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石匠磕個頭要花一千兩?
乾隆六年十一月,紫禁城里發(fā)生了一件極其微妙的事兒。
三十歲的乾隆帝,正盯著跪在地上的九門提督鄂善,眼神里看不出喜怒。
他只拋出了一句話:“這件事,你若實說,朕便寬辦;若有一字虛言,定不輕饒。”
這就是給鄂善挖的一個坑。
此時的鄂善,心里正打著鼓。
他琢磨了半天,心想皇帝既然這么問,肯定是有所耳聞,徹底賴賬是不行了,得認一點,顯的自己誠實。
于是他磕了個頭,咬著牙說:“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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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收了一千兩。”
這句話一出口,他的命就算交代了。
要知道,當時的鄂善可不是一般人。
就在幾個月前,他還是大清朝最紅的“反腐斗士”,剛把滿朝文武整治得服服帖帖,甚至被賜了“紫禁城騎馬”的特權(quán)。
誰能想到,把他從云端拽下來的,竟然是半年前北京城那場離譜到家的石匠葬禮。
事情得從乾隆五年的秋天說起。
北京城有個叫俞君弼的包工頭死了。
這人是個石匠起家,但他不是一般的石匠,他是給皇家干工程的,手里攢下了整整幾十萬兩銀子的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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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頭一蹬腿,他那個倒插門女婿許秉義就動了歪心思。
為了獨吞這筆巨款,壓住族里其他想分錢的親戚,許秉義想了個絕招:辦一場超高規(guī)格的葬禮,把朝廷大員都請來站臺,嚇死那幫窮親戚。
那么問題來了,朝廷大員憑什么給你一個石匠磕頭?
簡單,砸錢唄。
許秉義那是真舍得下本。
內(nèi)閣學(xué)士許王猷,拿了銀子直接披麻戴孝去主持葬禮;六部尚書、侍郎這些“九卿”級別的高官,排著隊去俞家吊嗓子哭喪。
甚至連當朝首輔、配享太廟的張廷玉,雖然人沒去,但也收了禮,名帖赫然擺在靈堂最顯眼的位置。
那時候北京城的老百姓都看傻了。
一個修房子的死了,滿朝文武去哭靈,這哪里是辦喪事,分明是用銀子把大清的官場買了個底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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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很快就傳到了乾隆耳朵里。
那時候乾隆剛登基五年,正是年輕氣盛、想干一番大事業(yè)的時候。
一聽這事兒,氣得把茶杯都摔了。
堂堂朝廷命官,為了幾兩銀子給個工匠下跪,這大清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皇帝一怒,馬上點將。
他選中的就是九門提督鄂善。
鄂善那時候可是乾隆的心腹,辦事那是相當利索。
他接旨后雷厲風行,把涉案的官員抓了一大批。
內(nèi)閣學(xué)士許王猷被革職,那個搞事情的女婿許秉義直接判了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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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辦得漂亮,乾隆很高興,覺得鄂善這人能處,有事真上。
可誰也沒想到,這劇情反轉(zhuǎn)得比翻書還快。
就在大家以為這事兒翻篇了的時候,御史仲永檀突然上了一道密折。
這折子內(nèi)容很簡單,就說了一件事:負責查辦俞家案子的鄂善,在查抄家產(chǎn)的時候,私下收了俞家孫子的一萬兩銀子,答應(yīng)保俞家平安。
這就有意思了。
抓貪官的人,自己就是最大的貪官。
剛才去查了一下檔案,這事兒背后其實沒那么簡單。
這不僅僅是一萬兩銀子的事,而是朝廷里滿漢兩黨的“神仙打架”。
鄂善是滿洲大佬鄂爾泰的親信,而舉報他的仲永檀,背后站的是漢臣領(lǐng)袖張廷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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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啊。
乾隆是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穿了這背后的貓膩。
但他沒有馬上發(fā)作,而是先開了個會,把水攪渾,看著這兩派人馬互相撕咬。
等火候差不多了,他才單獨召見了鄂善。
這就回到了開頭那一幕。
乾隆手里其實早就掌握了確鑿證據(jù)——那一萬兩銀子的銀票存根。
他給鄂善機會,是在試探他的忠誠度。
如果鄂善痛痛快快承認:“我有罪,我拿了一萬兩。”
乾隆看在他以前的功勞和滿洲老臣的面子上,加上為了平衡張廷玉的勢力,大概率會從輕發(fā)落,頂多革職流放,保條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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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鄂善偏偏選了最蠢的一條路:避重就輕。
他承認拿了錢,但只承認拿了一千兩。
這個數(shù)字把乾隆徹底激怒了。
拿一萬兩是貪,只認一千兩是奸。
在皇帝面前玩心眼,這不僅是貪婪,更是藐視皇權(quán),是把皇帝當傻子耍。
那一瞬間,鄂善在乾隆心里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這哪里是少報了一個零的問題,這是性質(zhì)變了。
乾隆冷笑著把證據(jù)摔在鄂善臉上。
前一秒還溫和的皇帝,下一秒就露出了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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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局沒什么懸念。
鄂善被賜自盡。
本來按照大清律例,受賄一千兩罪不至死,但加上“欺君”這條,神仙也救不了他。
那個在官場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最后死在了自己的小聰明上。
這案子辦完,朝廷里安靜得可怕。
滿洲貴族鄂爾泰一派元氣大傷,張廷玉一派也沒討著好,因為乾隆借著這個由頭,把兩邊都敲打了一遍。
那個死去的石匠俞君弼,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的葬禮竟然成了大清朝政壇的一次大洗牌。
他攢了一輩子的錢,不僅沒保住子孫的富貴,反而成了送全家上路的催命符。
說到底,在這場權(quán)力的游戲中,無論是幾萬兩身家的富商,還是位高權(quán)重的九門提督,都不過是皇權(quán)棋盤上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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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你以為可以用錢買通規(guī)則的時候,其實只是把自己賣給了更大的權(quán)力。
乾隆這一手,既殺了貪官,又震懾了權(quán)臣,還收回了人心。
這一年,他才三十歲,帝王心術(shù)就已經(jīng)玩得爐火純青。
至于鄂善,直到脖子套進白綾的那一刻,可能還在后悔:早知道當初實話實說,是不是還能留個全尸?
乾隆六年十二月,鄂善自盡的消息傳出,京城那幾天的雪下得特別大,把俞家門口那塊曾經(jīng)停滿官轎的空地,蓋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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