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凱南：在構建統一大市場中釋放增長動力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不僅是構建新發展格局、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需要，而且是贏得國際競爭主動權的需要”。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對建設強大國內市場作出重要部署。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關鍵要在“縱深”上下功夫。一個高效規范、公平競爭、充分開放的大市場，不僅能夠從需求側促進消費、投資、出口的結構優化和動能提升，還能夠從供給側加快引領發展新質生產力，更能夠通過統籌供給和需求的良性互動，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從而系統性重塑我國經濟增長的內生動力。

把握縱深推進的核心要義

當前，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進入縱深推進階段，這意味著要將統一市場建設向更深層次、更全面的方向持續深入推進。習近平總書記指出，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基本要求是“五統一、一開放”。這明確了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目標方向和任務舉措。

統一市場基礎制度和基礎設施，是優化資源配置、提升市場效率的前提，能系統性降低制度性交易成本和流通成本，從而更好實現資源配置效率最優化和效益最大化。有效市場所依賴的基礎制度，并非市場自發演進形成的產物，而是需要政府基于經營主體的需求進行有效的制度供給。尤其是涵蓋全國的統一制度，既需要加強頂層設計，也需要激勵基層實踐落實。同樣，支撐物流、資金流、信息流高效運轉的基礎設施，也離不開有為政府的戰略投入。

統一政府行為尺度和統一市場監管執法，明確界定了有為政府的行為邊界。其中，統一政府行為尺度，是真正約束地方政府正確處理局部和整體、當前和長遠關系，防止“政策競賽”扭曲市場機制的務實之舉。重點是規范地方政府招商引資行為和財政補貼政策等，著力破除地方保護和市場分割。統一政府行為尺度并不意味著地方政府行為完全同質化或者地方政府沒有創新空間，相反，地方政府可以積極主動實施各類政策和服務創新，進一步降低轄區內經營主體在全國市場范圍內的交易成本。統一市場監管執法是為了促進市場監管公平統一，通過健全監管規則、強化監管執法，全面提升市場監管能力。

相較于商品和服務市場，我國要素資源市場化配置水平還比較低，統一要素資源市場正是為了精準發力補短板。通過健全城鄉統一的土地和勞動力市場、加快發展統一的資本市場、加快培育統一的技術和數據市場、建設統一的能源市場等，減少資源錯配，提升要素配置效率。

持續擴大對內對外開放，有利于推動我國市場內外聯通。其中既包括通過破除地方保護和區域壁壘暢通國內大循環，也包括通過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和深化對外投資管理體制改革，實現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

總體上看，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是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的迫切需要，既是一場攻堅戰，也是一場持久戰。其核心在于科學厘清市場和政府邊界，理順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地方政府與地方政府之間的關系，促進國內市場和國際市場高效聯通。通過充分激發市場活力，依托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全面提高資源配置效率、勞動生產率和全要素生產率，從而實現市場秩序的有序規范和市場規模的持續壯大，更好助力經濟高質量發展。

從需求側優化結構提升動能

當前，我國經濟面臨外部沖擊和內需不足的雙重挑戰。為應對發展環境變化，需牢牢把握擴大內需這一戰略基點，著力提振消費、擴大有效投資，破除阻礙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卡點堵點。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有助于全面激活消費、投資和出口動能，為經濟增長注入穩定動力。

其一，通過降成本、增意愿、提能力提振消費。統一的市場基礎設施能夠降低消費過程中物流、資金流、信息流等的流通成本，直接減輕消費負擔，擴大消費規模。通過推進市場設施高標準聯通、健全流通規則與標準體系，并提升多式聯運服務水平，可有效壓縮全鏈條物流成本。推進商品和服務市場高水平統一，不僅能夠加快健全商品質量體系、完善標準和計量體系，減少消費過程中的信息不對稱，讓消費者放心消費，還能夠通過優化環境和加強權益保護，改善服務體驗，讓消費者舒心消費，增強消費意愿。健全統一的勞動力市場、構建城鄉統一的建設用地市場以及統一的資本市場，能夠促進就業創業，增加居民工資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和經營性收入等，提升消費能力。

其二，通過提高投資收益擴大有效投資。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有助于規范市場競爭行為，有效治理“內卷式”競爭，推動形成優質優價的市場環境，為擴大有效投資創造有利條件。目前，隨著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的深入推進，工業生產者出廠價格指數持續改善，部分前期承壓行業價格降幅明顯收窄，帶動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企穩回升，反映企業投資效益逐步回暖。統一大市場還通過降低企業跨區域經營的制度成本、優化要素配置效率和減少產品流通成本，使企業能夠在更廣范圍內高效配置資源、拓展市場，實現規模經濟，提高投資收益。此外，通過整治政府采購和招商引資中的不規范行為，加強政府投資項目效益評估，引導地方政府立足自身優勢產業精準投入，有助于提升政府投資的效率和收益水平，進一步增強有效投資動能。

