的規律，就是我們人能夠坦然應對的特別重要的心理的資本。

人不僅是生物性的本體，人還是精神性的本體，所以我們不光是要有這種生物的延續，其實我們的精神延續也是非常重要的，通過我們的愛，通過我們的創造，通過我們的奉獻，通過我們自己的美好生活的體驗，我們給其他人留下了我們自己的精神的繼承。

所以回顧我們自己的經歷，我們就知道談論死亡并不是讓大家簡單的接納死亡，而是理解死亡的本質，更容易了解我們向死而生的意義和價值，讓我們自己在我們的生活中間活得更加燦爛，愛的更加深刻，行動的更加奮進，這就是我們生命的特別重要的本質的源泉。

所以說積極心理學不光是讓大家去坦然的面對死亡的圖片，其實更重要的是讓我們從中找到向死而生的精神力量，讓我們自己在有限的生命中間活出無限的意義和價值，這就是我今天和大家分享一下向死而生的積極心理學，讓我們能夠活出心花怒放，福流澎湃的人生，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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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凱平

清華大學心理與認知科學系教授

新經濟學家智庫旗下《太學》欄目，以"可行動的知識"為坐標系，匯聚經濟學者、科學家、文化名人、企業家、達人等各行業的創見者，穿透宏觀敘事，分享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