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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第一預言家:曾精準預言核爆廣島,臨終說日本2030年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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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

      明治四年的日本,剛剛褪去幕府時代的陳舊氣息。

      京都府綾部的鄉(xiāng)野,并沒有因為時代的變動發(fā)生多大的變化,這里的村民祖祖輩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在這一年,上田家的土墻院里,添了一樁喜事,男主人從產(chǎn)婆手里,接過了自家的第一個男丁,孩子被取名為喜三郎。

      按理說,農(nóng)耕之家添丁進口,本是天大的好事。

      然而這孩子,打娘胎里出來就透著一股衰弱氣。

      別的娃兒哭聲洪亮,喜三郎的哭聲卻細得像蚊子叫。他身子瘦小,即使被厚厚的襁褓裹著,小臉也總是泛著青白。

      村里的老郎中,隔三差五就要被請到上田家來。

      他總是搖著頭:“先天不足,后天難養(yǎng)”。

      發(fā)熱、腹瀉、咳喘,這些尋常小病,喜三郎總能折騰個十天半月,每一次都像是從鬼門關(guān)前打了個轉(zhuǎn)兒回來。

      久而久之,村里人私下里議論紛紛,都說這孩子怕是天不假年,能活到束發(fā)之年便算是祖上積德了。

      唯獨有一個人對此嗤之以鼻,那便是喜三郎的祖母。

      這位一輩子沒怎么出過遠門的老太太,不像兒子媳婦那般愁眉苦臉,也不理會村鄰們的閑言碎語。

      她常常一邊輕拍著孫兒的背,一邊對愁容滿面的媳婦說:“莫聽那些人胡說。咱們家的三郎,不是凡品,他只是來這世上走一遭,帶了些磨難罷了。你們且等著瞧,這孩子將來,定不是池中之物。”

      在祖母的堅持和庇護下,喜三郎竟也磕磕絆絆地長大了。

      明治十一年的夏天,七歲的喜三郎站在同齡的伙伴們中間個頭足足矮了半個頭。

      這一年的夏天,來得格外酷烈。

      從春末開始,天上就沒正經(jīng)落過一滴雨。

      村里的幾口老井,水位一天比一天低,打上來的水也越來越渾濁,最后,連井底的泥都見了光。田里的莊稼葉片卷曲焦黃,眼瞅著就要顆粒無收。



      村民們聚在村頭那棵枯死的槐樹下,一張張被烈日曬得黝黑的臉上,布滿了愁云。

      有人組織了村里的壯丁挖一口新井。可往下挖了數(shù)丈深,連一絲濕氣都沒有。更有虔誠的老人,三步一叩首地去山上的神社求雨,可依舊是萬里無云。

      人心惶惶,仿佛末日將至。就在這全村人都快要被絕望壓垮的當口,一個稚嫩卻異常堅定的聲音,在人群中響了起來。

      “去西邊挖。”

      眾人循聲望去,說話的,竟是上田家那個病秧子喜三郎。

      他小小的身子站在人群的邊緣,看著村里的老族長,一字一句地重復道:“去西邊的荒地挖,那里一定有水。”

      西邊的荒地?

      村里誰不知道那個地方?

      那是一片貧瘠的鹽堿地,多少年來,別說莊稼,就連生命力最頑強的雜草,在那兒都長得稀稀拉拉,半死不活。

      那種地方,怎么可能會有水?

      “胡鬧!”

      老族長皺起了眉頭,語氣里帶著幾分不耐煩,“喜三郎,這是關(guān)乎全村人生死的大事,不是你小孩子過家家的地方。那片地連草都養(yǎng)不活,哪來的水?快跟你爹娘回家去!”

      喜三郎沒有退縮,從人群的縫隙中擠了進去,走到了族長面前。

      他沒有像剛才那樣簡單地重復,而是彎下腰,從腳邊龜裂的地里抓起一把干土,然后邁開小短腿,跑到西邊荒地的邊緣,也抓起一把土,回到了族長面前。

      他將兩把土攤在手心,遞到族長眼前,用那雙清亮的眼睛直視著老人,說道:“族長爺爺,您聞聞。我們腳下的土,是干透了的死土,只有灰塵味。可西邊荒地深處的土,您仔細聞,是不是有一股很淡的濕氣,還有草根腐爛的味道。”

      老族長將信將疑地湊過去,用力嗅了嗅。果然,那把來自荒地的泥土,雖然表面干硬,但深處似乎真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潮意和植物腐敗的氣息,與腳下這片土地的塵土味截然不同。

      喜三郎見族長神色動搖,繼續(xù)說道:“我們村子東高西低,西邊那片荒地,是整個山坳最低洼的地方。山上的雨水,看不見的,都會順著地勢往那里滲。只是因為它上面的土層太厚太硬,水出不來,所以才看著荒涼。只要我們往下挖得夠深,一定能挖到匯集在那里的山泉。”

      一番話,說得有條有理,邏輯清晰,完全不像一個七歲孩童能講出來的道理。

      老族長怔怔地看著眼前這個瘦小的男孩,再沒有比現(xiàn)在更糟的狀況,與其坐著等死,不如信這孩子一次!

      “好!”

      老族長下定決心,對著身后的壯丁們吼道,“都別杵著了!扛上你們的鋤頭和鐵鍬,明天一早,就跟著喜三郎去西邊荒地!挖!就算把那片地翻個底朝天,也得給我挖出水來!”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村里十幾個最強壯的勞力便扛著工具跟在了喜三郎的身后。

      喜三郎走在最前面,時不時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用小手捻起一點泥土,放在鼻子下聞一聞,又或者閉上眼睛,側(cè)耳傾聽著什么。

      最終,他在荒地中央的一處地方停了下來,用腳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對身后的男人們說:“就是這里。”

      挖掘開始了。

      第一天,除了干土,什么都沒有。

      第二天,依舊是干土和石塊。

      一些人開始動搖了,覺得這終究是孩童的戲言。

      但老族長親自坐鎮(zhèn),壓下了所有的怨言。

      直到第三天中午,日頭最毒的時候,一個壯漢的鋤頭猛地往下一落,“當”的一聲脆響,他立刻扔掉大工具,換上小鏟,小心翼翼地扒開那響聲周圍的泥土。

      隨著泥土被一點點清開,一片濕潤的青石板露了出來。而就在石板的縫隙中,一股清澈的泉水,正“汩汩”地往外冒著!

