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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6世紀,印度沿岸已是全球地緣政治的核心舞臺。歐洲殖民勢力大舉東進,與來自中亞的征服者在此交匯,碰撞出一系列影響深遠的軍事沖突。
例如1581年,小城達曼就遭到莫臥兒帝國的六個月圍攻。盡管雙方都有所保留,造成損失比較有限,依然折射出軍事、政治和貿易領域的邏輯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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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曼是扼守坎貝灣的交通要沖
雖然達曼面積不大,卻恰好坐落于古吉拉特南部,可以扼守坎貝灣的進出口。早在1559年,葡萄牙人就利用古吉拉特蘇丹國的衰微,將改城從老對手那里奪過來。隨后加以改造,打造為聯通果阿到第烏之間的重要一環。除堡壘、碼頭與教堂,亦有龐大的香料貿易中轉站,整個商業網絡足以輻射內陸縱深。
與此同時,莫臥兒人正忙著征服次大陸。雖然二代君主胡馬雍選擇撤退,他們仍在著名的阿克巴大帝率領下卷土重來。乃至進一步向南擴展,于1573年徹底降服古吉拉特。對帝國而言,此地不僅有良好農業與手工業,更是連接中亞和波斯的貿易樞紐。只是苦于海軍力量薄弱,才無法對沿岸的達曼、第烏等據點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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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歐式棱堡結構強化的達曼城
起初,阿克巴大帝忙于平衡內部紛爭,在穆斯林附庸與印度教臣民間搖擺。因此,承認葡萄牙人的海權控制,還邀請傳教士到德里宮廷辯經。直到邊境沖突難以遏制,才抱著嘗試心態下令進攻。
根據編年史記載,這支偏師規模約為12000人,包括8000名步兵、3000名騎兵,以及至關重要的1000名炮兵和工兵。尤其是后者,要么直接招募自奧斯曼土耳其,又或是接受過相關訓練的徒子徒孫。他們所掌握的工程學技術,在整個次大陸都難覓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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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臥兒帝國一直有土耳其軍援熟練掌握火炮技術
相比之下,達曼的葡萄牙守備隊僅有300人。當地總督德梅洛只能臨時募兵,將定定居者的混血后裔、本地基督徒和同盟者召集起來,勉強又湊出600步兵+200騎兵的“龐大增援”。
好在堡壘主體足夠堅固,不僅有高12米、厚3米的菱形城墻,還配備20門從歐洲本土運來的青銅火炮。若再算上周圍修建的多座瞭望塔,足以確保能及時發現敵軍動向。他還積極疏散普通平民,并從果然求來可用半年的口糧物資,做好長期苦戰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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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曼堡壘的主體部分至今都保存完好
當年2月,莫臥兒軍隊抵達城郊,正式拉開圍攻戰序幕。作為統帥的庫圖布丁,計劃徹底切斷達曼同外界聯系,再用火炮+壕溝的經典組合逐步削弱防御。為此,他還提前派出大量輕騎兵,掃蕩周邊的親葡萄牙村舍。
隨后在達曼甘加河對岸建立營地,與外觀醒目的堡壘展開對峙。在工兵們完成炮兵陣地部署前,不忘驅使小股步兵進行試探攻擊,借機窺探對手的具體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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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攻初期莫臥兒人派遣步兵進行自殺式試探
很快,使用復合弓+輕型火繩槍的莫臥兒步兵潰敗而歸。但主力軍已架設起15門大型攻城炮,立即對達曼堡壘展開持續炮擊。可惜,葡萄牙人的棱堡設計發揮奇效,僅憑斜面結構就能分散炮彈的大部分沖擊力。因此,圍攻者即便直接命中,對墻體造成的損失也非常輕微。倒是守軍火炮頻頻回應,利用高度強化射程優勢,多次擊中莫臥兒陣地,還非常幸運的摧毀幾門大炮。
另一方面,某些古吉拉特貴族反對帝國政策,偷偷與城內的德梅洛暗通款曲。因此,莫臥兒軍隊依賴周邊村莊補給的消息不脛而走。葡萄牙人迅速部署騎兵小隊,連夜奔襲后勤車隊,燒毀不少糧食和彈藥。于是,旁觀者預想的速戰速決沒有發生,兩軍只能在原地對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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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牙守軍靠微弱的技術優勢抵消數量劣勢
當年4月,達曼之圍進入白熱化階段。莫臥兒軍中的另一位大將卡利查姆,向來主張全面突擊,率領5000步兵與1000騎兵強渡達曼甘加河。
德梅洛卻提前知曉其計劃,命令守軍在河岸布設障礙,并用全部的200名騎兵埋伏與側翼待命。當對方先頭部隊剛剛登岸,立即被躲在工事后的火槍兵齊射。隨即又有米蘭達帶騎兵沖鋒,讓原本呈現月牙型的印度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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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紀的莫臥兒貴族騎兵 依然保留濃厚突厥風格
混戰中,卡利查姆策馬上前,自信的向米蘭達發出決斗邀請。然而,源于中亞草原的血統沒能加持戰力,反倒讓對手用長矛刺傷自己。
需知,同時代的葡萄牙軍官普遍來自貴族家庭,完全有可能在青年時代接受騎士訓練。只是從東方視角來看,西洋訪客長于行船而不善騎射,不應該具備這番能力。直至打臉來的太過突然,才在慌亂中退回河對岸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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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世紀的葡萄牙軍官 普遍來自貴族騎士家庭
當年6月,真正的葡萄牙援軍從果阿趕到達曼水域。除3艘戰艦外,另有武備齊全的500名步兵,攜帶著大量彈藥與補給。
由于缺乏艦隊,莫臥兒一方根本無力阻止對手開進港口。反觀自己這邊,四個月的圍攻沒有任何效果,糧草短缺、疫病流行等問題漸漸發酵。許多來自中亞的騎馬貴族,因發揮不出任何作用而士氣低落,出生較低階層的步兵更是人心渙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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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克巴時代的莫臥兒重炮手
公元1581年8月,庫圖布丁意識到無法在短期內攻克達曼,遂不顧同僚反對而執意撤軍。結果將士們毫無秩序,還遭到出城的葡萄牙騎兵追擊,損失超過此前半年的作戰總和。最終,葡萄牙守軍以陣亡150人的代價,換掉莫臥兒帝國的3000步騎兵。
同一時期,阿克巴大帝依然重視塞防超過海防。他對古吉拉特前線的失敗毫不關心,執著于同波斯等陸上鄰國爭奪喀布爾、坎大哈等交通重鎮。故而迅速用外交手段締結合約,以開放貿易、傳教為條件,換取經濟利益和軍事技術更新。達曼的危局宣告接觸,一直將葡萄牙旗幟飄揚到196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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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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