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年鄧小平批評張廷發，張廷發氣得掀桌子，75年反而得到鄧公重用

1946年春天，晉冀魯豫邊區連著下了三天雨，道路泥濘得能把馬腿黏住。劉伯承、鄧小平率領的一二九師正轉場休整，六縱的參謀張廷發忙得腳不沾地。卡車拋在稀泥里，物資眼看運不出去，他急出了一身汗，干脆把附近老鄉的獨輪車一輛接一輛借了過來。借車不難，難的是還。隊伍走了，老百姓還得繼續過日子。鄧小平聽說后，當夜讓人叫來張廷發。

“群眾車子不能碰。”鄧小平語速不快，卻句句釘在木板上。“如果真沒有別的辦法，也得先給人家留條備用路。”

張廷發滿頭雨水，心里卻滿是憋屈。他把苦衷說了一大串：時間緊、敵情急、卡車陷住動不了。鄧小平只回一句：“咱們沒權力把困難甩給老百姓。”年輕人臉漲得通紅，轉身出門，把野戰餐桌“哐”地掀翻，湯水四濺。帳篷里靜了兩秒鐘，值班警衛低聲嘀咕：“這小子也太犟了。”

第二天清晨，張廷發冷靜下來，背著潮濕的軍衣去向鄧小平請罪。他站直了，聲音低：“請首長批評。”鄧小平沒提掀桌子的事，只把地圖攤開：“你看，這里、這里，地形高，能鋪碎石。卡車一旦脫困，不再占民車，你自己想辦法。”一句“自己想辦法”，既是批評也是托付。那一刻，張廷發終于明白，群眾負擔再小也是負擔，部隊效率再高也不能踩在老百姓身上。

說到張廷發，得追溯到福建沙縣的小鎮。父親打銀器，母親紡棉布，他們咬著牙讓兒子上私塾。可戰火燒到閩西，書聲被槍聲淹沒。十五歲那年，他背著母親縫好的布包子跟著紅三十一軍出發。長征時，他掉進過沼澤，也在雪山上啃過皮帶。1937年改編為八路軍，他被編進一二九師三八六旅。那雙寫戰報的手，握槍穩，執筆也快，用詞準確不拖泥帶水。百團大戰后，劉伯承讀到他的詳報，直說“有條理，抓得住重點”。就這樣，他被調上了師部。

魏壘參謀長第一次見他，笑著問：“旅部戰斗詳報誰寫的？”張廷發以為例行點名，老實回答“我”。僅僅一個月，調令到了：去師部作戰科報到。劉伯承一句話：“參謀就得又能寫又能打。”張廷發暗下決心，不掉鏈子。

時間快進到1975年1月。十年動蕩剛剛收尾，軍隊傷痕累累，尤其是空軍，思想、裝備、訓練皆需撥亂反正。這一年，鄧小平復出主持日常工作，點名讓當時的空軍副司令張廷發接任第一書記兼政委。消息傳到北京西郊機場，很多飛行員面露疑惑：陸軍出身的老張能帶得動飛機？

張廷發心里也沒底，上任當晚去請示鄧小平。他本想聽現成指示，卻被反問：“你打算怎么干？”沉吟片刻，他說要先整風，再練兵，先把班子拉起來。鄧小平低頭點煙：“整頓得動真格。亮劍先亮給自己看。”說完又補一句：“明天見葉帥，他有兩條意見。”

葉劍英把紙條遞給他：“第一，部隊要整頓；第二，黨對空軍的領導權必須在手。”張廷發立刻表態：“照辦！”

隨后半年，空軍重新梳理指揮鏈，飛行計劃改用季度目標，安全規章掛到每個營房門口。最棘手的是干部作風，張廷發干脆跑到唐山、到杭州，一個場站一個場站盯。有人抱怨太嚴，他擺手：“空中出事，后悔來不及。”階段報告送到鄧小平案頭，只得兩字批示：“很好。”這兩個字，比一籮筐贊美更讓人提氣。

1977年，他又接過司令員的指揮權，直奔飛行訓練短板。那幾年，空軍夜航事故率下降，海上編隊飛行從試驗變為常態。張廷發沒等到別人催，1983年主動把司令位子交給年輕干部，他說一句帶著閩南口音的話：“機器要換新油，人也該換擋。”

1997年初春，鄧小平離世。張廷發把鄧小平和毛主席的像并排掛在客廳靠東墻位置，每日抬頭都能看到。朋友來訪問他為何如此，他擺手：“一句群眾觀念，值我念一輩子。”

回頭看，1946年的那張翻倒的桌子并沒有留下裂痕，它成了一次刻骨銘心的課堂。張廷發后來提起，常說一句：“年輕氣盛，虧得首長肯敲打我。”而鄧小平敢用當年翻桌的小伙子，也正是在看重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只要方向對，脾氣不妨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