      泉水不斷涌出,很快就在挖開的坑底積成了一個小小的水洼。

      “水!是水!真的有水啊!”

      不知是誰第一個喊出聲來,整個荒地瞬間被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淹沒。

      男人們?nèi)拥羰掷锏墓ぞ撸缤偭艘话銢_向那小小的水洼,爭先恐后地用手捧起泉水送到嘴邊。

      那水清冽甘甜,比村里原來井里的水還要好喝!

      這個好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村莊。

      老弱婦孺?zhèn)兗娂娪肯蛭鬟吇牡兀S多人當場就跪了下來,對著蒼天和這片土地放聲大哭。村民們自發(fā)地組織起來,擴大了泉眼的挖掘范圍,很快,一條清澈的小溪便從荒地流出,蜿蜒著流向干涸的田地。

      經(jīng)此一事,喜三郎“神童”的名聲不脛而走。

      村民們在看這個瘦小的男孩時,眼神里充滿了敬畏與信服。

      從那以后,村里但凡遇到什么難解之事,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去上田家找喜三郎商量。

      更令人稱奇的是他對天氣似乎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預知力。

      每當暴風雨來臨前的幾天,他總會提醒村民們加固房屋、疏通溝渠。

      在漫長的干旱季節(jié)里,他又能準確地預測出下一次降雨的大致時間。

      這些預言,一次又一次地精準應驗,讓村民們對他的“天賦”更加深信不疑。



      隨著他的名聲越來越大,周邊的村落也開始有人慕名而來。他們帶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希望能得到這位“神童”的指點。

      而喜三郎從不拒絕任何人,他總是耐心地傾聽,然后給出自己的建議。

      一晃又是幾年過去,喜三郎長到了十五歲。

      少年身形依舊清瘦,但眉宇間已經(jīng)褪去了稚氣,多了幾分沉穩(wěn)。

      這一年的冬天,格外干燥。一天,喜三郎突然神色凝重地找到老族長和村里的幾位長者,告誡他們近期要格外小心火燭,讓各家各戶都備好水缸沙土,以防萬一。

      村民們雖然信服喜三郎,但太平日子過久了,難免松懈。加上正值年關(guān),家家戶戶都在忙著準備過節(jié),并沒有把一個少年的警告真正放在心上。

      只有少數(shù)幾戶人家,出于對喜三郎的信任,默默地在自家院里備下了幾口裝滿水的大缸。

      誰知半個月后的一天夜里,村東頭的打鐵鋪,因為爐火沒有徹底熄滅,引燃了堆在一旁的木炭。

      冬夜天干物燥,又刮著大風,火勢借著風力,瞬間就躥了起來,像一條火龍般迅速向周圍的民居蔓延。

      等到人們從睡夢中驚醒時,大火已經(jīng)燒紅了半邊天!

      村里頓時亂作一團,哭喊聲、呼救聲響徹夜空。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那些提前做了準備的人家,立刻將備好的水和沙土潑向火場,極大地延緩了火勢的蔓延。

      經(jīng)過一夜的奮戰(zhàn),大火終于被撲滅。雖然有幾間房屋被燒毀,但總算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保住了大半個村子。

      從那以后,人們再也不敢輕視他的任何一句話。對他的稱呼,也悄然發(fā)生了變化。

      大家不再叫他“小神童”,而是帶著十足的敬意,尊稱他為——“喜三郎大人”。

      02

      春去秋來,寒來暑往,喜三郎的名聲早已越過了村莊的界限,傳遍了綾部周邊的十里八鄉(xiāng)。

      然而,對于喜三郎自己而言,名聲越大,內(nèi)心的困惑反而越深。

      他能預見風雨,能洞察人心,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禍福端倪,但這一切能力的源頭究竟是什么?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還是一種神靈的啟示?

      這個問題,像一團迷霧,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

      那位堅信他“非池中物”的祖母,在歲月的侵蝕下也漸漸老去。

      在喜三郎27歲那年,祖母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臨終前,老人將他叫到床前,用枯槁的手,顫顫巍巍地遞給他一個早已磨得光滑的護身符。

      她看著自己這個與眾不同的孫兒,眼神里沒有悲傷,只有欣慰與期待。

      “三郎,”老人的聲音氣若游絲,“山村太小,困不住你。去京都吧,去哪兒尋找你的答案。”

      明治三十一年(1898年)的春天,櫻花開得正盛。

      送走了祖母的喜三郎終于下定決心,收拾了一個簡單的包袱,告別了生于斯長于斯的村莊。

      他站在村口,最后回望了一眼那片養(yǎng)育了他27年的土地,然后毅然轉(zhuǎn)身,踏上了前往京都的旅程。

      京都的繁華,遠超一個鄉(xiāng)下青年的想象。

      古老而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車馬不息。

      兩旁是鱗次櫛比的町屋,古色古香的木結(jié)構(gòu)建筑上,懸掛著各式各樣的商號旗幡。

      喜三郎的目的很明確,他要拜訪那些著名的神社與寺廟,他相信作為神道教與佛教的圣地,這里一定藏著他想要的答案。

      他仔細觀察神職人員舉行的每一個儀式,認真聆聽僧侶們誦讀的每一句經(jīng)文,試圖從那些繁復的禮節(jié)和玄奧的音節(jié)中,捕捉到一絲與自身力量相關(guān)的共鳴。

