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冬天,新疆迪化的街頭,風刮得像刀子一樣。
一個穿著灰呢軍服的人站在煤鋪前,一言不發地看著人群搶牛糞、搶木柴。
那會兒,街頭巷尾都在傳:“這個冬天,怕是要凍死人了。”
這人不是別人,是王震,剛剛隨部隊進疆,一身疲憊還沒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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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心里最惦記的,不是政權交接,不是民族事務,而是眼前這些老百姓怎么熬過這個冬天。
這事兒說來簡單:沒煤。
可在新疆,煤不是沒,而是沒人挖。
新疆的煤礦那時候還沒開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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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質結構復雜,不是搭個棚子、挖個坑就行。
地質專家一看圖紙就搖頭:“這地方,只能搭架子采煤,難度太大。”
王震聽完沒吭聲,回去一宿沒睡。
第二天一早拍桌子:“再難也得挖!守著煤山看百姓受凍,算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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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讓人查專家名單,找到了一個叫王恒升的。
誰知道這人不在機構里,在監獄里——而且是死刑犯。
死因?“里通外國”。
聽到這兒,王震皺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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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查細節,發現這人是留學瑞士的地質專家,抗戰時回國參與地礦工作,還救過幾個地下黨。
可因為戰時跟國外學者有學術通信,被當成“有問題的人”處理了。
那時候,類似的事不少。
全國范圍內都在清查“歷史問題”,很多知識分子不是在審查中、就是在邊緣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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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人得看成分,做事得講立場。
但王震這時候壓根顧不上這些。
他直接去了監獄。
夜里,監獄長接到命令嚇了一跳,趕緊把王恒升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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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恒升一看是王震,還以為要執行死刑。
站那兒一句話不敢說。
王震開口第一句就是:“你犯的什么罪?”
王恒升低聲回答:“里通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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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服嗎?”
“死不瞑目。”
王震盯著他看了幾秒,問:“你真懂開煤礦?”
“這是我干了一輩子的事。”他頓了頓,“我是想回來報國,不是來賣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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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點點頭,沒多說。
當晚就讓人去查他的歷史、查通信內容、查他提到救過的那幾個人是誰。
幾天后,中央回電,確認他說的都是真的。
于是就有了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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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震親自去牢房,把他帶出來,說:
“你當總指揮,我給你當副手。”
這在當時,真是讓人說不出話來。
一個死刑犯,一夜之間成了煤礦總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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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臨時工,也不是顧問,是實打實的負責人。
王震不是說說而已。
他把調來的軍隊分批派到礦上,自己也住到了六道灣,搭帳篷、吃粗糧,天天盯現場。
有人喊累,他頭也不抬:“凍死的人喊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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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上人多,設備少,條件差。
王恒升帶著圖紙、架子、儀器,一點點摸索。
他不是那種只會動嘴的專家,穿著棉衣下礦井,拿著煤樣測含量,手上滿是煤粉。
四個月后,第一批煤從六道灣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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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黢黢一堆,碼在指揮部前的空地上。
王震蹲下身,抓起一塊,掰開看了看,輕輕點頭。
那時候,整個迪化已經開始用上這批煤了。
取暖點冒煙了,街上的木柴價格也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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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這煤救了命。”
王恒升就此留在了新疆,成了煤炭工業的骨干。
后來又參與多個礦區建設,再沒戴過“死囚”的帽子。
而王震,也不是第一次這么用人。
他早年當旅長時,就跟賀龍要過一批青年學生,說“沒文化的軍隊打不了勝仗”。
在三五九旅,凡是高中畢業的青年兵,都會被安排去干文字、搞宣傳、教識字。
他一直把“能打仗還得能識字”當回事。
再后來,1957年反右開始,很多知識分子都倒了霉。
丁玲、艾青這些人,差點也被卷進去。
王震聽說后,想辦法把他們調到新疆兵團。
他沒說什么大道理,只一句:“讓他們干事去,別讓人整廢了。”
有人背后說他“護人護得太顯眼”,可他不在乎。
從那以后,丁玲在新疆寫書,艾青寫詩,活下來的人都記得是誰把他們留下的。
王震不是不懂政治。
他是明白得很,但也知道,有些事不能只靠“立場”來判斷。
1978年,華羅庚在國外病逝。
王震幾天都不說話,飯也吃不下。
有人勸他,他擺擺手:“老朋友了。”
這事后來再沒人提起王恒升是“有問題的人”。
他成了新疆煤炭系統的專家,參加各種會議、技術研討,公開身份從那以后就沒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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