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蘭將用淘汰戰機換取烏克蘭無人機技術，歐美多國有何算計？

澎湃新聞特約撰稿 唐軍

繼美國、英國之后，波蘭也看上了烏克蘭的無人機技術。

據《中國青年報》12月12日報道，作為緊鄰烏克蘭的北約成員國和東歐軍事強國，波蘭準備將更多庫存武器移交給烏克蘭，其中包括后者急需的米格-29戰斗機。由此，波蘭空軍也將徹底告別這些“冷戰遺產”。

波蘭武裝部隊總參謀部通過社交媒體平臺“X”表示，向烏克蘭移交最后一批米格-29的談判正在進行，同時從烏方獲得無人機和導彈技術。

此前，美國和英國已經為了獲取烏克蘭無人機技術展開實際行動。經過三年多的俄烏沖突，烏克蘭在無人機技術和實戰運用上有較為豐富的積累，讓一些歐美國家“心動不已”。

波蘭米格-29戰斗機編隊。

波蘭米格-29對烏克蘭有何意義？

從上世紀80年代末，波蘭從蘇聯、捷克和德國獲得了40余架米格-29戰斗機，其中在蘇聯解體前，獲得了12架米格-29A戰斗機，這些戰斗機可攜帶R-27半主動中距空空導彈和R-73近距格斗空空導彈。1995 年，波蘭與捷克共和國達成了一項易貨交易，以11架W-3 Sokó?直升機換取9架單座和1架雙座米格-29戰斗機。2003年，波蘭的米格-29戰機規模進一步擴大，從德國獲得了22架米格-29飛機。其中包括18架單座米格-29G和4架雙座米格-29GT。當時這筆交易引發了熱議，因為波蘭只象征性支付了1歐元購得這些戰機，實際上就是白送。

在獲得F-16戰斗機之前（2006年，波蘭獲得首批4架戰斗機），米格-29戰斗機成為波蘭唯一能夠有效執行防空任務的戰斗機，并定期參加與北約飛機的聯合行動。在后期，波蘭還對米格-29進行升級，換裝了數據鏈、顯示系統等設備，讓其融入北約作戰體系。在俄烏沖突前，波蘭空軍裝備了27架米格-29 單座和雙座戰斗機。這些飛機部署在馬爾堡的第22戰術空軍基地和明斯克-馬佐維耶茨基的第23戰術空軍基地。

俄烏沖突爆發后，波蘭是第一個向烏克蘭提供戰斗機的國家，陸續將14架米格-29移交給烏克蘭。目前，波蘭空軍還剩下14架米格-29，包括11架單座型和3架雙座型。隨著波蘭向美國采購F-35A戰斗機和向韓國購買FA-50戰斗教練機，老舊的米格-29也到了徹底退出波蘭空軍歷史的節點。

2020年1月，波蘭與美國簽署了購買32架 F-35A隱身飛機的協議，合同價值約 46 億美元。2024 年8月，波蘭購買的F-35A 戰斗機中的第一架隆重下線，首批8架將在美國進行飛行員培訓。另外14架計劃于2026年制造完成。第一個中隊應在 2027年達到初步戰備狀態。波蘭于2022年7月與韓國簽署了購買48架FA-50PL戰斗機，這些飛機將具備發射AIM-120中距空空導彈，具備較強的空戰能力。

2022年2月以來，烏克蘭空軍承受了巨大損失。該國在俄烏沖突爆發時擁有50架米格-29，開源情報機構認為，其中至少33架已經損失。烏克蘭空軍的蘇-27戰機最多時曾有32架，目前也已損失過半。雖然烏克蘭空軍已經列裝F-16和“幻影”2000這樣的西方先進機型，但米格-29對它來說仍是重要資產。這款機型容易維護、環境適應性強，經過改造后也能攜帶歐美提供的彈藥，可以在不同駐地間快速轉移以躲避攻擊。因此對于缺機少彈的烏克蘭空軍來說，這批老舊的米格-29雖然是波蘭的淘汰貨，但卻是雪中送炭。

在俄烏沖突中，烏克蘭米格-29在北約的幫助下進行了改造，可攜帶AGM-88A反輻射導彈、“杰達姆”滑翔制導炸彈和小直徑炸彈，主要執行對地攻擊任務。這些戰機通常以超低空突防方式飛到前線，然后快速爬升發射導彈或投擲炸彈。