      然而,幾個月過去了,希望之火非但沒有被點燃,反而被現(xiàn)實的冷水澆得越來越微弱。

      他沒有找到任何預想中的啟發(fā),那些莊嚴肅穆的儀式和浩如煙海的經(jīng)文,對他而言就像隔著一層薄紗看風景,朦朧而遙遠。

      與此同時,他從村里帶來的盤纏也在日益消耗。

      喜三郎從城中心的旅館一路搬到了郊外簡陋的客棧,租住的房間也越來越偏僻狹小。

      轉(zhuǎn)機出現(xiàn)在一個百無聊賴的午后。

      那天,喜三郎身上只剩下最后幾個銅板,他漫無目的地走在京都的街頭,心里盤算著是該打道回府,還是找個地方做短工糊口。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而蒼涼的尺八聲,從不遠處的街角公園里傳來。喜三郎仿佛被那聲音里蘊含的情感擊中了,腳步不自覺地循聲而去。

      公園的長椅上,坐著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他穿著一身極為整潔的深色和服,雖然滿頭銀發(fā),但腰背挺直,精神矍鑠。

      喜三郎不忍打擾,便在距離老人幾步遠的一張空長椅上坐下,靜靜地聆聽。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

      老人緩緩放下尺八,睜開了眼睛。



      他轉(zhuǎn)過頭,目光正好與不遠處的喜三郎相遇。

      就在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老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隨即,那絲驚訝化作了和藹的笑容。

      “年輕人,你的氣息很不一般吶。”老人聲音溫和而洪亮。

      喜三郎愣了一下,正想謙遜地解釋幾句,老人已經(jīng)站起身來,向他走近。“老夫名叫出口直,在神道修行上,虛度了幾十年光陰。”

      他自我介紹道,并上下打量著喜三郎,“看你的面相和氣場,似乎對神道之事,也頗有興致?”

      仿佛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喜三郎立刻站起身來,恭敬地行了一禮。

      兩人就這般在公園的長椅上攀談起來。從鄉(xiāng)野的成長經(jīng)歷,到尋泉的奇事,再到對自身力量的困惑,喜三郎將自己的過往與迷茫,毫無保留地向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傾訴。

      出口直聽得極為專注,當喜三郎講到自己能預見一些事情,并談及對神靈的看法時,他的眼睛里迸發(fā)出了璀璨的光芒。

      “你認為神靈在何處?”出口直突然打斷他,提出了一個看似簡單卻直指核心的問題。

      喜三郎放下心中的拘謹,認真地思索了片刻,答道:“我以為,神靈并不在高高的神龕里,也不在遙遠的天上。神靈,就在我們每個人的心里。所謂的修行,或許并非是向外祈求神跡,而是在向內(nèi)尋找、喚醒自己心中的那份神性。”

      話音剛落,出口直發(fā)出一聲由衷的贊嘆:“說得好!說得太好了!老夫?qū)ひ捯簧褪菫榱说冗@番話,為了等你這樣的人!”

      原來,這位出口直并非尋常的修行者,而是當時神道教界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師。他一生致力于神道教義的研究與傳播,晚年最大的心愿,便是尋找一位能夠繼承他衣缽的真正傳人。

      這些年來,他見過無數(shù)自稱有通靈能力、或是對神道頗有研究的人,但他們要么是江湖騙子,要么是拘泥于形式的庸才,沒有一個能真正領(lǐng)悟神道的精髓。

      直到今天,他遇見了喜三郎,聽到了這番“神在心中”的見解,他才確信自己尋覓了半生的人,終于出現(xiàn)了。

      幾天后,出口直鄭重地邀請喜三郎到他家中做客。

      那是一棟位于京都東山區(qū)的傳統(tǒng)日式住宅,在古樸的茶室里,出口直再次詳細地詢問了喜三郎的各種經(jīng)歷和見解。

      最后,他放下茶杯,用一種無比鄭重的語氣,向喜三郎提出了一個足以改變其一生命運的提議。

      他不僅要正式收喜三郎為徒,將自己畢生的所學傾囊相授,更要將自己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從今往后,喜三郎不再是孤身一人的鄉(xiāng)下小子,而是他的家人,是他神道事業(yè)的繼承人。

      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轉(zhuǎn)折,讓喜三郎驚得睜大了眼睛,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他的人生,在短短幾天之內(nèi)就從最低谷的泥潭,一躍飛上了云端。

      明治三十二年(1899年),出口直為喜三郎舉行了正式的收徒與入贅儀式。

      在莊嚴的神社里,喜三郎被賜予了一個全新的名字——出口王仁三郎。

      “王”代表著尊貴與領(lǐng)導力,“仁”象征著仁愛與慈悲,“三郎”則延續(xù)了他原本的名字。

      這個名字,寄托了出口直對他未來的全部期望。

      王仁三郎與出口直的女兒完婚,正式成為了這個神道世家的一員。

      在岳父兼師父的指導下,他開始了系統(tǒng)而嚴苛的修行。

      上午,他埋首于《古事記》、《日本書紀》等浩如煙海的神道典籍之中;下午,則跟隨師父參與各種神道教的儀式,學習那些繁復而神圣的禮儀。

      出口直對他更是傾囊相授,尤其是在關(guān)于“靈視”能力的修煉上,出口直告訴他,所謂的“預言”并非怪力亂神,而是修行者通過特定的法門讓自己的精神與宇宙自然的節(jié)奏達成共鳴,從而感知到未來的某些可能性。

