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9年3月下旬,甘肅鎮(zhèn)原蕭金鎮(zhèn)。
這地方靜得嚇人,空氣里全是土腥味和血腥味。
就在幾天前,這兒還熱鬧得跟過年似的,號令數(shù)萬大軍的“十八大營”首領(lǐng)全在這兒扎堆。
結(jié)果呢?
眨眼功夫,屋里就剩四個人大眼瞪小眼了。
這不是開會,這是在點名看誰還活著。
這種淘汰率,比現(xiàn)在的魷魚游戲殘酷一萬倍。
坐在C位的那個叫白彥虎,才二十出頭,一身殺氣。
誰能想到,這個大清曾經(jīng)的“臨時工”,最后成了讓左宗棠都要頭疼好幾年的“虎元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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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從十八路諸侯縮水為四大金剛的慘烈變局,說白了就是一場沒人性的生存競賽。
這事兒還得從五年前說起。
那時候,這幫人可是拿著“天選之子”的劇本。
1864年,也就是同治三年,陜西回軍被那個騎射無雙的多隆阿打得找不著北,主力像潮水一樣退到了甘肅慶陽府的董志塬。
我剛特意查了一下地圖,這董志塬可不得了,那是黃土高原上最大的一塊塬面。
當(dāng)?shù)乩习傩沼芯漤樋诹铮骸鞍税倮锴卮ǎ粩扯拒倪呥叀薄?/p>
這話雖然有點吹牛的成分,但說明這地方那是真的富得流油。
這就好比你在游戲里被打殘血了,突然掉進了一個滿地是血包和裝備的隱藏地圖。
這里土厚水深,往北能跑寧夏,往南直插關(guān)中。
對于那幫潰軍來說,這簡直就是老天爺賞的“續(xù)命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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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五年,這幫原本是一盤散沙的潰軍,硬是在這兒搞起了“獨立王國”。
他們按宗族、教坊分地盤,建起了十八座大營。
平時種地,戰(zhàn)時砍人,那日子過得叫一個滋潤。
你可能會問,清朝政府是瞎了嗎?
這都不管?
其實吧,朝廷那是真沒辦法。
那時候大清國庫早就空的能跑馬了,再加上多隆阿意外戰(zhàn)死,甘肅本地的清軍戰(zhàn)斗力也就是個戰(zhàn)五渣水平。
只能眼睜睜看著這群“外來戶”在董志塬休養(yǎng)生息,甚至還打破了周邊五百多個堡寨。
這就叫占著房東的房子,還打房東的臉。
在這十八路諸侯里,白彥虎是個另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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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名白素,老爹是在北京當(dāng)過官的,他自己多少算個“京油子”,見過大世面。
最有意思的是,他那一身殺人技,全是在清軍大營里練出來的。
當(dāng)年太平軍進陜西的時候,他還是幫朝廷打工的“回勇”。
1862年那是說反就反,帶著兄弟陣前倒戈。
正因為這種復(fù)雜的“前科”,他不搞那套神神叨叨的宗教儀式,打仗就講究倆字:實用。
專搞伏擊,心狠手辣。
這種“硬核”風(fēng)格,讓他在講究資歷的回軍圈子里直接彎道超車。
但好日子總有個頭。
1869年,那個要把柳樹種滿西北大道的狠人——左宗棠來了。
左宗棠這人打仗有個毛病,叫“緩進急戰(zh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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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輕易動手,一旦動手就是奔著滅門去的。
嗅覺靈敏的陜回軍感到了壓力,決定先下手為強。
十八大營那是傾巢出動,戰(zhàn)線拉得比面條還長,北打定邊,東襲韓城,甚至想殺回陜西老家。
結(jié)果這次,他們一腳踢到了鋼板上。
左宗棠派出的,是麾下的王牌——黃鼎率領(lǐng)的“彝字營”。
這支部隊的主力全是來自四川涼山的彝族漢子。
在大清的軍事版圖里,這幫人那是出了名的不要命。
決戰(zhàn)地點在邠州以北的白吉塬。
這原本是回軍設(shè)的一個局,想用數(shù)千騎兵沖垮黃鼎的步兵。
按照以前的經(jīng)驗,綠營兵一看騎兵沖鋒,早就尿褲子炸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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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黃鼎這支川軍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戰(zhàn)術(shù)素養(yǎng)。
面對呼嘯而來的騎兵,他們沒跑,而是迅速結(jié)成了方陣。
這場景,像極了那個年代的降維打擊。
一邊是依舊沿用舊式?jīng)_鋒、裝備五花八門的騎兵;另一邊是裝備了洋槍洋炮、訓(xùn)練有素的新軍。
槍炮聲一響,白吉塬上那是血流成河。
就在回軍陣腳稍微有點亂的時候,黃鼎手下的大將劉治均,單騎沖陣,在亂軍之中一刀捅死了十八首領(lǐng)之一的禹彥祿,直接把腦袋砍下來示眾。
打仗就是這樣,氣勢這東西,一旦泄了,神仙也救不回來。
禹彥祿一死,另一位大佬馬正和也重傷。
原本氣勢洶洶的數(shù)萬大軍,瞬間崩盤,像決堤的洪水一樣往董志塬跑。
這一戰(zhàn)的后果那是毀滅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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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軍根本沒打算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大軍壓境,三路圍剿。
董志塬這個曾經(jīng)的“安樂窩”,一夜之間變成了修羅場。
我翻了翻戰(zhàn)后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嚇死人:僅此一役,戰(zhàn)死、餓死以及在逃亡途中掉溝里摔死的,多達三萬余人。
這也就解釋了開頭那一幕。
蕭金鎮(zhèn)的集會上,十八張交椅空了大半。
看著殘破的部眾,幸存的老大們心里都明白,割據(jù)一方的美夢徹底碎了。
為了統(tǒng)一指揮逃命,十八大營被迫縮編為四大營,白彥虎、禹得彥、崔三、馬正和四人分領(lǐng)殘部。
從此以后,這支曾經(jīng)盤踞五年、讓隴東聞風(fēng)喪膽的武裝力量,徹底失去了打陣地戰(zhàn)的資本。
白彥虎帶著剩下的人馬,不得不放棄這片肥沃的黃土塬,一路向北,朝著靈州金積堡狂奔,去投奔那里的“哲合忍耶”教主馬化龍。
董志塬的這五年,對當(dāng)?shù)匕傩帐呛平伲瑢剀娛腔毓夥嫡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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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彥虎個人的命運,也從這一刻起,從一個割據(jù)一方的“元帥”,變成了被左宗棠窮追萬里的喪家之犬。
那年他才二十多歲,帶著殘兵敗將消失再風(fēng)沙里,背影很是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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