經過改裝的烏克蘭米格-29掛載了西方提供的制導炸彈。

通過軍事技術合作加強軍事綁定

但這次波蘭并不是無償或無條件向烏克蘭轉讓米格-29戰斗機，條件是從烏方獲得無人機和導彈技術。這并不是第一個向烏克蘭尋求無人機技術的歐美國家。今年7月，一則美烏軍事合作新聞引發討論。烏克蘭總統透露，美國將采購烏克蘭經過戰場檢驗的無人機，作為交換，烏克蘭將從美國采購大批先進武器系統。此次交易涉及價值約100億至200億美元的合同，旨在深化美烏軍事技術合作。而在此之前，一直是美國向烏克蘭提供無人機或巡飛彈。

除了美國，今年11月，基輔和倫敦簽署了關于在英國生產烏克蘭攔截無人機的授權協議，制造生產的無人機先期將提供給基輔（后期也將裝備于英國軍隊），主要生產“章魚-100”（Octopus-100）攔截型無人機，這種無人機時速可達400-450公里，配備光電設備和戰斗部，可用于攔截“天竺葵”-2等慢速自殺式無人機。?

美歐多國之所以看上烏克蘭無人機技術，主要原因是烏克蘭無人機在實戰中展現出突出能力，實戰運用經驗也是歐美國家急需的，尤其是在低成本近程無人機和遠程自殺式無人機方面。例如在2025年6月的“蜘蛛網行動”中，117架無人機協同打擊俄羅斯軍事基地，顯示了其在抗干擾和遠程精確打擊方面的優勢。還比如在遠程自殺式無人機和自殺式無人艇方面，烏克蘭的無人機頻繁成功襲擊俄腹地軍工廠、基礎設施和軍事目標，黑海艦隊也有多艘軍艦被無人艇擊沉擊傷。

美國國防部評估認為，烏克蘭無人機的算法迭代速度和實戰適應性優于美軍現役型號，這促使美國急需引進相關技術以提升自身無人作戰能力。據媒體12月2日報道，美國國防部啟動了一個代號“無人機主導計劃”的項目，準備在未來兩至三年內投入至少10億美元，在美軍前線作戰單位部署“數十萬架”簡易無人機，到2028年，采購規模有望達到30萬架。

烏克蘭研制的遠程自殺式無人機，多次成功打擊俄羅斯腹地目標。

對烏克蘭而言，無人機方面技術、運用經驗已經成為烏克蘭與歐美國家加強軍事技術合作以及軍事綁定的重要籌碼，不僅可以用無人機或導彈技術換取歐美國家的軍事援助，還可以為烏克蘭軍事工業的持續發展提供資金。烏克蘭加強在北約國家生產無人機實現了工業分散化，有效降低了本土制造節點遭襲風險，同時實現供應鏈多元化，保障戰時裝備持續補給，強化基輔的防空能力。

波蘭還希望獲得烏克蘭的導彈技術，提升其遠程打擊能力，烏克蘭擁有不少彈道導彈、巡航導彈和火箭發動機技術，這些都是波蘭缺乏的。圖為烏克蘭研制的“雷霆”戰術彈道導彈，烏官方稱，該導彈近期已經在戰場上使用。該導彈于2014年后開始研制，導彈所用的火箭發動機在2018年開始測試，外形與俄羅斯“伊斯坎德爾-M”戰術彈道導彈非常相似，最大射程超過500公里。

對歐美國家而言，此舉為已實戰驗證的非對稱作戰系統構建了穩定工業產能，創造了可升級并出口供盟軍使用的通用平臺，進一步完善了北約的分層防御體系。俄烏沖突爆發，歐美多國意識到自身軍工體系已經不適應大規模戰爭，正對軍工體系進行系統性改革，對低成本、大規模生產有更多的需求。如果這些無人機技術的合作順利推進，這意味著烏克蘭和北約的軍工產業結構化合作新時代的開啟，將烏克蘭的戰場創新引入正式工業化環境，確保未來數年實現快速補給、技術整合及符合北約標準的規模化生產，為現代沖突中無人裝備的協同應用提供了全新范式。

本 期 編 輯 鄒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