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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馬非馬,金童非童。金童獎在時代浪潮中發展至今,得主已不再被視為明日之子,而是備受倚重的即戰力、備受期待的準巨星。
2003年首度頒發的歐洲金童獎,與2018年初創的科帕獎,已經成為足壇評選21歲以下年度最佳球員的兩座最重要獎項。金童獎由《都靈體育報》創設、歐洲多國媒體代表評選,作為金球獎衍生獎項的科帕獎則是《法國足球》創設、前金球獎得主評選,而兩大獎項選出的得主實際上趨同,科帕獎前兩屆得主姆巴佩、德利赫特,前一年都捧起了金童獎,2021年之后的四屆科帕獎得主佩德里、加維、祖德·貝林厄姆、亞馬爾,都在同一年成為“金童”,加冕雙料最佳。直到2025年,兩個獎項終于出現分歧:亞馬爾9月蟬聯科帕獎,德西雷·杜埃11月摘得金童獎,12月在頒獎典禮上正式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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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不是說兩個月間發生了局勢劇變,更多的原因是科帕獎會將所有符合條件的候選人都納入考察范圍,可以重復得獎,而金童獎有條約定俗成的潛規則“前得主不能再度入選”,亞馬爾屬于自動退出。金童獎存在這條潛規則,或有鼓勵更多年輕球員的寓意,也可能是在暗示:得到金童嘉獎的球員如同收獲“U21金球獎”,無論年齡大小,他都已經得到足夠的認證,需要做的便是盡力進階巨星行列,而非繼續停留在U21層面與同齡人競爭。事實上,這也正是足壇對于所有金童獎得主寄予的高期望、提出的高要求,從2003年的范德法特,直到2025年的杜埃。

巨星預備役
從球迷到媒體乃至整個足壇,都熱愛“造星”的話題。年輕球員在萬眾期待下成長為超級巨星,總歸是為人樂見的劇情。當然“仲永”的故事也不可避免地頻繁上演,不少媒體還熱衷于“造星-毀星-再造星”的節奏。那么經金童獎認證的得主,兌現潛能、成為巨星的概率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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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五屆評選“含金量”極高。梅西(2005年得主)進入足球歷史神殿,直至今日還在繼續書寫傳奇,魯尼(2004)、法布雷加斯(2006)、阿圭羅(2007)都成為了同時代的佼佼者,首屆得主范德法特(2003)的豪門生涯過于短暫,仍是五大聯賽征戰逾十年、荷蘭國家隊出場逾百次的名將,雖未達到期望值,也算不得失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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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失敗者當屬安德森(2008),巴西中場在曼聯生涯初期顯露無限潛能,盤活進攻的能力尤其珍貴,但他從未有過勝任長期穩定輸出的健康體魄,態度上也欠缺自律性,終究沒能成為紅魔真正倚重的骨干球員,待到弗格森退休,缺乏管束與引導的安德森持續滑坡,26歲就回到巴西國內,32歲就過早退役,謝幕時的舞臺僅僅是土耳其次級聯賽。
安德森的命運,日后在諸多得主身上得到不同程度的復制:帕托(2009)效力AC米蘭高光期不到五年,就在大滑坡后返回巴西,此后重返歐洲也不成功,還到中超、美國大聯盟體會異域風情;巴洛特利(2010)在米蘭雙雄和意大利國家隊都未能抵達預期中的巔峰,26歲就徹底離開豪門,到小球隊甚至低級別聯賽表達怪異性情;馬夏爾(2015)效力曼聯極不穩定地起起落落,在離隊前已經泯然眾人;桑謝斯(2016)從未在豪門證明過自己,就迅速跌落為傷病纏身的平庸之輩;若昂·費利克斯(2019)則是從未兌現過1.26億歐元的轉會費天價,在多家豪門反復得到機會,都未能蛻變為挑大梁的主力,今夏在僅僅26歲的年紀奔赴沙特聯賽,雖然進球不斷,但在職業發展上已是形同自我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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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格策(2011)、伊斯科(2012)、等人,普遍遭遇過生涯的困頓,但也都曾在較長時間征戰豪門,為球隊摘取頂級榮譽甚至歐冠、世界杯奪魁做出過關鍵貢獻,同樣不能算失敗者。