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飯碗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我愣住了,手中的紅薯飯勺還懸在半空。
"又是紅薯!張巧英,你是故意的吧?"婆婆臉色鐵青,手指顫抖地指著我面前那鍋冒著熱氣的紅薯燉排骨。
我強忍著委屈,擠出一絲笑容:"媽,這是我們老家的做法,很香的,您嘗嘗。"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最討厭吃紅薯!從小吃到大,一看見就惡心!"婆婆轉身就回了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三個月前,我嫁到了這個小縣城,婆婆王月英是退休教師,丈夫李強在外地工作,常年不在家。婚前沒人告訴我,婆婆有個"紅薯禁忌",而我們老家卻以紅薯出名,各種紅薯料理是我的拿手好戲。這不知是命運的玩笑,還是一場無聲的婆媳較量的開始。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手機屏幕上是丈夫李強發來的信息:"老婆,別跟我媽較勁,她就這脾氣。"我嘆了口氣,心想:我不是在較勁,只是不明白一個小小的紅薯為何能引起這么大的風波。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起床,決定做一頓豐盛的早餐。廚房里,我麻利地和面、搟皮,包了一鍋香噴噴的包子。婆婆聞香而來,坐下后滿臉期待地揭開鍋蓋,卻在看到里面的橙黃色餡料時,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紅薯餡?!"她氣得渾身發抖,"張巧英,你是鐵了心要跟我作對是不是?"
"媽,這不是普通紅薯,是我們那邊特有的黃心甜薯,甜度是普通紅薯的三倍..."我話沒說完,婆婆已經摔門而去。
中午,我又煮了紅薯粥,婆婆直接去了鄰居家吃飯。晚上,我做了紅薯丸子,婆婆寧可餓肚子也不肯嘗一口。
一連幾天,我變著花樣做紅薯:紅薯餅、紅薯絲、紅薯湯、紅薯粉蒸肉...廚房里飄著甜香,婆婆卻像躲瘟疫一樣躲著這些食物。小區的鄰居們都笑話我:"巧英啊,你這是要把婆婆餓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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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強在電話里也埋怨我:"媽媽都快七十了,你何必為難她?"
我委屈地說:"我不是為難她,我只是想讓她嘗嘗不同的味道,紅薯有什么不好?那么有營養..."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李強嘆息道:"你不知道,我媽小時候家里窮,年年鬧饑荒,從五歲吃到十八歲,幾乎頓頓都是紅薯,連做夢都是紅薯的味道。那段記憶對她來說太痛苦了。"
聽完這話,我如遭雷擊。原來,我一直在無意中觸碰婆婆心底最深的傷痛。
那天晚上,我輾轉難眠。清晨,我起得很早,婆婆房門緊閉,想必還在生氣。我悄悄來到市場,買了鮮嫩的蔬菜、新鮮的魚和肉,回家后開始忙碌起來。
中午,飯菜香氣飄滿了整個屋子。婆婆聞香出門,警惕地環顧四周,最后目光落在餐桌上:清蒸鱸魚、木耳炒肉、清炒時蔬、一碗熱騰騰的白米飯...沒有一絲紅薯的蹤影。
"媽,吃飯了。"我輕聲說道。
婆婆猶豫著坐下,嘗了一口魚,眼睛微微亮了起來:"味道不錯。"
"媽,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和紅薯之間的故事。"我真誠地說,"以后家里不會再出現紅薯了。"
婆婆夾菜的手頓了頓,放下筷子嘆了口氣:"不怪你,是我太敏感了。其實...這么多年過去,我也該放下了。"
那頓飯,我們第一次像母女一樣聊了很多。婆婆告訴我她童年的艱苦,那些關于饑餓和紅薯的記憶如何在她心中留下陰影。而我則分享了我外婆如何用紅薯創造出美食的故事。
"也許,我應該試著重新認識它。"飯后,婆婆猶豫地說。
一周后的周末,我小心翼翼地做了一道甜品——紅薯泥配冰淇淋,只放了一小勺在婆婆碗里。出乎意料的是,婆婆嘗了一口后,眼睛亮了起來:"這個...味道居然不錯。"
從那以后,我開始循序漸進地改變紅薯的烹飪方式,讓它在我們家的餐桌上重新獲得一席之地。婆婆也開始接納這個曾經代表苦難的食物,甚至主動學習了幾道紅薯點心的做法。
如今,每當鄰居們看到我和婆婆一起去市場挑選紅薯時,總會意味深長地笑著說:"瞧,這婆媳倆終于找到共同語言了。"
是啊,有時候理解和包容,比堅持己見更能化解心結。那些看似不可調和的矛盾,往往只需要一點點真誠和耐心,就能慢慢融化在生活的點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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