      在師父的指導下,王仁三郎開始嘗試長時間的靜坐、嚴格的素食戒律,以及各種獨特的呼吸吐納之法。

      不過,出口直門下并非只有王仁三郎一個弟子。

      一些追隨師父多年、資歷更老的師兄,對于這個突然空降、并且一來就被立為繼承人的“鄉(xiāng)下小子”,心中難免存有嫉妒與不服。

      在平日的教義辯論或是儀式實踐中,他們時常會有意無意地向王仁三郎發(fā)難,提出一些極為刁鉆古怪的問題,或是在儀式細節(jié)上挑他的錯處。

      面對這些挑戰(zhàn),王仁三郎并未選擇退縮或爭辯。他總是平靜地聽完對方的詰難,然后憑借自己超凡的悟性和獨特的視角,給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解答。

      幾次交鋒下來,那些原本心存芥蒂的師兄們,也不得不為他的智慧與氣度所折服。

      從1899年到1911年,這十余年的時間里,出口王仁三郎完成了脫胎換骨的蛻變。

      他不再是那個對自身力量感到困惑的鄉(xiāng)野青年,而是一位學識淵博、思想深邃的神道教修行者。

      他的影響力,如同一圈圈漣漪,從京都的這個小院落開始,悄然向外擴散開去。

      03

      不久后,日本進入了明治時代的尾聲。

      這個國家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十年的維新變革后,國力日漸強盛,尤其是在日俄戰(zhàn)爭中擊敗了龐大的沙俄帝國,更是讓整個民族都沉浸在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與驕傲之中。

      1912年,大正元年,41歲的出口王仁三郎,接到了一個來自東京的邀請,在一場面向社會各界精英的公開講座上發(fā)表演講。

      此時的他,在京都的神道教圈子里已是聲名顯赫,但在更廣闊的日本社會,他還只是一個略帶神秘色彩的名字。

      演講那天,東京市中心一座能容納數(shù)百人的演講廳里座無虛席。

      臺下坐著的,有大學教授、報社記者、商界巨賈,甚至還有幾位身著西裝、神情嚴肅的政府官員。

      他們大多是抱著好奇心而來,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由神道大師出口直親自選定的繼承人,究竟有何高論。

      王仁三郎緩步走上講臺,他沒有像前面的演講者那樣用激昂的語調(diào)去歌頌日本的強盛,也沒有去分析復雜的國際政治格局。他只是平靜地站在那里,目光掃過全場,然后用一種沉穩(wěn)到近乎冷漠的語調(diào),拋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觀點。

      “諸君,”

      他開口說道,“當下的繁榮,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短暫的寧靜。我所看到的未來,并非是帝國的榮耀將繼續(xù)高歌猛進。恰恰相反,在未來兩年之內(nèi),一場席卷全球、前所未有的大戰(zhàn)將會爆發(fā)。這場戰(zhàn)爭將持續(xù)數(shù)年之久,無數(shù)國家將被卷入其中,最終,將以一個隔岸觀火的國家——美利堅的勝利而告終。”

      話音剛落,臺下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和壓抑不住的嗤笑聲。

      世界大戰(zhàn)?美國獲勝?這在當時的日本人聽來,簡直是天方夜譚。

      日本剛剛戰(zhàn)勝了強大的俄國,國民自信心爆棚,“八纮一宇”(天下一家)的口號正在醞釀,誰會相信一場世界級的大戰(zhàn)即將來臨?

      更何況,勝利者居然會是那個遠在太平洋對岸、奉行孤立主義的美國?

      在場的學者們交頭接耳,臉上帶著不屑的微笑,認為這是典型的神秘主義者嘩眾取寵的伎倆。

      報社的記者們則奮筆疾書,準備用最辛辣的筆調(diào),來嘲諷這位“不識時務”的京都神棍。

      演講結(jié)束后,面對臺下涌來的質(zhì)疑和詰問,王仁三郎沒有做任何過多的解釋。他

      只是平靜地向著聽眾深深一鞠躬,然后默默地退場。

      他的沉默,在眾人看來更像是心虛的表現(xiàn)。

      第二天,東京的各大報紙果然對這場演講進行了報道。

      標題一個比一個刻薄:《神道家的狂言:世界大戰(zhàn)與美國的勝利?》、《一場嘩眾取寵的預言秀》、《京都來的神秘主義者,企圖用危言聳聽博取關(guān)注》。

      一時間,出口王仁三郎這個名字,成了日本知識界和輿論界的一個笑柄。

      兩年后的1914年,薩拉熱窩的一聲槍響,點燃了整個歐洲的火藥桶。奧匈帝國向塞爾維亞宣戰(zhàn),德、俄、法、英等列強如同被多米諾骨牌推動一般,紛紛卷入戰(zhàn)爭。

      戰(zhàn)火迅速蔓延,一場真正意義上的世界大戰(zhàn),就這么突如其來地爆發(fā)了。

      戰(zhàn)爭的進程,與王仁三郎的預言驚人地相似。

      它持續(xù)了整整四年,將三十多個國家拖入了血與火的深淵。

      而在戰(zhàn)爭的后期,一直奉行孤立主義、隔岸觀火的美國,終于在1917年正式參戰(zhàn),其強大的工業(yè)能力和生力軍的加入,成為了壓垮同盟國的最后一根稻草。

      1918年11月,戰(zhàn)爭以協(xié)約國的勝利而告終,美國作為最重要的戰(zhàn)勝國之一,正式登上了世界權(quán)力的中心舞臺。

      當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消息傳回日本時,整個國家都為之震動。

      那些曾經(jīng)嘲笑和質(zhì)疑過王仁三郎的人,驀然回首,才驚恐地發(fā)現(xiàn),四年前那個被他們視為笑柄的預言竟然一字不差地成為了現(xiàn)實。

