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邊雜貨鋪》的敘事風格,追求一種“詩意的現實主義”。我們拒絕將鄉村田園浪漫化為純粹的風景明信片,也拒絕將其簡化為落后的苦難敘事。相反,我們試圖在真實的生活細節、具體的人際摩擦與日常的幽默瞬間中,構建一種可信的、有溫度的“山居美學”。
真實的生活肌理:從炒飯的溫度到豆角的來源
劇本中充斥大量看似瑣碎的生活細節:根叔小炒店里豬油炒飯的香氣、周素云自家種的豆角、陳年洗頭時走板的哼歌……這些細節不是閑筆,而是構建故事真實感的基石。觀眾通過這些細節“進入”云邊鎮,不是作為觀光客,而是作為暫時的居住者。
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對“食物”的描寫。食物在劇中承擔了多重功能:根叔的炒飯是鄰里關系的黏合劑,青團是季節流轉的標記,送別宴上的豆角是情感的寄托,而蘇棠助理對豆角未熟可能中毒的擔憂,則成為城市專業思維與鄉土生活經驗碰撞的幽默縮影。食物是文化的載體,也是情感交流最直接的媒介。
幽默作為和解的力量:喜劇元素的有機融入
這是一部帶有喜劇色彩的作品,但幽默不是硬加的段子,而是從人物性格與具體情境中自然生長。例如阿梅這個角色,她的直率、熱心與偶爾的醋意,制造了大量喜劇時刻:第1集她送來“年年桃花開”對聯時的調侃,第11集她脫口而出“我才不要他當我哥”后的尷尬,第17集她調侃根叔小店是“愛情驛站”……這些幽默不僅調節了敘事節奏,更讓阿梅這個角色可愛、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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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還用于軟化沖突、提供新的觀看角度。劉煉這個反派,我們刻意避免將其完全丑化,而是賦予他一種粗俗的喜劇感(如第11集他開著跑車上山攪局)。這種處理讓沖突不至于過度壓抑,也暗示了即便是劉煉,也不過是更大經濟邏輯中的一個小人物。
詩意的生成:在平凡中發現非凡
“詩意”不是華麗的辭藻或造作的抒情,而是從平凡日常中提煉出的閃光瞬間。林溪的相機是這種提煉的工具,但詩意不僅存在于她拍攝的梯田晨霧或星空,更存在于:陳年描述父親的話“山有山的脾氣,水有水的性子”;根叔說炒飯要“用心”;周素云將兒子撿的石頭說成“像顆心”鑲嵌進相框。
這些詩意瞬間是散落在日常敘事中的珍珠,它們不打斷生活的流,而是讓這流動的水面泛起特別的漣漪。例如第14集送別場景,沒有過度煽情的對話,而是通過“行李箱桿啪地一聲收起”、“手指輕觸禮盒時的停頓”、“擁抱時懸在半空最終落下的手”等細微動作,傳遞出洶涌卻克制的深情。這種“克制的情感表達”本身,就是一種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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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與節奏:營造沉浸式的語言氛圍
劇本中適度融入了方言詞匯(如“咋”、“嘞”)、地方性的表達節奏與比喻。這不是為獵奇,而是為了營造真實的聲音景觀。人物語言風格差異鮮明:陳年話語簡短、實在;林溪的語言更規范、帶學術色彩;根叔嗓門大、愛用生活比喻;蘇棠語速快、專業術語多;阿梅直率、帶點俏皮。
這種語言差異不僅塑造人物,也隱喻了不同世界觀的碰撞。而他們最終能在某種程度上相互理解、對話,則暗示了溝通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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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作為沉默的角色
云邊鎮、梯田、雜貨鋪、小炒店、石寨、山路……這些空間不是背景板,而是沉默的角色,參與敘事、塑造人物。雜貨鋪從陳舊(第2集)到亮起改造的燈光(第14集結尾),其物理空間的變化呼應著陳年內心的變化與計劃的推進。“老地方”(第3集)作為一個只有本地人知道的秘密景點,不僅是風景點,更是情感記憶的承載地。
我們通過大量空鏡描寫(如第14集的移動空鏡、第9集的想象空鏡),賦予空間抒情與沉思的功能。這些空鏡不是劇情的暫停,而是情緒的延伸與主題的視覺化呈現。
最終,《云邊雜貨鋪》追求的“詩意的現實主義”,是讓觀眾相信:在云邊鎮這個具體的地方,這樣一群人,這樣生活著——他們的煩惱、喜悅、沖突與和解,既獨特又普通,既平凡又閃爍著詩意的光芒。這種生活,值得被看見、被記錄、被認真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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