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浙江臺州有個開瑜伽館的老板,大概是覺得自己命太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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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卷了三十多個會員一共六萬多塊錢預付款跑路,被消協逮住調解的時候,竟然指著負責人的鼻子罵:“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
信不信讓你飯碗砸了?”
這就叫無知者無畏。
這老板根本不知道,坐在他對面那個看著發際線后移、笑瞇瞇的中年大叔,到底是個什么狠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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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被威脅的消協秘書長叫楊啟良,面對這種能把剛入職的小公務員嚇尿的狠話,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淡淡回了一句:“陣地上我也沒退過,現在更不會。”
這話聽著輕飄飄的,但要是把時間軸往回拉個三十年,拉到一九八四年那個腥風血雨的春天,你就知道這幾個字的分量有多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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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楊啟良才二十出頭,還是個從浙江寧溪大山里走出來的愣頭青。
別人參軍是為了保家衛國,他當初的想法特單純,就是聽說部隊里紅燒肉管夠,背著個帆布包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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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去的地方,是老山。
那幾年的邊境,根本不是現在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還要談個戀愛,那就是個純粹的絞肉機。
每一寸紅土下面,都埋著鐵銹和骨頭。
很多人以為打仗就是沖鋒號一響大家一擁而上,其實真實的戰場壓抑得讓人想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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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3月8日,楊啟良作為突擊隊的臨時隊長,帶著12個弟兄去啃那塊最硬的骨頭——166高地。
這活兒說白了就是去送命的“拔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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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越軍的機槍眼密得跟馬蜂窩一樣,硬沖就是找死。
楊啟良這人腦子活,路子野,他不跟你玩正規戰術,把隊伍拆成三股,自己帶頭鉆死角,硬是用爆破筒把對面的機槍陣地給炸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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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是開胃菜,真正的噩夢在后面。
拿下高地容易,守住難。
越軍的反撲就像發了瘋的野狗,一波接著一波。
到了3月9號晚上,西側防線已經被打爛了,楊啟良守的1號哨位成了孤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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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四個小時,這不是戰斗,是單方面的消耗戰。
身邊的戰友一個個倒下去,最后連扔的手榴彈都沒了。
等到越軍第四次像螞蟻一樣爬上來的時候,楊啟良摸了摸彈藥袋,空了。
手里就剩最后幾顆子彈和一把刺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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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擺在他面前就兩條路:要么舉手投降,要么死。
這哥們兒選了第三條路:同歸于盡。
他抓起步話機,吼出了那句我們在電影《英雄兒女》里聽過無數次、但真正在現實里喊出來需要極大絕望的臺詞:“向我開炮!
別管我,炸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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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其實已經把自己當成個死人了,唯一的念頭就是別給這幫孫子留活路。
也是他命不該絕,后方炮兵反應夠快,一頓火炮覆蓋把敵群炸成了灰。
等到天亮增援部隊沖上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傻眼了:楊啟良左腿深可見骨,軍裝炸成了碎布條,渾身是血,但他就像顆釘子一樣,死死釘再哨位上。
你以為這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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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折磨人的還在后頭。
傷好以后,楊啟良接了個更要命的任務:守貓耳洞。
沒去過前線的人根本想象不出那是啥地方。
不到3平米的土坑,常年積水,里面混著爛泥、排泄物、火藥渣子和爛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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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熱帶雨季一來,水能漫到胸口。
人在里面不是坐牢,是被“腌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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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啟良在這個坑里,硬生生蹲了一年。
這一年里,最大的敵人不是越軍的冷槍,是爛。
衣服爛光了就光著;皮膚泡在臟水里流膿,動一下都鉆心地疼;沒水喝就拿鋼盔接雨水,還得用紗布把里面的死蚊子和不明漂浮物濾掉。
餓急了,半夜得像野獸一樣爬出去摸野菜,還得防著腳下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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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把人往死里熬。
一個原本壯實的小伙子,最后活活熬成了只有45公斤重的“野人”。
一年后部隊換防,戰友撥開洞口的灌木叢,看到里面蜷縮著一個頭發像亂草、指甲里全是黑泥的枯瘦人影。
當這個“野人”扶著洞壁顫顫巍巍站起來,敬了個標準的軍禮說“高地仍在控制中”時,在場的硬漢子眼淚唰地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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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是個人,這是一塊被爛泥和血水腌透了的界碑。
1996年,帶著一等功勛章和一身傷痛,楊啟良回了老家臺州。
按理說,這種級別的戰斗英雄,找組織要個清閑的職位養老,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但他偏不,他選了個最瑣碎、最容易得罪人的活兒:去工商局干消費調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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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槍林彈雨到雞毛蒜皮,這跨度大得離譜。
但他好像也沒覺得有什么落差,在他看來,老百姓的錢包,也是陣地。
所以回到開頭那一幕,那個瑜伽館老板威脅他要砸他飯碗,簡直就是個笑話。
這人連死人堆都爬出來了,還怕你砸飯碗?
楊啟良拿出了當年偵察敵情的勁頭,為了那三十個消費者的六萬塊錢,他連續蹲守了三天,硬是用一套“連環賬”把商家的資金流向查了個底掉。
最后逼得那個囂張的老板不得不把吞進去的錢吐出來。
這事兒在臺州轟動一時,大家送了他個外號叫“鐵賬本”。
他在任那些年,經手處理了259起投訴,每一筆賬都算得清清楚楚。
有人勸他差不多得了,別太較真,容易得罪人。
他總是笑笑不說話,但在心里,那個守著貓耳洞的士兵從來就沒退伍過。
現在的年輕人可能很難理解這種軸勁兒。
這不就是現在的“打工人”思維嗎?
拿多少錢干多少活。
但對楊啟良來說,這不是工作,這是另一種形式的堅守。
二零二一年,這個倔老頭還在臺州生活著。
那一年他快六十了,腿上的傷疤遇上陰雨天還是會疼,除此之外,他和早起去公園晨練的大爺沒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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