      輿論風向一夜之間發(fā)生了180度的大轉(zhuǎn)彎。

      報紙開始用同樣聳動的標題,來重新報道這位“預言家”:《兩年前神準預言世界大戰(zhàn)的神秘人》、《王仁三郎究竟是何方神圣?》、《被忽視的驚世警言》。

      一夜之間,出口王仁三郎的名字,從一個笑柄變成了一個充滿神秘與敬畏的符號,傳遍了日本列島。

      大阪的富商,帶著重金專程登門拜訪,想請他為自己的商業(yè)投資“指點迷津”。

      東京的幾位國會議員,秘密邀請他參加私人聚會,希望能從他口中探聽到更多關(guān)于未來國際局勢的看法。

      甚至有軍部的少壯派軍官,也通過各種渠道試圖與他接觸,想了解他對未來戰(zhàn)爭形態(tài)的判斷。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聲望,王仁三郎并沒有被沖昏頭腦。

      他依舊保持著簡樸的生活,在京都那座雅致的宅邸中,日復一日地修行、研讀、授課。

      他禮貌地接待了大部分訪客,卻極少再做出新的“預言”。

      只有在被問得緊了,他才會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看到的,或許只是眾多未來可能性中的一種,并非定數(shù)。

      然而,平靜的日子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1920年的秋天,王仁三郎在東京舉辦的另一場公開演講中,再次投下了一枚重磅炸彈。

      這一次,他的預言不再關(guān)乎遙遠的世界局勢,而是直指日本的心臟——關(guān)東地區(qū)。

      他站在講臺上,神情比上一次更加嚴肅。他告訴在場的聽眾:“我看到了火與土的憤怒。三年之后,關(guān)東之地將有大劫。一場毀滅性的地震,將會降臨東京與橫濱,大地開裂,烈火焚城,其造成的傷亡,將以十萬計。”

      如果說上一次的預言還因為涉及國際事務而顯得有些遙遠,這一次的預言,則像一把尖刀,直接刺向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臟。

      東京,作為日本的首都,正處于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的“大正民主”時期,高樓拔地而起,人口日益密集,是整個國家的驕傲。

      一個如此具體的、關(guān)于首都毀滅的災難預言,其引發(fā)的沖擊力可想而知。

      這一次,反對的聲音比上一次更加猛烈和直接。

      當場就有幾位來自帝國大學的地質(zhì)學專家站起來反駁,他們引經(jīng)據(jù)典,稱關(guān)東地區(qū)的地質(zhì)結(jié)構(gòu)相對穩(wěn)定,有記錄的歷史上從未發(fā)生過如此規(guī)模的強震,王仁三郎的說法“毫無半點科學依據(jù)”。

      主流媒體更是火力全開。

      《東京日日新聞》刊登了署名評論,文章直指王仁三郎是“利用民眾對未知災難的恐慌心理,來兜售其神秘主義思想的騙子”。

      《朝日新聞》則用諷刺的口吻寫道:“或許,這位偉大的預言家下一次會預言富士山的噴發(fā)?畢竟,那看起來比毫無根據(jù)的地震要‘科學’得多。”

      面對這鋪天蓋地的質(zhì)疑與批判,王仁三郎再次選擇了沉默。

      他沒有與任何一家報紙或任何一位學者進行辯論。

      他只是平靜地回到了京都,繼續(xù)自己的生活。

      但私下里,他開始不動聲色地叮囑自己在東京和橫濱的親友和信徒,務必在未來的兩三年里,在家中常備應急的食物和水,并提前規(guī)劃好一旦發(fā)生大災,該往哪個方向的郊野撤離。

      1923年9月1日,中午11時58分。

      一場里氏7.9級的強烈地震,毫無征兆地襲擊了日本關(guān)東地區(qū)。

      東京、橫濱,這兩座近代化的繁華都市,在劇烈的搖晃中瞬間化為一片廢墟。



      比地震本身更可怕的,是緊隨而至的大火。由于地震發(fā)生時正值午飯時間,家家戶戶都在生火做飯,倒塌的房屋引燃了無數(shù)火源,在強風的助虐下,這些火點迅速匯集成一場吞噬一切的火災風暴。

      大火足足燒了三天三夜,東京市區(qū)超過六成的面積被夷為平地。

      當災難的消息和慘烈的現(xiàn)場照片傳遍日本時,整個國家都陷入了巨大的悲痛與震驚之中。

      官方統(tǒng)計的死亡與失蹤人數(shù),最終超過了十萬人,兩百多萬人無家可歸。

      這場關(guān)東大地震成為了日本歷史上最慘重的自然災害之一。

      在舉國哀悼的悲痛中,有人突然想起了三年前那個被斥為“危言聳聽”的預言。

      那些曾經(jīng)刊登過批判文章的報紙,此刻仿佛成了歷史的罪證。

      當震后的消息傳到京都時,王仁三郎的一位老鄰居顫抖著聲音對前來采訪的記者說:“王仁先生……他真的……他三年前就說過了……”

      這一次,預言的應驗不再是遙遠的國際新聞,而是每個日本人都能切身感受到的、血淋淋的現(xiàn)實。

      報紙的頭版,在報道災情的同時,也用同樣巨大的篇幅,刊登了關(guān)于王仁三郎的報道:《王仁三郎精準預言關(guān)東大地震》、《“日本第一預言家”實至名歸》。

      短短幾天之內(nèi),出口王仁三郎的地位,就從一個備受爭議的“神秘預言家”,被徹底神化,成為了舉國敬仰的“神人”。

      這一次,登門拜訪的不再僅僅是好奇的富商和政客,東京的政要們親自登門,懇請他為國家的重建與未來祈福,商界巨頭們爭相發(fā)出邀請,只為能與他說上一句話。

      他京都的宅邸門前每天都排起長龍,有來求助的,有來懺悔的,有來拜師的,更多的人只是想親眼看一看這位“神人”的模樣。

      王仁三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他被迫暫時搬離了喧囂的京都,到奈良郊外的一座清凈寺廟里暫住。

