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學者：三重危機下的全球經濟秩序重構與東方智慧啟示

導讀

國際經濟秩序已不再適應當前的新形勢，正面臨全球化、治理機制和發展模式三重危機。全球化危機表現為貿易、資本流動等放緩；治理機制危機緣于現行體制與經濟現實脫節，亟需改進而非顛覆；經濟發展模式危機則因傳統模式難以為繼。“全球南方”國家可借鑒中國生態文明建設和“一帶一路”經驗，提高社會整體福祉，構建全球經濟秩序新藍圖。

本文為中國觀察智庫獨家約稿，轉載請注明來源：中國日報中國觀察智庫。

作者：伊戈爾·馬卡洛夫

(Igor Makarov)

俄羅斯高等經濟學院世界經濟研究部主任、氣候變化經濟學實驗室主任

國際經濟秩序正面臨危機，因為它已不再適應當前新的形勢。這場危機由三個截然不同但卻相互關聯的方面組成，它們分別是：全球化和經濟開放危機、國際經濟治理機制危機和經濟發展模式危機。

首先從全球化和經濟開放危機說起。全球貿易占世界GDP總額的比例在2008年達到頂峰，此后再未超過這一水平。與本世紀頭十年水平相比，當前國際資本流動大幅下降，全球價值鏈停滯不前。

從上世紀90年代至本世紀頭十年的“超級全球化”是一個特殊的歷史現象，它是由以金磚國家為代表的主要發展中國家全面融入全球經濟體系，以及通信技術的巨大突破推動的。這些因素疊加在一起，才使全球價值鏈和國際勞動分工體系的建立成為可能。在這個體系之下，西方發達國家逐漸將工業生產活動轉移到勞動力和能源資源成本較低的發展中國家，再從發展中國家進口商品。

但現在世界變了。以中國為代表的許多新興經濟體，其工業部門的工資水平正在接近西方。中國正在從“世界工廠”轉變為全球消費中心之一。和以前相比，今天中國和西方經濟的互補性相對有所降低，而競爭性則在大多數市場上更加凸顯。

圖片來源：中新社

當今國際經濟秩序的常態是：整個世界市場由多個區域市場組成，各個區域的內部聯系比它們與外部世界的聯系要緊密得多。這個“由多個區域市場組成的世界市場”可以成為全球化的可持續模式，但有一個必要的前提條件，那就是這些區域之間必須保持開放，并在統一的規則支配下運行。然而不幸的是，今天的情況并非如此。這就引出了國際經濟秩序危機的第二個組成部分，也是一個問題更大的部分——國際經濟治理機制危機。這里所說的“機制”，不僅包括看得見的組織機構，還包括看不見的“游戲規則”。

世界貿易組織陷入癱瘓，國際貨幣基金組織 (IMF) 和世界銀行無力應對全球債務問題和全球發展挑戰。這些現代國際經濟治理機構的根本問題是，它們與今天的經濟現實出現了脫節。

20多年前，世界經濟重心從大西洋和歐洲轉移到歐亞大陸，而傳統的布雷頓森林體系機構仍以西方為中心。IMF和世界銀行設立的初衷是為了在二戰后維持宏觀經濟穩定、幫助各國戰后重建和經濟復蘇；但現在它們面臨新的挑戰，主要任務變成了引導資金流向“全球南方”國家，以實現平等、包容和綠色發展——顯然，它們沒能很好地完成這項任務。

圖片來源：中國日報

然而，這些機構仍然是必要的。雖然人們都認為它們的運轉情況不佳，但大多數人也同意，如果沒有它們，情況恐怕只會更糟。我們需要改進我們的制度，而不是徹底顛覆它，新的制度和規則只能逐漸完善。在某些情況下，新舊規則甚至可能并行發展。例如，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并不能取代世界銀行，只是它更靈活，更關注當代發展需求，在內部投票權和行長輪換機制方面更公平，在發展融資方面更開放創新，與世界銀行并行不悖。

再如，金磚國家在今年巴西擔任主席國期間，首次嘗試在人工智能這一有望重塑未來經濟社會形態的關鍵技術領域制定全球監管原則。在某些情況下，技術進步會催生新的規則。在中國和印度，數字支付技術的發展已經讓人們不再需要刷卡支付。央行數字貨幣的發展和逐步協調最終將使各國本幣支付越來越便捷，從而降低對SWIFT系統的需求以及美元的整體中介作用。

所有這些變化都是緩慢發生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將形成新的經濟規則體系。西方國家將不得不接受這一點。

國際經濟秩序危機的第三個方面——經濟發展模式危機可能是最復雜、最難克服的。經濟增長是“全球南方”國家解決自身問題的“總鑰匙”，但西方國家過去的發展軌跡是沒法套用的，因為這些軌跡顯然超出了地球生態的承載能力。

圖片來源：中國日報

傳統的經濟增長建立在國家GDP最大化、企業利潤最大化和個人消費最大化的基礎之上。這種經濟增長模式的缺陷早已為人所知，然而長期以來，人們一直認為其負面作用是可以采取手段抵消的，因此制定了聯合國《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框架，在企業層面確立了ESG（環境、社會和治理）原則。但不幸的是，這些抵消現代經濟增長負面影響的努力收效甚微。我們看到，一些國家實現可持續發展目標的難度大大增加，個別國家甚至出現倒退。我們還看到，人們對ESG原則的實施普遍感到失望。

2030年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時間節點，必須進行變革。我們不能仍在原有路徑基礎上“查漏補缺”，而應基于全新的原則走出一條新發展道路——它應該最大限度地提高社會整體福祉，而不是簡單提高消費水平。這對發展中國家尤其重要，它正是發展中國家要走的經濟發展之路。

在這方面，世界有很多東西需要向中國學習，其中包括生態文明建設。近年來，中國正在成功將生態文明從理念變為現實，成為世界綠色技術發展的領導者。此外世界還應學習中國在“一帶一路”框架內實施的一套切實可行的金融和技術合作機制，以及習近平主席近年來提出的四大全球倡議。所有這些理念和落實舉措，為擘畫全球經濟秩序新藍圖奠定了基礎。

圖片來源：中國日報

本文原文發表在中國日報國際版，原標題為 "All change"

文章觀點于中論及

出品：中國日報中國觀察智庫

責編：杜娟 欒瑞英

編輯：張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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