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烏撒府”到“威寧府”：清朝對西南邊疆的“改土歸流”是怎么深化的？

看《清實錄》里關于威寧府的記載，其實就是清朝在西南邊疆“改土歸流”的一個縮影——從間接管土司，到直接派流官，再到徹底融入帝國體系，一步步把邊疆變成“自己人”的地盤。咱們用大白話聊聊這個過程。

第一步：先把“土府”改成“流府”——從“間接管”到“直接管”

明朝的時候，烏撒地區（今貴州威寧一帶）是“烏撒土府”，由當地土司世襲統治。清朝入關后，一開始沒動這個制度，但等局勢穩定了，就開始“改土歸流”。

康熙五年（1666年），朝廷下了道命令：“把烏撒土府改成威寧府，歸貴州省管?！边@一步很關鍵——原來的土司是“土皇帝”，現在換成朝廷派來的“流官”（不世襲的官員）當知府，地方最高權力從土司手里轉到了中央手里，算是建立了直接統治的基礎。

過了21年（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朝廷又把“烏撒衛”（明代的軍事建制）裁撤，并入威寧府。原來的“衛”是軍隊管的，現在和府合并，消除了“軍政二元”的問題——地方上不再有“軍隊管軍事、流官管民事”的分裂，事權統一了，朝廷的命令能直接貫徹到基層。

第二步：雍正時期“動真格”——徹底挖掉土司的“根”

到了雍正皇帝（https://baike.baidu.com/item/%E7%88%B1%E6%96%B0%E8%A7%89%E7%BD%97%C2%B7%E8%83%A4%E7%A6%9B/2163158）的時候，“改土歸流”不再是“換個官員”那么簡單，而是要從基層、文化、行政各方面“深耕”，讓當地徹底擺脫土司的影響。

雍正五年（1727年），川陜總督岳鐘琪給皇帝提了個建議，里面提到威寧地區的問題：“雖然名義上已經歸流（朝廷直接管）很久了，但基層還是土司的‘土目’在管百姓，流官要收糧，還得靠土目幫忙——等于‘流官管土官，土官管土民’，這哪行啊？”

怎么解決？朝廷用了“釜底抽薪”的辦法：

? 把土目遷走：把當地有勢力的土目搬到內地（比如四川、湖南），讓他們離開自己的“地盤”，沒法再影響百姓；

? 基層干部換成內地人：催糧、管百姓的里長、甲首（類似現在的社區干部），不再用土目，而是讓內地的人輪流來當——這樣朝廷就能直接管到每一戶百姓，不用再通過中間階層；

? 文化同化：強制要求當地百姓“薙發”（剃發留辮子）、“穿內地衣服”——這不是單純的“換發型、換衣服”，而是通過文化符號的改變，讓百姓從“心理上”認同自己是“清朝人”，消除對土司的依賴；

? 調整行政區劃：把威寧府下面的永寧縣，從貴州劃歸四川——因為永寧縣的百姓散住在四川的江安、納溪等縣，貴州的軍隊沒法管，四川的軍隊能兼顧，這樣就解決了“插花地”（跨省的飛地）的管理問題；

? 辦教育：在東川府（今云南會澤（https://baike.baidu.com/item/%E4%BC%9A%E6%B3%BD%E5%8E%BF/704089）一帶）設立“義學”（免費學校），教當地孩子讀儒家書，等他們學有所成，還能像內地的苗瑤孩子一樣，單獨編字號考科舉——這是“長期策略”，通過教育培養忠于朝廷的本地精英，讓他們以后成為朝廷在當地的“代言人”。

第三步：行政定型——從“府”降“州”，其實是更合理了

雍正七年（1729年），朝廷又調整了一次行政區劃：把貴州的大定州升成大定府，威寧府降成威寧州，歸大定府管。原來的威寧府官員（知府、通判等）調到大定府當官員，大定府的官員調到威寧當官員。

這不是“降級”，而是行政中心轉移——原來的威寧府是“中心”，但后來發現大定府的位置更適合管周圍的州縣（比如平遠、黔西、畢節），所以把行政中心移到大定，威寧變成“州”，這樣整個黔西北的行政體系更合理、更高效。

到了乾隆五年（1740年），還有個小插曲：朝廷封閉了威寧州的白蠟廠銀礦——因為礦硐老了，沒銀可采了。這說明朝廷對邊疆的資源管控很嚴，連銀礦這種“錢袋子”都要自己管，不會讓地方勢力插手。

總結：從“烏撒”到“威寧”，改土歸流的“三步曲”

清朝在威寧地區的治理，其實是“改土歸流”的典型流程：

1. 先“改土”：把土司的“土府”改成朝廷的“流府”，建立直接統治；

2. 再“深化”：通過遷土目、換基層干部、文化同化、調整區劃、辦教育，徹底挖掉土司的根基；

3. 最后“定型”：調整行政體系，讓邊疆地區融入帝國的“常規治理”結構。

從康熙（https://baike.baidu.com/item/%E5%BA%B7%E7%86%99/130006）五年（1666年）改烏撒土府為威寧府，到雍正七年（1729年）威寧降州，整整用了63年，清朝終于把烏撒地區從“土司的地盤”變成了“朝廷的地盤”。這里面的關鍵，不是“武力鎮壓”，而是用行政、軍事、文化、經濟等多種手段，讓當地百姓從“認同土司”變成“認同朝廷”——這才是“改土歸流”能成功的根本原因。

說到底，“改土歸流”不是“消滅土司”，而是“把土司的地盤變成朝廷的地盤”，讓邊疆地區真正融入統一多民族國家的大家庭。威寧的歷史，就是這個過程的最好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