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北京的胡同還未完全蘇醒,幾家老字號門口已飄出熟悉的味道。大鍋里濃稠的褐色湯汁微微沸騰,那是炒肝獨特的江湖。老師傅手持長柄鐵勺,在鍋中勻速攪拌,讓肝尖與肥腸在芡汁中翻滾交融,散發出混合著蒜香與臟器特殊風味的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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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肝不是炒出來的,而是煮出來的。這個“炒”字,實則是老北京話中“攪拌”的意思。豬肝要選沙肝,切柳葉片;大腸須反復清洗,保留適量油脂。熬制的高湯中加入口蘑水提鮮,勾芡要恰到好處——稀了不成形,稠了糊嘴。最后那一把生蒜末是靈魂,辛辣與濃香碰撞,瞬間激活所有味蕾。
清晨的炒肝店里,人們捧著藍邊碗,沿著碗邊轉著圈吸溜。不用勺子,這是老北京的規矩。就著豬肉大蔥包子,一口濃稠炒肝,一口暄軟包子,額頭微微冒汗,一天就這樣熱騰騰地開始了。退休的大爺慢慢品著,回憶小時候父親帶他來吃的場景;送完孫子上學的奶奶,在這里遇見老街坊,聊幾句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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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肝的濃重味道,像極了北京人直爽的性格——不拐彎抹角,實實在在。它不如烤鴨精致,不如宮廷點心雅致,卻是胡同里最接地氣的存在。隨著城市變遷,許多老味道漸漸消失,但這一碗清晨的炒肝,依然在狹窄的胡同里堅守,用最質樸的方式,溫暖著一代代北京人的胃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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