      即便如此,每天依然有大批的訪客,不辭辛勞地翻山越嶺前來求見。

      寺廟的和尚們不得不專門為他設置了接待時間,并且規(guī)定每人只允許提問一個問題。

      1924年初,日本各大媒體聯(lián)合評選“年度最具影響力人物”,出口王仁三郎毫無懸念地高居榜首。

      然而,身處榮譽之巔的王仁三郎心中卻生出了一絲隱憂。

      他看到,自己的聲望已經(jīng)遠遠超出了一個宗教修行者應有的范疇,開始觸及到一個極其敏感的領(lǐng)域——政治。

      在一次被幾位軍部高層“請”去的秘密會談中,這種隱憂變成了現(xiàn)實。

      在一間戒備森嚴的料亭里,一位佩戴著勛章的陸軍將官非常“客氣”地請求王仁三郎,能否運用他的影響力,向民眾傳達“天意”,為日本在亞洲大陸的擴張戰(zhàn)略進行背書。

      他們希望這位“神人”能夠告訴國民天皇的軍隊是“神軍”,他們的擴張是順應天命的“圣戰(zhàn)”。

      王仁三郎靜靜地聽完了對方的要求,然后緩緩地放下了茶杯。

      他沒有順從,更沒有奉承,而是直視著對方的眼睛,引用《古事記》中的神話典故,平靜而堅定地說道:“神道教誨我們,要敬畏自然,愛護萬物。國家的強大,在于民生的富足與百姓的安康,而不在于武力的擴張與對他國土地的掠奪。窮兵黷武,違背天道,最終招致的,只會是天譴。”

      這番話,無異于一次正面的硬剛。

      那幾位軍方高層臉色鐵青,拂袖而去。

      這次會談,雖然展現(xiàn)了王仁三郎的風骨與堅守,但也為他日后的命運,埋下了一根最直接的導火索。

      他的巨大聲望,以及他對軍國主義毫不掩飾的批判態(tài)度,已經(jīng)引起了皇室和正在崛起的軍國主義政府的高度忌憚與敵視。

      在他們看來,這個出身平民的預言家,其影響力已經(jīng)足以動搖國本,成為了一個必須拔除的定時炸彈。

      04

      昭和十年,1935年。

      軍國主義的狂熱,如同一頭發(fā)情的野獸,正在將整個國家拖入戰(zhàn)爭的深淵。

      對于當權(quán)的軍部和右翼政府而言,任何不和諧的聲音,都是必須被清除的雜音,而王仁三郎無疑是這其中最為響亮、也最為礙眼的一個。

      十二月的一個清晨,十幾名身著便衣、神情冷峻的特高警察,悄無聲息地包圍了王仁三郎位于東山區(qū)的宅邸。他們沒有敲門,而是直接用工具撬開了大門,粗暴地闖了進去。

      睡夢中的王仁三郎被驚醒,他披上外衣走出臥室,看到的是一片狼藉。

      警察們正在他的書房和臥室里翻箱倒柜,書本被扔得滿地都是,妻子默默地為他收拾著幾件換洗的衣物,眼圈通紅。

      兩個年幼的孩子則躲在母親的身后,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得不敢出聲。

      為首的警官走到他面前,面無表情地出示了一張搜查令,上面羅列的罪名是“擾亂社會治安,散布恐慌言論,涉嫌對皇室不敬”。

      這些莫須有的罪名王仁三郎心里清楚,不過是當權(quán)者為鏟除異己而羅織的借口罷了。

      他沒有反抗,也沒有爭辯,只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

      他知道,當他的影響力已經(jīng)大到足以讓權(quán)力感到畏懼時,這一天遲早會來。

      在被押上警車的那一刻,王仁三郎回頭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30多年的宅邸。

      他深知,這次被捕,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那些驚世預言,更是因為他膽敢在一個全民狂熱的時代說出了當權(quán)者最不愿聽到的、關(guān)于和平與天譴的“雜音”。

      王仁三郎被關(guān)押在專為政治犯設立的牢房里,狹小、陰暗、潮濕。

      十幾個人擠在一個大通鋪上,每天的食物只有兩頓清湯寡水的稀粥和幾塊干硬的雜糧餅。冬天,沒有足夠的御寒衣物,凍得人徹夜難眠。

      在這里,王仁三郎接觸不到任何外界的消息,報紙、書籍、信件,一切都被嚴格封鎖。

      他不知道自己的家人過得怎么樣,不知道那些追隨他的信徒們是否安好,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滑向怎樣一個瘋狂的深淵。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在這方寸之地繼續(xù)他的靜坐與冥想。

      七年光陰,彈指一過。這七年,足以讓一個國家徹底瘋狂,也足以讓世界天翻地覆。

      1942年的春天,王仁三郎因為當局在戰(zhàn)爭局勢變化下的一次“大赦”而走出監(jiān)獄大門時,他發(fā)現(xiàn)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變得完全陌生了。

      街道上,再也看不到悠閑漫步的行人,取而代之的是行色匆匆、面帶憂色的民眾和一隊隊身著軍裝、高唱軍歌的士兵。

      商店的櫥窗里,貼滿了“盡忠報國”、“一億玉碎”的戰(zhàn)爭海報。

      整個日本,已經(jīng)變成了一架高速運轉(zhuǎn)、奔向毀滅的戰(zhàn)爭機器。

      出獄后的王仁三郎沒有選擇回到京都那個早已被查抄的家。

      他已經(jīng)61歲,七年的牢獄之災,讓他的身體變得衰弱,頭發(fā)也已全白。

      他選擇了隱居,在奈良郊外的一座偏僻小寺廟里過起了晨鐘暮鼓、不問世事的日子。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

      即便他遠離喧囂,即便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聲名赫赫的“第一預言家”,人們依然沒有忘記他。

      每天都有各種各樣的人,通過各種渠道輾轉(zhuǎn)找到這座小寺廟。

      他們帶來的問題,幾乎都如出一轍:這場戰(zhàn)爭什么時候才能結(jié)束?大日本帝國會取得最終的勝利嗎?我們的未來,到底會發(fā)生什么?

