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2年4月13日晚,中南海勤政殿燈火通明。演出剛一謝幕,毛主席握住臺上一位豫劇女演員的手,笑著說:“你這個香玉,了不起嘛!”掌聲和閃光燈同時定格,這句評價背后,是一段幾乎把家底掏空的捐機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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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這場動靜,得從一年多前說起。1951年初,中央廣播里反復播報志愿軍在上甘嶺等高地遭遇敵機轟炸的消息。空中力量差距懸殊,戰士犧牲數字不斷攀升,全國聽眾揪心。常香玉正排練《花木蘭》,她對身邊的丈夫陳憲章低聲一句:“缺飛機,咱們自己買一架給部隊行不?”這句幾近隨口的話,很快演變成轟動全國的大行動。
常香玉出身戲班,卻骨子里透著決絕。她9歲學戲,13歲登臺,硬功夫加清嗓子,很快在西北一帶紅了起來。可在舊社會,“唱戲的”常被人瞧不起。日寇南侵時她已跑遍西安、寶雞、洛陽,用戲票為難民換糧;抗戰勝利后又自掏腰包辦“香玉劇社”,教窮孩子唱豫劇。她常說一句話:“國家的難,就是自己的難。”聽來樸素,卻是她多年行事的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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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朝鮮戰事驟起,新中國剛滿周歲,財政緊張得像麻繩。常香玉先把自己在劇社的月薪減到原來的一半,還把余錢買了公債。可廣播里傳來的爆炸聲讓她意識到:減薪遠遠不夠。1951年3月,她賣掉西安的房子、卡車,連孩子頸上的金鎖都典當,再添上劇社幾年積蓄,湊出第一筆巨款。錢離“一架飛機”還差得遠,她決定帶團下鄉義演。
8月7日,香玉劇社離開西安,第一站開封。為省路費,大家白天坐硬板車,夜里排練。開封戲園老板聽說劇社是為買飛機,直接把場租和水電費全免。常香玉把對方塞回口袋的租金遞過去:“戲園也得吃飯,您幫了忙就收著。”老板擺手:“國家比我更要緊!”幾句推讓間,義演氣氛已被烘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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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是鄭州、新鄉、廣州。不少觀眾自帶小板凳排隊,一張戲票幾角錢,卻能砸出滿滿捐箱。廣州碼頭的搬運工義務裝臺,常香玉掏出幾十塊辛苦費,被人堵在后臺:“香玉姐,咱為的是抗美援朝,不能收!”外省華僑更干脆,有人摘下手表當場拍賣;有人把家里珍藏的銀元捧到臺口;還有學生把獎學金塞進捐款袋。半年的奔波,劇社跑了180場,除去演員工資和路費,凈籌舊幣十五億二千萬,相當于一架米格-15的整機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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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香玉把錢匯到中國人民抗美援朝總會,郭沫若親筆開收據。1952年2月,“常香玉”號米格-15正式列裝人民空軍,機身鎧甲閃著冷光。4月,常香玉受邀到北京演出,毛主席、周總理、彭老總都到場;戲畢,總理當眾贊她:“愛國藝人,做了大好事!”那一晚,她的名字從戲臺走向政治舞臺,卻仍保持行當里那股謙遜。有人問她圖什么,她一句:“換志愿軍一條命,值!”
飛機交付沒多久,她又提出赴朝慰問。1953年3月5日,她以中國人民赴朝慰問文工團副團長的身份跨過鴨綠江。剛到前線,幾個女戰士把她抬得老高:“把戲送到戰壕,比什么都給力!”她連忙擺手,“慢點,磕著你們還得沖鋒呢。”一句半玩笑讓戰士們笑出聲,緊張情緒頓時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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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條件惡劣,常香玉喉嚨沙啞,高燒不退,但只要炮聲停歇就嚷著要登臺。空軍指戰員把擊落敵機的殘片做成模型送她,她轉身塞給衛生員,“讓傷員看看,他們就知道咱占上風。”一個清晨,她見小哨兵站在帳篷口,問他為何不去看戲。小哨兵敬禮:“站崗,保護常香玉同志。”她當場唱了兩段《穆桂英掛帥》,晨霧里回聲悠長,哨兵眼眶一下濕了。
半年里,文工團演出一百八十多場,最危險的一次炮彈落在舞臺后側,濺起碎石。燈火未滅,常香玉一句“接著唱!”觀眾席爆出山呼海嘯的掌聲。志愿軍在1953年7月頂住最后一輪空襲,停戰協定簽字。她隨團返回祖國時,飛機編號已經改為“香玉劇社”號,它在空戰中擊落敵機多架,機身彈痕如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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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常香玉加入中國共產黨;此后數十年,她走遍全國義演、賑災、扶貧。2004年6月,她因病離世,終年81歲。如今,那架標著“香玉劇社”的米格-15靜靜陳列在中國航空博物館,機身漆色被歲月磨舊,但艙門旁那排“常香玉”大字,依舊鋒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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