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3月18日,金邊街頭的一聲槍響,把幾十萬華人苦心經營了半個世紀的安穩日子,瞬間給炸沒了。
前一秒你還是腰纏萬貫的大老板,甚至在當地都傳了三代人,后一秒直接變成了人人喊打的“內鬼”。
那天朗諾集團趁著西哈努克親王出國,直接搞了個政變,軍隊接管城市。
對于咱們生活在那兒的同胞來說,這不僅僅是換個皇帝那么簡單。
一夜之間,只要你膚色、語言或者生活習慣帶著“中國”印記,你就自動上了黑名單。
這哪是政變啊,這分明就是把幾十萬人往絕路上逼。
說真的,這事兒吧,不僅僅是個排華的故事,它更像是個關于“生路被掐斷”的制度性悲劇。
咱們老話說“有海水的地方就有華人”,但在東南亞這片地界上,柬埔寨華人的歷史,讀起來最讓人脊背發涼。
為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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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里的恐懼不是寫在臉上的,是埋在制度骨架里的。
如果你去翻翻那些發黃的老檔案,會發現一個讓人窒息的真相:這個國家并不排斥你的錢,它排斥的是“你”本身。
把時間軸拉長看,1970年那場政變,其實就是推倒了第一張多米諾骨牌。
朗諾那幫人上臺后,為了證明自己合法,立馬舉起了極端民族主義的大旗。
在那個冷戰的陰森背景下,中國被貼上了“外部干涉者”的標簽,那世代生活在柬埔寨的華人,順理成章就成了“第五縱隊”的嫌疑人。
這可不是偶爾街頭找你麻煩,這是系統性的清洗前奏。
原本熱熱鬧鬧的華人商鋪被逼關門,學校被勒令停課,那些平時受人尊敬的僑領、商會主席,一夜之間全成了必須要被甄別的對象。
但這還不是最黑的時候,誰能想到,短短五年后,真正的地獄模式才剛開啟。
1975年,紅色高棉攻占金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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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所謂的“民主柬埔寨”政權,腦回路簡直清奇,非要把國家強行拉回農業社會。
在這個極端的社會實驗里,華人成了“重災區”。
為什么?
邏輯很簡單也很荒謬:在他們的意識形態里,城市代表墮落,經商代表剝削,知識代表反動。
倒霉的是,柬埔寨的華人群體,這三樣全占了:住在城市、善于經商、重視教育。
于是,一場針對“資產階級”的改造,直接演變成了一場針對華人的浩劫。
那時候要是身處金邊,你會看到一種特別荒誕的景象:幾十萬人被槍口逼著走出城市。
在這個過程中,你不能說漢語,不能留中文名,甚至不能流露出一點點想保留原有文化的意圖。
福建商會的理事、潮州幫的長者、廣肇會館的精英,這些曾經撐起柬埔寨經濟半壁江山的大佬,就像煙霧一樣,消失在去農村勞動營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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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審判,沒有檔案,就這么沒了。
在那個恐怖的四年里,繁重的苦役、極度的饑餓,加上隨意的處決,讓柬埔寨華人人口斷崖式下跌。
后來有人估算過,這場浩劫里,華人幸存者往往十不存一。
這不是戰爭的誤傷,這是精準的社會清除。
直到1979年政權更迭,這場噩夢才算勉強畫上句號。
可是,如果你以為和平來了,華人的春天就來了,那你可能太不了解柬埔寨的“底層邏輯”了。
1993年,在聯合國撮合下,柬埔寨搞了大選,看著像是個憲政民主的新時期。
憲法寫得挺漂亮,議會、司法、媒體啥都有,金邊街頭重新亮起了霓虹燈,華人的生意也重新做了起來。
到了2002年,全柬華人數量回升到了70萬,幾十所華校拔地而起,看起來是不是一片欣欣向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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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恰恰是最讓人覺得“細思極恐”的地方。
這一代的繁榮,是建立在“政治失語”基礎上的。
從法國殖民時期留下來的那個“單一民族敘事”,壓根沒因為政體改變而動搖。
在這個國家的頂層設計里,高棉族是唯一的國家主人,其他族群,充其量就是個“客居者”。
這種思維定式就像一道看不見的玻璃天花板,死死壓在華人頭頂。
你看今天的柬埔寨,華人老板可以開工廠、搞地產、做貿易,甚至控制了國家的經濟命脈,但在權力的核心圈層——在制定規則的議會里,在分配資源的政府部門里,你幾乎找不到華人的代表。
這跟隔壁泰國完全是兩個畫風。
在泰國,華裔可以從政,可以當總理,可以完全融入主流;但在柬埔寨,融合的潛臺詞就是“消融”。
你要想進入體制,就得改高棉姓,得忘掉祖籍,得徹底切斷跟母體文化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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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只許賺錢,不許掌權”的潛規則,導致了一個特別畸形的社會結構。
華人社團雖然復蘇了,潮州會館、福建會館重新掛牌,但它們更像是一個個封閉的“避風港”,而不是參與社會治理的平臺。
大家聚在一起,那是抱團取暖,是因為缺安全感。
每當需要修路、辦學、救災時,政府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華人的錢包;可一旦涉及到土地法案修訂、商業執照審批這些關鍵政策時,華人往往只能干瞪眼,被動接受。
有人可能會問,既然這么難,為啥不走?
這就是歷史的無奈。
幾代人的基業都在這兒,生意的根系已經扎進泥土里了,走不了,也不甘心走。
于是,柬埔寨的華人練就了一種特別特殊的生存智慧:低調、隱忍、用經濟利益換取政治安全。
他們活得像影子,明明身軀龐大,卻努力不發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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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在金邊開金店、做貿易的老板,內心深處都藏著一種代際傳承的警覺——那是從1970年、1975年一路流血流過來的教訓。
這就是為啥說柬埔寨讓中國人“聽了就皺眉”。
那地方的可怕,不再是當年的屠刀和集中營,而是一種溫水煮青蛙式的結構性排斥。
它微笑著歡迎你的投資,卻冷冷地注視著你的文化;它允許你建設這個國家,卻時刻防備你成為這個國家的主人。
對于在這片土地上奮斗的華人來說,那個終極問題始終懸在頭頂,幾十年都沒變過:我們究竟是這里的主人,還是永遠的過客?
這道題,到現在也沒人敢給個準話。
參考資料:
威廉·威爾墨特,《東南亞的華人:柬埔寨個案研究》,康奈爾大學出版社,1967年。
柬埔寨國家檔案館,《1970-1975年人口統計報告》,檔案號:NA-70/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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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基爾南,《波爾布特政權:種族、權力和恐怖》,耶魯大學出版社,1996年。
郭良平,《戰后柬埔寨華人的政治地位變遷》,《東南亞研究》,2005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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