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醫之鄉名醫之縣：韋加寧中國第一手人民好醫生白求恩獎章獲得者

韋加寧

——北京積水潭醫院手外科主任，北京醫科大學教授

韋加寧是名醫韋來庠的兒子，1957年考入武漢醫學院。同班女同學李景英能歌善舞，被選為院學生會副主席，喜歡詩意與浪漫，還有一個當醫學教授的父親。這個相貌不怎么滴的韋加寧自然很難進入李景英的內心，但她怎么甩也甩不掉這個廣西佬的追求。有著中醫背景的韋加寧和嚴厲的醫學李教授談論對醫術的看法，常常是有說有笑，十分投機。韋加寧一手漂亮的解剖圖譜作業更令李教授贊嘆。隨著時間的推移，原來堅決反對李景英與韋加寧交朋友的李教授夫妻倆也漸漸喜歡上了他。

學生時代的韋加寧。圖源：《回憶我的父親——韋加寧》韋峰

1961年，韋加寧和李景英都被分配到北京積水潭醫院工作，不久便結了婚。教學相長，中西合璧，這兩個從醫家庭的融合，無疑為孕育偉大的醫術創造了良好條件。但醫術不是天生的，任何一位被百姓認可的醫生都必須付出艱辛的努力，但努力的方式方法、領悟能力的高低、面對困難的態度與機遇，又使醫術出現天壤之別。韋加寧秉承了容縣人堅韌刻苦的精神，能夠把勞力勞心的學習工作視為一種快樂，使他在長途跋涉之中心平氣和地一路向前。

初到積水潭的韋加寧夫婦。圖源：《回憶我的父親——韋加寧》韋峰

外科見習三年后，韋加寧被定在了手外科。在導師的指點下，韋加寧揚長避短，用繪圖的方法，把手的生理學與解剖學結合在一起，有效地提高手外科的手術水平。多年不懈的努力，韋加寧練就了一門外科絕技：手術圖譜。韋加寧準備的手術方案，除了文字，一定還有栩栩如生的示意圖。這些生動的圖譜將手術過程具體化、精準化，在周密的考慮和討論下，避免手術過程中出現錯誤，從而有條不紊地指導醫生進行一例成功的手術。人們評價韋加寧：“手術臺上思路像泉水一樣清晰，手術刀像庖丁解牛一樣游刃有余，手法像詩人一樣妙筆生花”。

韋加寧下鄉參加醫療隊前臨摹的解剖圖譜。圖源：《回憶我的父親——韋加寧》韋峰

韋加寧說：“報紙上常說農民患病是‘救護車一響，一頭豬白養’，其實有時何止是一頭豬白養，簡直就是傾家蕩產呀！他們往往要跑3趟北京才能住上醫院。可我有時只是舉手之勞，下班后在急診室加個班就給他們把手術做了，雖然晚回來一會，卻能救一家子……” 這么個舉手之勞，韋加寧在42年的從醫生涯中，完成了5萬多例手術。這就是大愛無疆。

繁忙的工作能累倒人，也能鍛煉人。韋加寧過人的醫學天賦、閃電般的悟性、全身投入的工作與從不停歇的醫術研究，使他從一名普通的實習醫生，迅速成長為一名國內外公認的手外科權威。世界各國有志于這個領域的學生，如果不知道韋加寧，就如同學音樂的人不知道貝多芬。韋加寧主任的手術記錄是經常失蹤的，因為它早已成為學習者收藏的寶貝。科里告誡大家不要再“竊”記錄了，病歷不完整，韋主任還得辛苦重寫。于是，收藏品改為復印件。一天，韋加寧拿著自己畫好的圖譜書稿去復印，老板不知道他就是韋加寧，特別高興地說：“這個韋加寧真神！每天來復印他畫的各樣手的人多了去了。”韋加寧的手術圖譜已經流傳到世界各地，影響著世界的手外科。韋加寧帶教過400多名骨科醫生，其中近300名成為科主任、學科帶頭人，6人當了院長。學生們對韋加寧的傾囊相授交口贊譽，特別仰慕他在先天畸形、神經損傷特別是復雜損傷的晚期功能重建方面的獨特技術，稱他是“刀神”。而世界手外科領域則稱譽韋加寧為“中國第一手”。

韋加寧是一個不會說漂亮話的人，但他想病人所想，急病人所急，以真摯的感情、崇高的醫德、精湛的醫術建立良好的醫患關系，獲得患者的一致好評。

長期以來，手腕深度燒傷常常要截肢。但人人都知道，手是人類生存的標志，保護好一只受傷的手，就是保存傷者的工作能力與生存的希望。韋加寧在手術中不僅千方百計地保住患者傷肢，還創建了手外科支具室，精心設計了手指手掌與前臂的各種支具，恢復患者的生活信心。一位女工被絞傷，右臂沒了，左臂也只剩下一段，怎么也抬不起來，很多大醫院診斷后都婉言拒醫。最后，她找到韋加寧說：“如果沒辦法，兩只手都沒有了，我回去就死。”韋加寧抬起她的左臂，一松手，左臂就落下來，如此重復多次。有一次，她的殘臂在空中停了不到一秒鐘，這一瞬間被韋加寧抓住了，對她說，“還有希望，去做個肌電圖吧！”之后多次為她手術，幫她恢復生活的自信。

