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雅雅有意無意看我一眼,正要笑著說點什么。
我先她一步開口。
“我家的指紋鎖為什么會有你的指紋?”
“這是因為……”
“因為雅雅總是來家里送東西,我想著都是一家人,添個指紋也沒什么。”
蕭寒洲面不改色解釋。
兒子緊跟著開口抱怨。
“就是啊,你這也不給我吃那也不給我吃,雅雅媽媽就總是帶好吃的過來,而且她聲音比你的好聽一萬倍!”
“難怪爸爸對你的聲音過敏,就是因為太難聽了!”
我心底泛起酸,深吸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原來我擔心兒子的健康不許他多吃零食,既然讓他對我那么多怨言。
盛雅雅的聲音好聽,是歌手。
可誰能想到呢,如果不是和蕭寒洲婚后做了那么多次聲帶整形手術。
我也一樣能通過當年的那個比賽成為歌手。
“好了,別說了。”
蕭寒洲皺眉制止兒子的話。
又轉頭看我。
“然然,你先去廚房燉冰糖雪梨,給雅雅潤嗓,她過幾天有比賽。”
剛才我說的離婚,他只字未提。
我突然發(fā)覺他對我從來如此。
不想聽的,哪怕戴上助聽器也全當聽不見,
我用手語他就直接無視。
有時候我想在家里放一束玫瑰,讓他回家順路帶回來,他都能忘記。
但盛雅雅每次來,他總能記得她有比賽,
記得她喜歡空調溫度是26度。
記得她愛喝冰糖雪梨水。
我轉身進了廚房,拿上燉盅和雪梨出來。
他們三個已經(jīng)在客廳聊上了。
儼然是一家三口的模樣,無論如何我也融入不了。
畢竟我是會讓他們過敏的過敏原,
比病毒更可怕的存在。
‘砰!’
我把燉盅重重放在桌上。
他們三人齊齊轉頭。
“誰要喝冰糖雪梨水就自己去燉,我今天很忙。”
蕭寒洲似乎很不理解我的變化。
“你忙什么,你每天在家不就做點家務嗎?”
“雅雅平時在外面是獨立女性,現(xiàn)在過來想感受一下家的溫暖,你就是這樣對你姐姐的?”
我突然笑了。
眼里閃著淚光。
“蕭寒洲,你不是聽到我的聲音就頭痛嗎,怎么現(xiàn)在不疼了?”
“既然你記性差我就再說一次,我,要和你離婚!”
3.
“我聽見你聲音不頭疼了還不好嗎,說明快要脫敏了。”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一直說什么離婚,離婚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蕭寒洲撇開視線,蹙著眉,壓抑著怒氣。
盛雅雅滿臉的歉意,她擺擺手,倒了杯水。
“你們別為我吵架,都怪我,我就不應該過來。”
“別做了,我們出去吃吧,我請客——啊!”
那杯水遞過來,還沒碰到我的手,就摔在地上。
玻璃碎片在手背劃過,留下長長的血痕和鉆心的疼。
“啊!”
兒子猛地站起來,用力推了我一下。
我被猝不及防推倒在地,撞倒了桌上放著的燉盅。
燉盅滾落,砸到我撐在身側的手。
我條件反射地收回,卻也晚了。
抬頭,卻見兒子捧著盛雅雅的手指輕輕吹氣。
蕭寒洲不知何時翻找出我親自整理的藥箱。
目不轉睛地看著盛雅雅。
看見這一幕,我的思緒有一瞬間恍惚。
他們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是我每次做聲帶手術無法照顧家庭的休養(yǎng)期?
還是某一次蕭寒洲帶著兒子去聽盛雅雅舉辦的生日會巡演?
那天下雪,我匆匆忙忙去門口送外套,
卻連大門都進不去。
一直到散場,他們從后臺通道走了,去了市中心的高級餐廳吃飯。
那晚我抱著衣服回去就發(fā)了高燒。
看見蕭寒洲回來時,兒子笑嘻嘻和他討論盛雅雅的歌有多好聽。
轉頭看見我,他目光微怔。
我委屈地掉眼淚,想說一句什么。
他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既然你不想和雅雅吃飯,那今天你就在家吃吧。”
蕭寒洲那好外套,扔下一句。
“離婚的事也不許再提。”
盛雅雅聞言,眸色深了深,到底含笑牽著兒子出門。
關門那一瞬間,兒子纏著蕭寒洲問個不停。
“爸爸,你喜歡了雅雅媽媽那么多年,為什么當年你們不結婚?”