      然而,王仁三郎誠實的回答,卻一次比一次更令人感到不安。

      1944年底,美軍已經(jīng)在太平洋戰(zhàn)場上展開了猛烈的反攻,日本的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一天,一位相熟的僧人前來拜訪,憂心忡忡地問起日本的國運。王仁三郎沉默了許久,然后緩緩地抬起頭,用一種近乎悲憫的眼神看著對方,沙啞地說道:“戰(zhàn)爭就快要結(jié)束了。但在結(jié)束之前,日本還將遭遇比戰(zhàn)敗本身更可怕的災難。”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阻織著腦海中那些恐怖的景象,繼續(xù)說道:“我看到了兩座城市,它們的名字,似乎是廣島和長崎。那里的人們,將會在一瞬間,經(jīng)歷如同地獄般的景象。巨大的、從未有過的光和熱,會從天而降,城市會在剎那間化為灰燼,無數(shù)的人會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瞬間奪去生命,連哀嚎都來不及發(fā)出。”

      這番描述,在當時聽來,簡直是荒謬絕倫的瘋話,所謂的“瞬間化為灰燼”、“看不見的力量”,完全超出了當時所有人的認知范疇。

      這番預言,很快便通過各種小道消息流傳了出去。

      軍方高層聽聞此言,勃然大怒,認為王仁三郎妖言惑眾,動搖軍心,甚至有人再次提議應該立刻將他逮捕處決。

      報紙上,依舊充斥著“必勝”的口號和虛假的戰(zhàn)報,整個國家,都在最后的瘋狂中,閉目塞聽。

      1945年的春天,戰(zhàn)局急轉(zhuǎn)直下。

      美軍的“李梅火攻”,將東京、大阪等一座座城市變成了火海。

      但即便是在這種慘烈的地毯式轟炸下,依然沒有人相信,會有比這更可怕的災難,更沒有人相信,廣島和長崎這兩座在當時看來并非最重要軍事目標的城市會遭遇什么滅頂之災。

      直到8月6日和9日。

      兩朵巨大而恐怖的蘑菇云,先后在廣島和長崎的上空,如同死神的花朵般驟然綻放。

      當原子彈爆炸的消息,伴隨著那些幸存者如同地獄歸來般的描述傳到奈良時,寺廟里的僧侶們都驚呆了。

      幾天后,一位從廣島僥幸逃生的僧人,輾轉(zhuǎn)來到寺廟,他渾身是傷,精神恍惚,向人們詳細描述了那座城市是如何在一瞬間被夷為平地的。

      那景象,與王仁三郎預言的“瞬間化為灰燼”、“如同地獄”,一般無二。



      1945年8月15日,裕仁天皇通過廣播,向全體國民宣讀了《終戰(zhàn)詔書》,宣布日本無條件投降。

      這個消息,讓無數(shù)日本人痛哭流涕,也讓出口王仁三郎一生中最后一個,也是最沉重的一個重大預言,得到了最終的驗證。

      從1912年預言世界大戰(zhàn)的爆發(fā)與結(jié)局,到1923年預言關(guān)東大地震的降臨,再到1945年預言核爆與戰(zhàn)敗的終局。他所有的驚世預言,都以一種不容置辨的精確,被歷史一一刻印。

      在整個國家狂熱的逆流之中,他以一己之力,始終保持著清醒,并一次次發(fā)出警示。然而,他的聲音,卻一次次被時代的洪流所淹沒。

      如今,當一切塵埃落定,當預言化為慘痛的現(xiàn)實,這位身陷囹圄、飽受磨難的預言家,他的形象,不再僅僅是一個“神人”,更像是一個孤獨的、悲壯的先知,一個理智與和平思想在瘋狂時代里的最后守望者。

      他的勝利,是預言的勝利,更是對整個軍國主義時代最深刻、最無情的嘲諷。

      05

      戰(zhàn)爭的硝煙散盡,留給日本的,是滿目瘡痍的國土和一代人精神上的巨大廢墟。

      在這樣一片凋敝與迷茫之中,出口王仁三郎的故事,并沒有隨著他最后一個重大預言的應驗而畫上句號。

      1947年的秋天,京都的天空下起了連綿不絕的細雨。

      已經(jīng)76歲高齡的王仁三郎,感覺自己的身體就像這秋日里的落葉,一天不如一天。

      這一天,他感覺自己的大限將至,便派人將自己最親近的幾個弟子召集到了身邊。

      弟子們冒著雨,匆匆趕到師父的住處,只見老人穿著一件洗得發(fā)白的灰色和服,正襟危坐于茶室之中,仿佛已等候多時。

      茶室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線香味道,壁龕的掛軸上,是他親筆書寫的兩個大字“無常”。

      “老師,您找我們有事?”大弟子小林恭敬地跪坐在前,看著師父比往常更加蒼白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王仁三郎緩緩地點了點頭,他的聲音因為衰老和病痛,顯得有些沙啞:“我感覺到,自己所剩的時間不多了。”

      這句話讓在場的弟子們都愣住了。

      老人停頓了片刻,似乎在積蓄著最后的氣力,然后接著說道:“在我離開這個世界之前,我還有最后一個‘預言’要告訴你們。”

      聽到“預言”二字,所有弟子的神經(jīng)立刻繃緊了。

      他們太清楚這兩個字在師父一生中的分量了。

      在這個日本民族前路未卜的時刻,師父最后的預言將會是什么?