1996年，一名武警戰士救火時全身燒傷，經搶救保住了性命，但雙手畸形，生活無法自理。他來到積水潭醫院檢查后，結果讓韋加寧也猶豫了：全身已找不出一小塊正常皮膚，怎么修復？患者的父親哽咽著說：“韋主任，您是我們最后的一線希望了，知道您的號難掛，我們頭一天夜里就在門診大廳打地鋪排隊……”韋主任說：“讓我再考慮考慮，你明天早上再來找我。”再次見面時，家屬從韋主任的炯炯雙眼看到了希望。韋主任在患者的門診病歷上，優雅地畫出6期手術的圖譜……經過兩年半的醫治，患者的雙手奇跡般恢復功能。人的生命很是脆弱，只有醫生能為受傷的軀體和被病痛折磨的心靈長出健康的希望。

1998年正在查房的韋加寧

韋加寧震驚世人的手術很多：1972年，在世界上首次成功進行“同體斷足移植”；1975年，成功進行我國首例“同體拇指移植”；1978年，成功進行“周圍神經損傷的束間神經移植”……

1999年正在手術的韋加寧

手與身體其他部位相比，豐富的肌肉運動、血管、神經管束和骨骼，增加了外科手術的難度。如斷指移植手術，有時要一連干上十幾個小時，饑餓要忍，內急也要忍。遇上重大搶救，手術一個接一個，站得腰酸背痛腳發麻的韋加寧有時一周只能睡五六個小時。在醫院麻醉室行軍床上，韋加寧倒下去就睡是很常見的，有時翻身掉到地上都沒醒，護士們不忍心叫醒他，只能輕輕地幫他蓋上被子。

焚膏油以繼晷，恒兀兀以窮年。2002年5月，覺察到狀況不對的李景英強迫韋加寧去體檢，檢查結果令人心碎：胃癌！晚期！

幾十年超負荷工作的“刀神”被迫放下了手術刀，住進北京腫瘤醫院，接受治療。但奇跡沒有發生，幾個月后，癌細胞繼續擴散。韋加寧生病的消息傳出后，學生、醫生、患者的來電絡繹不絕，他總是樂觀的回答：“還在中早期。動了手術，再活幾年沒問題。”曾經被韋加寧救治過的人，有的專程趕到北京探望，和韋加寧說上幾句話；更多的是寫信，有患者來信說：“……如果需要，我愿意捐出我的器官、我的骨髓，因為沒有你，就沒有我的今天。”患者來信高達15萬字，字字洋溢醫患真情。

家人與病中的韋加寧合影

2003年元旦過后，韋加寧忽然提出要繪制擱置已久的“手術圖譜”。也許韋加寧感到死亡的臨近，必須搶時間完成“手術圖譜”，留下這份國內獨一無二的技術遺產。李景英與兒子韋峰一起，幫助韋加寧和死神賽跑。

病中堅持繪制圖譜的韋加寧

后來，李景英在韋加寧的《手外科手術圖譜》書中寫道：這本精美的手術圖譜是我的同學、同事、愛人——韋加寧教授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時期趴在腫瘤醫院病房的小餐桌上艱難地畫完的。其中幾乎每一幅畫都是代表他自己做過的手術。所以可以說，這是他一生的經驗總結，也可以說，這是一部用生命譜寫的技藝作品。

韋加寧的著作《手外科手術圖譜》

3月27日，坐在輪椅上的韋加寧在人民大會堂接受國家衛生部授予的國內醫務界最高榮譽：白求恩獎章。

衛生部授予韋加寧的白求恩獎章

北京市委市政府授予韋加寧同志“人民好醫生”榮譽稱號

4月9日，韋加寧繪制完成所有的圖譜，他高興地說：“我終于可以交卷了！”11日，韋加寧病情忽然惡化，痛苦難忍。12日，李景英問他：“要不要注射點冬眠靈睡覺？”韋加寧回答：“要。要全量，不要半量。”李景英說：“用全量也許你從此不再醒來，你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韋加寧說：“沒有。”李景英說：“你真勇敢！讓我們說再見吧。”韋加寧艱難地笑了笑說：“下輩子我還找你。”李景英俯身去吻韋加寧的額頭，淚水刷刷直流，滴在韋加寧的臉上。2003年4月13 日凌晨，韋加寧教授平靜地離開人間。

人民好醫生韋加寧墓碑、雕像

《手外科手術圖譜》作者韋加寧簡介

本文作者：雷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