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
在2021到2023年之間，日本研究者上坂憐生忙著在無人島上給海鳥裝攝像頭。
他與同事們將橡皮擦大小的微型攝像機綁在了15只白額鹱肚子上，然后讓這些鳥在海上自由飛行。上坂將鏡頭對準了白額鹱身體后方，他希望鏡頭能記錄鳥的腿部動作，以便研究它們如何從水上起飛。
白額鹱（Calonectris leucomelas）是一種水鳥，會在日本和朝鮮半島筑巢 | You-Sheng Lin
他花費大量時間反復觀察這些錄像，結果卻被完全計劃之外的東西吸引了：這些白額鹱一直在鏡頭前不停地拉屎。在總計36小時的錄像中，它們足足拉了195次，頻率遠遠超出了研究者的想象。
研究團隊意外記錄下了許多白額鹱在空中拉屎的瞬間 | Leo Uesaka
飛行的糞便制造機
抱著“來都來了”的心態，上坂索性專心分析起了海鳥如何拉屎。最近，他將這些有趣的發現發表到了《當代生物學》上[1]。
他發現，這些海鳥排便十分頻繁而且規律。在視頻記錄期間，它們每隔4-10分鐘就要排便一次，排便間隔似乎總是非常均勻。平均下來，白額鹱們的上廁所頻率達到了每小時5.2次。根據研究者估算，它們每小時會產生約30克鳥糞，占到了自身體重的5%。
白額鹱十分規律的排便時間表。圖中灰色的部分表示飛行時段，黑色的圓點代表排便時間 | 東京大學大氣海洋研究所
這些鳥兒似乎格外熱愛邊飛邊拉：在視頻記錄的195次排便當中，只有1次發生在水面上，剩下的全部都是“空中拋屎”。
海鳥們經常在起飛后的30秒之內就立即開始排便。有時候，它們還會專門為了拉屎從水上起飛，并在拉完的1分鐘之內就又降落到海面上。由此可見，它們是真的非常不情愿在水面上排便。
拉屎為何如此大費周章？
對白額鹱來說，起飛是一件相當費力的事情。在海上起飛時，它們必須用力拍打翅膀，同時在水面上奔跑。
白額鹱的翅膀非常長而且窄，這對滑翔有利，但卻并不適合拍打。上坂表示，對它們而言，起飛就像人類短跑沖刺一樣消耗體力。
白額鹱奔跑起飛 | MORUphoto
為了上廁所還要先來個起飛沖刺，這既不方便也不劃算，白額鹱為什么寧愿如此也不在水面上直接拉屎？研究者推測，邊飛邊拉或許更有利于鳥兒保持泄殖腔清潔，而且還可以避免糞便氣味引來水下的捕食者。除此之外，也有可能是飛行的姿勢能讓它們排便更輕松。
嚴肅的生態議題
上班時間反復欣賞海鳥拉屎視頻聽起來很離譜，但上坂強調，糞便也是非常嚴肅的生態學議題。
比如說，鯨的糞便就對海洋中的氮循環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鯨類經常在較深的海下捕食，然后又上浮到靠近水面的地方排便。這個習慣讓它們成為了海洋營養元素的搬運工，為淺層海洋補充了重要的氮元素，幫助浮游生物與魚類生長繁殖。
鳥糞富含氮和磷，它可以給海洋浮游生物送去許多營養物質 | Wikipedia
海鳥的糞便同樣含有豐富的氮和磷元素。雖然一只鳥產生的糞便微不足道，但成千上萬的海鳥一起排便，也足以對海洋生態系統產生很大的影響。
除此之外，混在海水中的鳥糞也有可能成為傳播禽流感的媒介。要想確定這些影響究竟有多大，就要首先掌握海鳥們拉屎的規律。
目前，上坂對海鳥拉屎的了解還遠遠不夠：他的微型攝像機每次只能連續拍攝3小時，這對于總結規律而言還太短了。
未來，上坂計劃用續航更長的攝像機繼續對準海鳥屁股，記錄更多排便資料。他還希望結合GPS定位，繪制出一張“海鳥如廁地圖”，以便進一步分析鳥糞對海洋生態的影響。
圖片來源：Yusuke Goto
參考文獻
[1]https://www.cell.com/current-biology/fulltext/S0960-9822(25)00818
[2]https://www.aori.u-tokyo.ac.jp/research/news/2025/20250819.html
[3]https://www.eurekalert.org/news-releases/1093563
作者：窗敲雨
編輯：麥麥
題圖來源：Yusuke Goto
本文來自果殼自然（ID：GuokrNa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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