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悉尼Cronulla發生了震驚全澳的種族騷亂,數千名西人和中東裔在街頭發生暴力沖突。
此次事件也是澳洲現代史上最嚴重的種族暴力沖突,警方出動數百名防暴警察,先后逮捕上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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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的起因要追溯到2005年12月4日,當天,兩名西人救生員在Cronulla海灘被一群據稱是“黎巴嫩裔”的青少年毆打。
這起事件經媒體報道后引發廣泛關注。2005年12月11日,近5000名西人聚集在Cronulla海灘,他們大多數身披澳洲國旗,大喊“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Go back to where you came from)等口號,在街頭追打中東裔模樣的行人。
此次騷亂導致數十人受傷,新州警方則在當天逮捕了2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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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數百名黎巴嫩裔及其他有著中東國家背景的青少年,在悉尼南部(如Cronulla、Maroubra、Brighton-le-Sands)展開報復性襲擊,他們使用棒球棍和刀攻擊路人、砸車,甚至刺傷多人,并焚燒教堂附近的車輛。
新州警方則出動了近700名防暴警察實施緊急封鎖,逮捕超過40人。
此次事件也是澳洲現代史上最嚴重的種族暴力沖突,直接導致新州政府首次動用《1880年反暴亂法》(Riot Act)。
2005年12月4日當天,前《悉尼晨鋒報》攝影記者Andrew?Meares就在Cronulla,他早已預感會出事。
事發不久前,許多悉尼年輕人都收到了這樣一條短信:“本周日所有住在Shire區的澳人都去North?Cronulla,反對黎巴嫩裔澳人和wog(對二戰后抵達澳的希臘和意大利裔移民的侮辱性稱呼)……帶上你的兄弟,一起告訴他們這是我們的海灘,他們永遠都不受歡迎。”
此前,因救生員與一群中東裔年輕男子發生沖突而引發斗毆及一人被捕,種族之間的緊張對立情緒已達到頂點。
在電臺談話節目與媒體報道的推波助瀾下,警方后來稱這些報道“失實”且“夸張”,周日下午發生的暴力事件,令Cronulla連續多年被蒙上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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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數千西人占領街頭,只要看到像中東裔的人便朝其發起攻擊。
一名遭到追趕的中東男子躲進濱海酒吧Northies,人們砸碎酒瓶,大喊“Aussie,?Aussie,?Aussie,?oi,?oi,?oi”和“f***?off?Lebs”。
兩名乘火車到Cronulla的中東年輕男子遭到一群人圍攻,直到一名警員揮舞警棍介入才將后者擊退。
在Surf?Life?Saving?Club外,Meares描述了當時的混亂場面——示威者朝運送傷者離開的救護車投擲啤酒瓶,“他們甚至試圖搖晃救護車,想把它掀翻。”
一個啤酒瓶擊中這位攝影記者的后腦,造成撕裂傷,需要縫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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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騷亂共造成26人受傷、104人被捕、285項指控,期間包括周日晚上及周一由中東裔澳人發起的報復性襲擊。
20年后,種族歧視專員警告稱,隨著反移民抗議的再現、一國黨等政黨的崛起,以及有關移民數量錯誤信息的傳播,澳洲可能再次發生種族騷亂。
錯誤信息與種族緊張情緒如何引發暴力
警方對種族騷亂的內部審查發現,有關Cronulla?Beach救生員遇襲的錯誤傳言,是引發12月11日暴力事件的主要原因之一。
調查報告指出,2005年12月4日的那起事件并不比其它發生類似事件更嚴重。
這起事件始于兩名年輕男子對另一群人的注視表示不滿,報告中稱:“雙方發生爭執,互相辱罵,出言不遜,隨后爆發短暫沖突。”
一群中東男子接受了警方問詢,其中一人之后被起訴。
但警方指出,媒體向公眾傳達的形象“有時帶種族色彩、夸張且失實”,將事件描述為對救生員的無端襲擊,并錯誤暗示中東男子使用手機呼叫增援。
Meares回憶起聽到的相關電臺報道時表示,救生員被襲擊的畫面煽動了許多人的情緒。
他說:“我知道那是一個轉折點。”
Alan?Jones就是之后被法院裁定煽動仇恨情緒的知名廣播員之一。
這位2GB電臺主持人將黎巴嫩裔穆斯林稱作“害蟲”和“人渣”,指責他們“強奸與掠奪他們的國家”,并呼吁聽眾前往Cronulla參與集會“展示力量”。