更年輕得主中,姆巴佩(2017)、哈蘭德(2020)、佩德里(2021)、貝林厄姆(2023)、亞馬爾(2024)已經被錘煉成當世一線球星,德利赫特(2018)遭遇過瓶頸,仍在尋求突破,加維(2022)備受傷病困擾,但畢竟只有21歲,仍有大把時間可以收復失地??整體回溯金童獎歷史,純概率層面而言,得到“金童得主”光環者,仍有大多數能夠在日后兌現潛能,至少曾在短時間內引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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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的消逝”
德西雷·杜埃(2025)得獎后,又會有怎樣的境遇?事實上,小挫折已經到來。10月底這位法國攻擊手遭遇肌肉拉傷,在痛苦中被擔架抬下了場,至今尚未復出,而這已經是他本賽季開局至今第二次倒下。似乎在上賽季加盟巴黎圣日耳曼便各線出場61次貢獻16球16助攻、為奪取四冠王立下汗馬功勞、當選歐冠和法甲兩項賽季最佳年輕球員后,他也出現了身心過勞的跡象。
杜埃需要適應豪門和國家隊多線鏖戰提出的新要求,好在他2022年夏天出道,巴黎處子季蛻變之前已經在雷恩經歷過兩個賽季的打磨,雖然共計出場76次,在比賽密度和強度上遠不及上賽季,但杜埃終歸已經在那兩年完成了新星必要的“原始積累”。這種循序漸進的經歷,有助于他重新調試,回歸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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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金童獎愈發不會給人以未成年人“橫空出世”的感覺——得主捧起獎杯時,普遍經歷過在五大聯賽兩三個賽季的精彩發揮,甚至已經為俱樂部豪門、國家隊豪強做出過巨大貢獻。早年代表中,19歲獲譽的魯尼、法布雷加斯們都是已經在英超成為骨干球員,更不必說20歲的帕托、巴洛特利們了。18歲的梅西獲譽時倒是只在巴薩一線隊出道一年,還只是扮演奇兵的初生之犢,但他2005年夏天U20世界杯率阿根廷奪冠,自己當選賽事最佳球員和金靴,當時就已經震驚世人,最終得到金童光環加持也是順理成章。
桑謝斯和若昂·費利克斯是兩個重要的例外,兩人都出自本菲卡久負盛名的青訓體系,在一線隊出道一個賽季,就轉投五大聯賽豪強,迅速變身“金童”,從出道到摘金的時間較短。桑謝斯還是帶著歐洲杯冠軍頭銜加盟拜仁,費利克斯則有天價的標簽。但事后看來,葡超的競爭強度相比五大聯賽更為有限,兩人所處的本菲卡都正值陣容鼎盛期,他們都是在強大班底中得到自由釋放的空間,可謂站在巨人肩膀上取得初步成功,而在如此一個賽季后就加入豪強內部的激烈競爭,他們并不能做到無縫銜接,這或許也是兩人最終被歸入失敗金童行列的關鍵背景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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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金童得主之中,仍有貝林厄姆、杜埃這些在五大聯賽征戰三四年后摘金的代表,但也頗有幾位更為年輕的選手——在迄今23屆金童獎中,超過一半的12人是20歲當選,6人19歲,4人18歲,1人17歲,最年輕的5屆得主除去梅西和姆巴佩,另3位都出現在近5年:佩德里、加維接連作為巴薩中場捧回榮譽,亞馬爾更是創造獎項史上最年輕得主紀錄。但三位巴薩球員仍不會給人捧起金童時一鳴驚人的觀感,因為三人即便年齡尚小,卻都已在一線隊擔任過一個賽季的主力,也都是成年國家隊成員。佩德里此前還在拉斯帕爾馬斯擔任過主力,加維、亞馬爾則是早在巴薩青訓營就跳級參賽,早已受到廣泛關注。這也符合當今足壇的新形勢:在新媒體時代幾乎無死角的關注之下,豪門新星往往在現身一線隊之前已經小有名氣,經過一線隊一個賽季的包裝,便往往被視為豪門主力,為全球擁躉熟悉了。
