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年2月21日,北京玉泉山】 “主席,我有急事!” 門還沒完全推開,彭德懷的嗓音就鉆進屋子。毛澤東揉著眼,半坐在床沿,“老彭,先去吃口飯,你不吃,我就不聽。”一句半玩笑半命令的話,讓屋里外都安靜了幾秒。
彭德懷確實滴水未進。他從前線出發,先駕繳獲的吉普車顛進安東,再轉機沈陽,加油時站在機翼下直跺腳催飛行員。落地北京已是下午一點,一路冷風裹著火藥味,他連大衣上的灰都沒拍。此刻,肚子里空,腦子卻在轉:三個月連續作戰,部隊必須停下來喘氣,否則美軍的新援一到,局面就要翻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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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看他站著發愣,招手讓侍衛端來熱米飯和煎餅。彭德懷三口兩口扒下去,椅子一挪,鋪開地形圖。從三八線往南,他用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道弧線:“這里,下方的忠州、水原一線,美軍又上了三個師。我們的運輸線在敵機輪番轟炸下斷了二百多次,炮彈、棉衣、青霉素,全卡在江北。”話說到這,他抬頭盯著毛澤東,“如果再往南拔步,怕是會被拖成消耗戰。”
這一刻,讓人想起四個多月前的那個傍晚。1950年10月4日,西安西北局。一張滿是修改符號的經濟恢復計劃剛放下,一名中央秘書推門而入,只留下一句:“主席急請入京。”彭德懷沒來得及細問,便帶隊登機。夕陽映著機窗,他只當是討論西北發展,兜里還揣著糧棉指標草稿。
飛機在北京西郊落地已近黃昏,他徑直進了中南海。豐澤園頤年堂里,毛澤東單刀直入:“美軍過了三八線,是否出兵,你有什么看法?”彭德懷腦子里嗡的一聲,經濟數據頃刻全散。那晚,他沉默,只聽眾人各執一詞:裝備差、海空權全無、百廢待興,不宜再戰。毛澤東一句“別國有難,站著不管,心里過不去”,讓會場壓得透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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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毛澤東單獨找彭德懷:“你怎么看?”彭德懷答得干脆,“要打,就現在。美軍若占滿朝鮮,下一步就是鴨綠江。”緊接著,他被點將:統帥志愿軍。10月15日前出兵,僅給十天。
十天里,他拉起13兵團骨干,改編番號,封存番號,悄悄北上。指揮所建在哪里?毛澤東建議江北,他卻搖頭:“在朝方才鎮得住場子。”于是,平安北道昌城郡大榆洞金礦,一個木板房臨時司令部,被汽油彈差點抹平。那天,洪學智硬把他拖進洞里,木板房瞬間變成火球。彭德懷拍拍身上的灰,罵了句“狗日的”,又鉆回作戰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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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1年1月第三次戰役告捷,志愿軍把“聯合國軍”推到漢江以南,國內外一片叫好。有些同志心熱:“一鼓作氣,把他們趕下海!”彭德懷卻給下屬潑冷水:“雪野里連續跑三個月,你的鞋底沒掉?敵人飛機大炮還在,別被勝利沖昏頭。”內部會議上,他敲桌子:“傷員堆到山溝,棉被補丁摞補丁,還要南下?先讓部隊歇一口。”
分歧大到難以用電報解釋,他才有了這趟急行軍。“主席,志愿軍需要一個整訓期;彈藥、糧秣、藥品必須先過江。要速勝固然好,但條件不具備,就得緩勝。”彭德懷的話擲地有聲。毛澤東輕搖羽扇,點頭:“能速勝則速勝,不能就緩。”隨即召集周恩來、后勤總司令鄧華、東北軍區高崗夜談至深夜,敲定新一輪兵站線:汽油罐、被服廠、衛生隊,一律向鴨綠江口前推五十公里,并臨時征調十二只民船夜航。
會還沒散,毛澤東忽然想起什么,轉身對彭德懷說:“老彭,你這回回來就直沖我房門,可把警衛嚇壞了。”彭德懷憨笑,“我怕來晚了耽誤事。”毛澤東擺擺手,“下不為例,也還是那句——先吃飯再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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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日清晨,彭德懷帶著厚厚一疊補給批件重新登機。機艙顛簸,他掏出煙卷,給副官點上一根,自嘲一句:“主席說的‘緩勝’,其實還是‘必勝’。”窗外,北平城的屋脊飛速后退。機艙里,他已開始推算第四次戰役的參戰序列:38軍在東線牽制,第50軍換防正面,炮兵旅補進缺口,空軍從東山地機場起飛……
飛機掠過山海關時,冬日的薄霧翻滾。一切都在加速,卻又像被按下暫停鍵,只等前線那支鋼鐵洪流補足氣力,再度南下。志愿軍的生死關頭,因為玉泉山那場“你不吃飯我就不聽”的談話,悄然迎來新的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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