其三，通過增強出口競爭力構建多元化外貿格局。通過推行一體銜接的流通規則、簡化跨境電商出口監管流程、優化口岸營商環境，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能夠系統性降低跨境貿易成本，提升企業出口效率。同時，市場統一將深化國內產業專業化分工，推動產業向價值鏈高端躍升，提高我國出口產品在全球市場的品質獨特性、技術復雜性，凸顯比較優勢，增強出口產品的競爭力，從而加速形成外貿高質量發展新局面。

從供給側引領發展新質生產力

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能夠高效匯聚和配置創新資源，加快推動科技成果的轉化應用，推動產業創新發展，打通產學研合作的卡點和堵點，推動重點領域“卡脖子”技術、戰略性前沿技術的科技攻關，從供給側引領發展新質生產力。

科技創新活動具有不確定性、信息不對稱與強外部性等特征，建設統一的產權保護制度是激勵創新的關鍵保障。例如，健全知識產權法院跨區域管轄制度，能夠統一裁判標準、提高審判質量和效率，更好保護知識產權權利人的合法權益，有效激勵創新投入。發展新質生產力需要先進優質生產要素的支撐。全國統一大市場通過創新要素配置方式，并建立統一的數據產權、科技人才激勵與科技金融體制，引導數據、人才、資金等關鍵要素向新質生產力領域匯聚。

推動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深度融合，關鍵在于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應用。在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中，能夠通過健全全國性技術交易市場，推動各地區技術交易市場高標準互聯互通，提升科技服務業發展水平，實現科技成果供給與需求快速精準匹配，提升轉化效率。同時，超大規模市場優勢為創新成果提供了豐富的應用場景，加速其從技術到產品、從產品到產業的躍升，為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注入強勁動力。

還要看到，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包含基礎研究、應用研發、概念驗證、檢測檢驗、小試、中試和產業化應用等多個環節的復雜互動。全國統一大市場通過破除地方保護和區域壁壘，使各地區能夠立足自身比較優勢，深度參與發展新質生產力的產業分工與合作，在最具潛在比較優勢的領域持續發力，因地制宜發展新質生產力。

統籌供需兩端構建新發展格局

構建新發展格局，要求我國經濟發展向內需主導轉變，并切實增強自主創新能力、不斷擴大高水平對外開放。這些都需要加快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有效統籌供給和需求，進而做強國內大循環、促進內外市場良性互動。

從做強國內大循環看，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是要在全國范圍內實現生產、分配、交換和消費等環節的暢通循環，促進消費和投資、供給和需求良性互動，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和可靠性。首先，全國統一大市場有助于構建消費與投資相互促進的內需體系。提振消費依賴于居民收入的提高和消費預期的改善，而這需要穩定且持續的投資收益作為支撐。提高投資收益，關鍵在于將資本投向更好滿足消費者多樣化、多層次的物質需求和精神文化需求領域中，堅持投資于物和投資于人緊密結合。全國統一大市場既可以通過降低消費成本、增強消費意愿和提高消費能力等來提振消費，也可以通過規范市場競爭、優化要素配置來提高投資效率、擴大有效投資，從而形成消費與投資之間的良性循環。其次，全國統一大市場能夠更好統籌擴大內需和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從需求側看，在資源總量一定的前提下，提振消費需與投資增長形成動態平衡。這意味著必須更加注重投資效率，使單位資本能夠產出更多高質量的商品與服務，以支撐消費的持續擴張和升級。因此，擴大內需必須與提升投資效益協同推進，這就需要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加快發展新質生產力，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全國統一大市場既能通過需求升級牽引供給優化，也能通過供給創新激發新的需求，有利于形成以新需求引領新供給、以新供給創造新需求的高水平動態平衡。

從促進國內國際雙循環看，縱深推進全國統一大市場建設，要求堅持對內對外開放相互促進，為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提供堅實支撐。一方面，建設全國統一大市場有助于加快建成高標準市場體系，通過主動對接國際高標準經貿規則，實現規則、規制、管理和標準相通相融，穩步擴大制度型開放，有序擴大商品、服務、資本和勞務等市場的對外開放，依托超大規模市場優勢，增強對全球優質資源要素的吸引力，實現高質量的“引進來”。另一方面，以全國統一大市場為堅實基礎，能夠有效應對外部風險挑戰，通過推動內外貿一體化發展和貿易模式創新發展，積極適應全球產業鏈供應鏈布局調整趨勢，通過深化對外投資管理體制改革，加強產業鏈供應鏈國際合作，在復雜環境中拓展國際循環空間，實現高水平的“走出去”。

【本文來源：經濟日報 作者：山東省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中共山東省委黨校（山東行政學院）副校（院）長 黃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