      王仁三郎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雨幕,望向了一個遙遠的未來。

      他告訴弟子們,他所看到的,是一個從廢墟中重新站立起來的日本。

      “戰(zhàn)敗的恥辱與傷痛,將會像一劑苦藥,讓這個國家和它的人民徹底清醒過來。曾經(jīng)那種對武力的狂熱崇拜,將被最務實的生存需求所取代。”

      他的聲音雖然微弱,但每一個字都異常清晰,“未來的日本,將在未來三十年里,經(jīng)歷一場從廢墟到繁榮的驚天巨變。而這場巨變,依靠的將不再是槍炮與戰(zhàn)艦,而是源于民眾對和平的渴望,以及他們對經(jīng)濟和技術(shù)孜孜不倦的專注。未來的日本,會在制造業(yè)與技術(shù)創(chuàng)新上,找到自己新的出路,他們會用自己的產(chǎn)品,而不是刺刀,去贏得整個世界的關(guān)注。”

      弟子們屏息凝神,將師父的每一句話都牢牢記在心里。

      小林忍不住追問道:“師父,那這場崛起會一帆風順嗎?期間會不會遭遇大的波折?”

      王仁三郎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里流露出一絲悠遠:“波折定然是會有的。經(jīng)濟的起伏,就如同這四季的更替,嚴冬與酷暑,總是難以避免。但是,只要這個國家能夠守住和平的底線,不再重蹈戰(zhàn)爭的覆轍,那么日本便能在一次次的波折與危機中,不斷前行,最終,成為世界經(jīng)濟舞臺上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他頓了頓,仿佛看到了更深遠的東西,又補充道:“不過,這種高速的崛起,也必然會帶來新的問題。當物質(zhì)變得極度豐富之后,或許會讓一部分人迷失方向。精神層面的空虛,將成為這個社會隱藏的巨大隱患。未來的日本人,需要在追求經(jīng)濟發(fā)展的同時,花費更大的力氣,去重新尋找自己民族文化的根脈。否則,他們便會在全球化的浪潮中,失去自我,變成一群沒有靈魂的富人。”

      當時的日本正處于戰(zhàn)后最混亂、最貧困的時期。

      城市里瓦礫遍地,鄉(xiāng)野間糧食短缺,數(shù)百萬民眾流離失所,而美國軍隊的占領(lǐng),更是讓這個國家的尊嚴與主權(quán)受到了極大的限制。

      在這樣的困境下,“三十年崛起成為經(jīng)濟強國”的說法,在許多人眼中,近乎天方夜譚。

      甚至連在場的幾位弟子,私下里都忍不住擔憂師父是不是因為年邁體衰思慮不清,才做出了這樣過于樂觀的判斷。

      王仁三郎似乎看穿了弟子們的疑慮。

      他沒有再過多地辯解,只是平靜地說道:“時間,會證明我今天所說的一切。我的話,并非空穴來風,而是我從這個民族骨子里的堅韌,以及這個時代發(fā)展的趨勢中,所看到的必然。你們要記住,一個國家的命運,終究是掌握在每一個普通人的手中。他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便是推動國家前行的、最根本的動力。”

      他最后看了一眼弟子們,用盡氣力道出了自己對“預言”本質(zhì)的最終解惑:“你們要明白,所謂的‘靈視’與‘預言’,并非什么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它更多的是源于對人心、對社會、對時代趨勢的細致入微的觀察與感悟。真正的智慧,是看透事物發(fā)展的內(nèi)在規(guī)律,順應它,引導它,而非妄圖去掌控一切。”

      這次談話之后,王仁三郎的身體狀況便急轉(zhuǎn)直下。

      他開始頻繁地劇烈咳嗽,有時甚至連下床行走都變得困難。

      弟子們輪流在他的身邊照料,為他煎藥、擦拭身體,陪伴他度過生命中最后的時光。

      1948年2月,京都的天氣依舊寒冷刺骨。

      王仁三郎躺在病榻上,呼吸已經(jīng)變得極其微弱。他的妻子守在床邊,緊緊地握著他那雙冰冷的手,淚水無聲地滑落。

      彌留之際,王仁三郎緩緩地睜開了眼睛,他渾濁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停留在了窗外那棵光禿禿的老櫻花樹上。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嘴唇翕動,輕聲說道:“櫻花……明年……還會開……”

      說完這句話,他便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安詳?shù)厥湃ァO砟?7歲。



      王仁三郎的葬禮,在京都的一座神社低調(diào)舉行。

      雖然沒有任何官方的悼念儀式,但前來為他送葬的人,卻從神社門口一直排到了山腳下。

      弟子們將他生前最愛的陶藝工具與《靈界物語》手稿一同下葬,那部書中除了早年的靈視記錄,還收錄了他臨終前關(guān)于 “東京火雨”“王星顯現(xiàn)” 的末世警示——2020至2030年間,日本將面臨世界末日般的災難:富士山噴出赤紅巖漿,海水腐臭魚群滅絕,大地劇烈搖晃至無法立足。天空會染成赤紅,大地不斷嘶吼,日本將在 2020 到 2030 年間迎來滅頂之災。

      隨著時間的推移,歷史開始以一種驚人的方式,回應著王仁三郎最后的啟示。

      20世紀50年代,日本在美國的扶持下,以朝鮮戰(zhàn)爭為契機,開始了經(jīng)濟的復蘇。

      出口王仁三郎的名字,也隨著他預言的不斷應驗,再次被人們反復提起。

      他的著作和言論集,如《出口王仁三郎言論集》、《神道與未來》等,被重新整理出版。

      他提出的“神在心中”的觀點,也深刻地影響了現(xiàn)代日本的神道教思想。

      但無論評價如何,王仁三郎的一生,都已經(jīng)與日本近現(xiàn)代的歷史,緊密地交織在了一起。

      他用自己獨特的方式,見證了一個國家在時代洪流中的掙扎、迷茫、瘋狂與重生。

      他的故事,早已超越了個人的傳奇,成為了日本社會發(fā)展與民族反思的一部分,為后人提供了無盡的啟示與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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