我看見蕭寒洲垂眸。
“那個時候爸爸的聽力還沒恢復,配不上她。”
原來令我滿心歡喜的求婚也是別人剩下的。
我坐在滿地碎片里,打通了律師的電話。
“你好,麻煩幫我準備兩份離婚協(xié)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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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了電話,我就開始收拾東西。
蕭寒洲送我的第一件衣服早就不能穿了,可我一直舍不得扔。
因為我忘不了那天他含情脈脈的眼睛。
還有兒子生日時他送我的那些畫。
我一直覺得他不懂事,在家調皮搗蛋,
可那天他生日,居然送我一幅畫,還告訴我,
他的生日是媽媽的受難日,所以要讓我開心。
還有他像小狗似的,從外面帶回來的小禮物。
所有的一切,我都扔進桶里,在院子里燒了個干凈。
盛雅雅幾人去吃飯,還不忘拍照片私發(fā)給我。
特別不經(jīng)意地三人自拍,我看見蕭寒洲頸側的口紅印。
“妹妹,你沒來吃飯真是可惜了,今晚的夜景特別好看,菜也很好吃哦。”
照片的背景是摩天輪,恰好定格在放煙花的一幕。
這張照片被盛雅雅發(fā)了朋友圈。
第一個點贊的居然是婆婆。
婆婆評論:
“不愧是我當年定好的兒媳,那么多年了越來越漂亮了,和阿洲也般配。”
一分鐘不到,家族群跳出信息艾特我。
“溫然,你和阿洲什么時候要個二胎啊,女人啊還是得多幾個孩子,才能拴住老公的心。”
我面不改色回復。
“讓他和盛雅雅生二胎吧。”
緊接著退出了家族群。
不過半小時,蕭寒洲怒氣沖沖趕回家,一腳踹開房門。
“溫然,你有必要在群里說那些惡心的話嗎?你知不知道群里有多少碎嘴的親戚?”
“拜你所賜,雅雅哭了很久,抑郁癥都發(fā)作了!”
我仰起頭。
“我有說錯嗎,到底是我的話惡心,還是你們的關系惡心?”
凌冽的掌風落在側臉,
‘啪!’一聲,我的頭扭到一邊。
腫脹酸麻的感覺傳來。
蕭寒洲打完這一巴掌就后悔了,眸光閃爍,卻強裝鎮(zhèn)定。
誰知下一刻,一個花瓶砸在我的頭上。
“略略略,你欺負雅雅媽媽,我就打死你!”
兒子扔完花瓶,沖我比了個鬼臉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頭頂?shù)难鬟M眼睛,眼前血紅一片。
“你沒事吧?”
蕭寒洲有些慌了,拿來紗布要替我包扎。
他對我的態(tài)度從來不冷不淡,
這樣的關心換成以往我肯定很開心。
我推開他的手,淡淡地開口。
“不用了。”
蕭寒洲聞言,心底沒有輕松。
反而生出一絲不安,還有他自己都難以察覺的慌張和恐懼。
但很快,他又把這種感覺壓了下去。
畢竟當年,我可是主動說要嫁給他。
當時的他,聽力尚且沒恢復,很多工作都不能參與,在他心里無異于廢人。
只有我不嫌棄,只有我接納他。
他看著我獨自清理傷口,難得軟下嗓音。
“雅雅這個人說話直,沒有什么邊界感,但也是為我們好,我也是看在她是你繼姐的份上才來往。”
“我現(xiàn)在對你的聲音不過敏了,以后我們一家三口把日子過好,我答應你,和盛雅雅保持距離,可以嗎?”
保持距離?
盛雅雅朋友圈里僅我可見的曖昧照片,都說明兩人從前甚至是負距離。
如果蕭寒洲能早點說,可能我真的就傻傻地點頭了。
可我無法釋懷他欺騙我的這些年。
哪怕到了此刻,他也沒坦白自己聽力恢復的事。
我內心苦笑。
在拿到離婚協(xié)議之前,暫且保持現(xiàn)狀吧。
這一晚,我第一次沒有正對著蕭寒洲睡去。
他也背對著我,手機屏幕亮度很低,卻足以照亮一半的臥室。
不小心誤觸了語音消息,盛雅雅的笑聲溢出來。
蕭寒洲慌忙支起半邊身子,探頭過來看我是否睡著。
我閉上眼,一直到天亮都沒睡著。
周日,蕭寒洲習慣晚起,可鬧鐘卻早早響了。
我瞥了眼,才看清他鬧鐘的備注。
‘去看雅雅彩排。’
蕭寒洲認真洗漱,從一排我送給他的外套里選了一件我從沒見過的。
又對著鏡子,戴上了一只陌生的戒指。
其實也不陌生。
同款我在盛雅雅的手上見過。
他打扮好走出來,看見我靠在床頭看平板的身影,
愣了一秒。
“怎么不去做早餐?兒子昨天就說想吃你煎的太陽蛋。”
我頭也沒抬。
“你不是趕時間嗎,出去吃吧。”
在客廳等著早餐的兒子聽見這句,也生氣了。
不服氣地對我比了個鬼臉。
然后捂著耳朵。
“我以后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我頭都沒抬,從玩平板換成了玩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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