這也就讓新星成名一兩年甚至三年之后才授予的金童獎,變得更像是質檢認證,而非展望型獎項。而科帕獎自創設以來評選結果和金童獎基本“合流”,也能說明問題:足壇最閃耀的新秀,已經可以得到媒體和名宿的雙重公認,沒有什么例外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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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已來
“金童”摘金時普遍已是豪強球隊主力,也側面證實了足壇對年輕球員的開發進入了新階段。巴薩連續制造三大金童,成為了史上收獲金童獎最多(4座)的俱樂部,就是典型。這當然有巴薩近年深陷財務困境,引援預算有限,迫切需要提拔新秀的緣故,但也與一線隊長期重用拉馬西亞產品的傳統有切實關系。巴薩一旦認定新秀擁有足夠水準,便會將其視作成熟球員一般使用,西班牙國家隊也緊隨其后。
佩德里18歲獲譽之前的2020-21賽季,是他出戰頂級聯賽的首個賽季,他為巴薩上陣52次,再加上在西班牙國家隊、U21國青、國奧的連續鏖戰,一年時間里出戰了73場正式比賽。這促成了佩德里迅速成長,但身心過勞也讓他難以承受,此后三個賽季他傷停8次、休戰444天、在巴薩單季出場未能超過35次,直到接受了特殊的肌肉訓練,更為成熟的身體找到了健康的節奏,他才在上賽季又一次變身出場59次的鐵人,展現中場大師風范。加維也是出道前兩個賽季就為巴薩上陣近百次,在國家隊也出勤率極高,各方在成績壓力下,都選擇性忽略了他也只是剛成年,何況他在場上作風勇猛,對身體損耗太大。2023年底的膝蓋前十字韌帶撕裂重傷讓加維休戰將近一年,并不太出人意料,今年9月他接受膝蓋半月板手術,又將長期臥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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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問題,也出現在亞馬爾和杜埃身上,只是程度更輕:亞馬爾15歲為巴薩首秀,未滿17歲就已經成為巴薩和西班牙隊的雙料進攻“大腿”,早早越過生涯100次出場的里程碑。而本賽季亞馬爾也已經出現頑固的腹股溝傷病,這甚至引發了俱樂部和國家隊的紛爭。杜埃本季連續受傷,也是經歷成長陣痛的身體在發出警報。
但在愈發繁密的賽程、多線成績的壓力下,球隊普遍顧不上在新星的發展與健康間求得平衡,這也注定不少新星會遭遇傷病的困擾、成長的挫折,只有熬過試煉,才能成就真金。對于已經初步成功的金童,以及層出不窮的新金童候選人,這都是同樣的考驗。
對于2026年的金童獎,坊間已經開啟了展望,目前而言埃斯特旺頗被看好。巴西邊鋒16歲在帕爾梅拉斯出道,早早被切爾西“預訂”,最終在巴西完成一年半的打磨后,年滿18歲登陸斯坦福橋,已經成長為前場重要輪換人選,還在國家隊完成突破。持續在巴薩擔任主力中衛的庫巴爾西、本賽季在巴黎重新上位的扎伊爾-埃梅里、剛到皇馬便獲得哈維·阿隆索重用的邊鋒馬斯坦托諾,也有機會迅速進階,競逐“金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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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以當今足壇新老更替的速度,新星們還需加速成長,因為更新的世代正在涌現。像阿森納陣中青訓小將恩瓦內里、劉易斯-斯凱利尚未鎖定首發,身后就有生于2009年12月31日的15歲少年道曼準備超車。而2008年生的倫納特·卡爾、恩古莫哈也在搶奪足壇視線??在如此快節奏的足壇,出名要趁早,誰愿大器晚成?
本文作者:嚴俊
本文原載于第927期《足球周刊》
發行日期:2025.11.25
圖片源自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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