Jones當時為自己的言論辯護,稱他也呼吁聽眾不要私自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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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Schreiber(圖片來源:澳洲廣播公司)
時任Sutherland?Shire市長Kevin?Schreiber表示,電臺訪談節目把兩種文化間本已醞釀已久的問題惡化,使得警方更難掌控局勢。
他在接受ABC采訪時呼應了時任總理霍華德(John?Howard)在騷亂發生后的言論,稱這場騷亂并不能證明澳洲就是個種族主義國家。
Schreiber表示:“時至今日,我仍不認為那是種族主義。”
Cronulla騷亂事件對黎巴嫩裔澳人的長期影響
黎巴嫩裔澳人Ahmad?Sabra表示,他的人生軌跡深受這起騷亂的影響。
這位攝影愛好者19歲從墨爾本搬到悉尼,并通過招聘公司找工作,他記得當時招聘人員建議他改一個更英文化的名字。
Sabra表示:“他說‘如果你把Ahmad換成別的名字,會更容易找到工作’。”
于是,他改名Adam,并在相機品牌佳能總部找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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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mad?Sabra(圖片來源:澳洲廣播公司)
2005年12月,“Adam?Sabra”從同事那收到一條瘋傳的短信,邀請他參加“Leb and wog bashing day”。
“我記得有個同樣是黎巴嫩裔的同事給我看了那條短信,然后我又在別人手機上看到了同樣的短信……他們以為我是白人。”
“他們說‘來參加示威吧’,我說‘你知道我是黎巴嫩人吧?’
“然后他們驚訝的說‘什么,你是黎巴嫩人?沒想到黎巴嫩人還能找到這樣的工作。’”
在騷亂發生前,由于電臺與報紙對事件的大量報道,種族緊張情緒升溫,讓Sabra開始懷疑自己搬來悉尼是否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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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澳洲廣播公司)
事發當日早晨,他收拾好Lakemba公寓,將家具送給鄰居,然后回到墨爾本。
Sabra表示,騷亂發生后的那段時間,他覺得自己沒有歸屬。
“當我在黎巴嫩時,我是澳人。可當我在澳洲時,我又成了黎巴嫩人。”
之后,Sabra成為攝影師與藝術家,作品聚焦他在2005年經歷的那種文化緊張情緒與“我們和他們”的心態。
“就像你一直在試圖證明自己屬于這里,你總得不斷表明自己不會有按下什么按鈕去引爆之類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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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源:澳洲廣播公司)
20年后再現報復擔憂
2025年的Cronulla?Beach比2005年更具多元文化氣息。
許多住在西悉尼的移民家庭認為,這個位于火車線盡頭的海灘是他們最方便抵達的地方,當地的Sutherland?Shire市議會如今還為難民開設了學習游泳及海灘安全的課程。
騷亂發生僅一年后,約20名黎巴嫩裔穆斯林完成救生訓練并加入當地救生俱樂部。
但種族歧視專員Giri?Sivaraman認為,中東裔澳人整體,尤其是穆斯林群體的處境并未發生太大改善。
“伊斯蘭恐懼癥依舊根深蒂固,我擔心Cronulla騷亂可能在某個時候再度上演。”
Sivaraman指出,近月各首府城市都出現了反移民集會,同時有關澳洲移民增速的錯誤信息廣泛傳播,它們往往由民粹政黨推波助瀾。
他說,在澳洲討論并承認種族主義仍很困難。
“一切皆源于某種信念,有人認為自己更優越,認為自己更屬于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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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ri?Sivaraman(圖片來源:澳洲廣播公司)
現年40歲的Sabra已成為一名中學藝術教師,他最近幾個周末都會參與墨爾本CBD舉行的反“March?For?Australia”抗議活動。
“看到那么多人出現在那里,我非常失望,情況顯然沒有改善。”
Sutherland?Shire現任市長Jack?Boyd,當年才13歲,他表示自己不認為騷亂能代表當時或如今的Cronulla。
“重要的是反思并承認傷害,同時關注我們現在該如何變成一個更友善、更充滿活力的社區。”
他說,如今,救生員與移民社區的關系截然不同,市議會救生員正協助政府開展針對新移民與難民的海上安全課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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