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 年 3 月,北京昌平縣北七家鄉的村口擠滿了圍觀群眾。49 歲的農婦孫桂英和家人站在一輛銀灰色豐田小轎車旁合影,這張照片隨后登上《北京日報》頭版,甚至引來英國《每日電訊報》和美聯社的跨國報道。彼時的中國,私人轎車還是 "資產階級生活方式" 的象征,而這位養雞農婦,用每年向國家出售的 50 萬枚雞蛋,敲開了私人購車的大門,成為新中國第一個擁有轎車的農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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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 1000 只雞到 50 萬枚蛋
1981 年之前,孫桂英的家庭深陷貧困。丈夫在城里上班,月薪微薄,上有老下有小的七口之家入不敷出。改革開放的春風吹到京郊農村,允許個體經營的政策讓她看到希望。這年 9 月,她頂著家人反對,貸款建起簡易雞舍,引進 1000 只雞苗,踏上養雞之路。
創業之初異常艱難。沒有養殖經驗,她日夜守在雞舍觀察習性;缺乏飼料,她騎自行車往返幾十里地采購;雞蛋銷路不暢,她背著竹筐跑遍縣城的食品公司。第一年結算,1000 只雞竟帶來 13700 元純收入,平均每只雞凈賺 13.7 元,這個數字在當時震驚了全村 —— 要知道,普通工人年薪僅幾百元,她一躍成為北京農村首批 "萬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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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到甜頭的孫桂英大膽擴產。1982 年,她貸款 1.1 萬元建起半機械化雞舍,養殖規模擴大到 2200 只,當年向國家交售鮮蛋 1.1 萬斤;1983 年,兩棟新雞舍落成,雞群增至 5000 只,全年出售雞蛋 492800 枚(約合 50 萬枚),接近當時一個中型蛋雞場的產量。
按 1983 年的市場行情,孫桂英的 50 萬枚雞蛋創造了驚人財富。根據《每日電訊報》報道,當年她的家庭凈收入達 12486 英鎊,按當時 1:3.3 的匯率換算,折合人民幣 41203 元。這個數字背后,是精準的成本控制與政策紅利的疊加。
一輛轎車的時代隱喻
孫桂英購車的意義,遠超越財富本身。1978 年前,中國私人汽車數量幾乎為零,轎車被視為奢侈品,私人購車被嚴格限制。1982 年北京私人汽車僅 64 輛,而她的豐田車,成為政策松動的標志性事件。
為了購車,孫桂英經歷了復雜的審批流程。最初她因運輸飼料需要,申請購買東風 140 卡車獲批準,這讓她看到私人購車的可能性。1984 年,她通過北京市友誼信托公司購入二手豐田轎車,既解決丈夫上下班通勤,更方便洽談養雞業務。這件事不僅轟動全國,更向社會傳遞強烈信號:農民依靠勤勞致富,同樣有權享受現代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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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媒的關注更凸顯其時代價值。《每日電訊報》稱她為 "新一代杰出農民中的女英雄",美聯社則注意到 "中國私人購車政策松動的跡象"。在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的關鍵期,孫桂英的轎車成為打破階層固化、彰顯改革活力的象征。
影響延續四十年
孫桂英的故事并未止步于購車。她帶動北七家鄉發展養雞產業,周邊農戶紛紛效仿,形成規模化養殖基地。到 1986 年,北京私人轎車數量已達 1789 輛,越來越多的農民、個體戶加入購車行列。她的創業經歷被寫入《鄧小平與農村改革》等史料,成為改革開放初期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 的生動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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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私人轎車早已進入中國尋常百姓家,但回望 1984 年那輛銀灰色豐田車,仍能感受到震撼人心的力量。孫桂英用 50 萬枚雞蛋證明:農民的勤勞與智慧,在時代機遇的加持下,能創造出意想不到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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