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27萬老漂族：那扇防賊的門，也防住了爸媽

指紋鎖的拒絕

「滴，驗證失敗。」

下午四點半，這是第三次，聽見到這個冷冰冰的機械女聲。

我看了看右手大拇指。剛殺完魚，還刷了鍋，指肚干巴巴的像老樹皮一樣。指紋鎖認不出這雙手了。

手上拎著的活魚，在塑料袋里還撲騰著。我站在兒子家門口，忽然覺得挺怪異的。這是我每天擦拭三次地板的地方，此刻，它不許我進去了。

門開了，兒媳婦戴著藍牙耳機，顯然在開會。「媽，指紋不行就輸密碼嘛。」她側身讓我進屋，說話的語氣中沒有責備，只有那種經過良好教育的客氣模樣。

我訕笑著擠進去：「手太干了，怕按壞了。」那一刻我就發現到：這扇門防住了賊，仿佛也防住了我。在這個家庭里，我雖然擁有全部權限，但依舊是個要被人原諒的闖入者。

晚餐桌上的墻

晚飯桌上，這種「客氣」變成了一堵墻。我燉了三小時的鯽魚湯，奶白滾燙。兒媳婦卻熟練地點了一份輕食沙拉。

「媽，這湯油膩膩的，教練說讓我控制糖分。您和強子喝。」理由無懈可擊，禮貌得體。

兒子低著頭用力扒飯，含含糊糊地回應著：「媽，以后不要弄那么復雜的菜，大家都挺忙的，做簡單些就可以。」

我拿著盛湯的勺子，懸在半空。那鍋湯，突然變得很多余。就像我一樣。

漂泊的數字

前天在小區，碰到正要回老家的鄰居老李。他腳邊放著編織袋，手稍微有些發抖，說道：「老姐姐，我要回去。在這里，我覺得自己不像是個爹，反倒像是個免費的保姆，并且還要看別人的神色。」

老李的話糙，理卻扎心。

深夜當中，我在手機上面搜到一個數字，瞅著眼睛挺不舒服的：

3327萬。

第七次人口普查的數據顯示，全國有3327萬像我這樣的老人，他們為了照料晚輩，把自己的根系拔掉，在陌生的城市里漂泊著。

我們被稱為「老漂族」。像候鳥一樣遷徙，卻沒法像候鳥一樣歸巢。

學會隱身

在這個家里，我學會了「隱身」。看電視戴耳機，怕吵孫子；走路踮著腳，怕吵兒媳；上廁所速戰速決，怕耽誤年輕人上班。甚至那間朝北的次臥，我都保持著隨時能搬走的狀態。衣柜里，我的衣服只占最下面一格。

吃完飯，我搶著去洗碗。不是因為勤快。但是只有待在水流嘩嘩作響的廚房里，背對著客廳里一家三口的說說笑笑，我才會感覺自在。那個小小的廚房，是我在這個大房子里，唯一能清晰確定的「領地」。

深夜的疑問

夜里，窗外高架橋的車流聲呼嘯而過。手機亮了，老家王姐發來視頻。屏幕里頭，老姐妹們在公園跳舞，背后的背景是我看著長大的桂花樹。

「桂花開了，香得很，你啥時候回來聞聞？」

我按住語音鍵，心里有話想要說，可喉嚨就好像被棉花堵住了一樣。

明天早上六點，鬧鐘還會準時響。得起床做早飯，送孫子去學校，然后趕緊去搶最新鮮的菜。日子還得過。只要孩子需要，我們就是那個孩子隨叫隨到、永遠不會出現驗證失敗情況的人。

只是偶爾，夜深人靜時，我會忍不住問自己：這么大的城市，家家戶戶都亮著燈，到底哪一盞燈，才是真正屬于我的？

【全文完】

這堵墻不是磚砌的，是沉默堆出來的。

如果你也曾覺得在這個城市無處安放，

愿所有漂泊的老人，今晚都能睡個好覺。

#老漂族#帶孫子#婆媳關系#第七次人口普查#想家

• 聲明：本文章內容由本人95%左右為人工手寫原創，少部分借助AI輔助，但是所有的內容都是本人經過嚴格審核和核對的。
• 參考信源：
• 國家衛生健康委《中國流動人口發展報告2018》
• 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數據（202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