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找中亞合作透出“冷戰味”

田德文

2025年12月19日—20日，日本在東京舉辦首屆“中亞+日本”峰會。自2004年起，日本和中亞五國已經建立外長級會晤機制，21年后升級到國家元首和政府首腦層面也算取得進展。從媒體報道看，峰會的內容其實沒什么令人意外的，主要是日本承諾以官方發展援助名義向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和塔吉克斯坦提供無償援助和貸款，未來五年內投資3萬億日元（約合1340億元人民幣）用于商業項目。但是，從日方表態看，這些規模不算太大的國際經濟合作卻有股明顯的“冷戰味”。

這是因為，日本毫不掩飾與中亞國家合作的地緣政治算計。一是著眼資源搶奪與供應鏈布局。日本將中亞視為關鍵礦產的來源地，重點鎖定稀土、鈾礦、石油等戰略資源，希望通過建立從勘探到運輸的完整產業鏈，將中亞納入其“經濟安保”的戰略供應體系，以此降低對中國稀土依賴的結構性風險。二是著意對沖中俄地區影響力。中亞地處中俄之間，既是俄羅斯傳統重要戰略區域，又是共建“一帶一路”的重要支點。日本試圖通過“中間走廊”等物流通道建設打造繞開俄羅斯的運輸路線，插足歐亞大陸腹地，配合西方地緣戰略布局，削弱中俄在中亞的影響力。三是著眼外交突圍與內政需要。高市早苗政府因涉臺錯誤言論導致中日關系緊張，與中亞五國的峰會塑造“活躍外交”形象，有助于轉移國內民眾視線，為后續推動修憲、突破安保限制創造有利的輿論環境，本質上是一場“內政優先”的外交表演。

其實，日本對中亞的關注并不新鮮。早在1997年，橋本龍太郎內閣就提出過“絲綢之路外交”的構想。但20多年來，日本在中亞地區的影響力卻始終有限。究其原因，一是合作基礎先天不足。日本與中亞相隔數千公里，既無陸地相連也無便捷的海上通道，物流成本高昂、合作效率低下。中亞五國在投資環境、法治水平、基礎設施等方面差異顯著，日本企業普遍持謹慎態度，日本政府推動的合作項目難以持續。二是日本同中亞國家合作的政治色彩濃厚，背離中亞國家訴求。日本總是或明或暗地將與中亞國家的經濟合作與“去中國化”“去俄羅斯化”政治目標捆綁起來，而這與中亞國家奉行的多元平衡外交背道而馳。中亞國家不愿卷入地緣對抗，更看重現實利益和長期穩定。中國已穩居中亞五國最大貿易伙伴，俄羅斯通過集安組織在地區安全保障方面發揮重要作用，這兩大支柱絕非日本承諾的資金援助所能替代。三是中國與中亞的互信合作絕非日本的投資承諾可以削弱。8月30日，哈薩克斯坦總統托卡耶夫在中國媒體發表署名文章，強調“哈薩克斯坦與中國的命運，自古絲綢之路時代起便緊密相連。如今，我們正通過發展新的運輸大動脈，賡續這一歷史紐帶”。6月，烏茲別克斯坦總統米爾濟約耶夫在阿斯塔納與習近平主席會見時表示，烏方感謝中方長期以來為烏經濟社會發展提供的無私支持，承諾將堅定不移奉行一個中國原則，愿同中方加強治國理政經驗交流，深入學習中國脫貧攻堅經驗，推動兩國關系高質量發展。在這種背景下，日本在此次峰會中表現出來的地緣政治圖謀注定難以實現。

?多極化時代，國際合作的首要準則應是相互尊重、互利共贏，任何試圖通過制造對抗謀取私利的外交算計，靠施以小恩惠實現大目標的老套路肯定都走不遠。此次“中亞+日本”峰會雖達成《東京宣言》等“儀式性成果”，但能否取得務實合作成果還要看是否符合所有地區國家的長遠利益。日本若真想拓展國際合作，最應該做的是尊重戰后國際秩序、去除心里的冷戰思維、淡化嘴里的冷戰味道，以開放合作而非排他對抗來謀取相關方互利共贏，否則再多的峰會恐怕也只能是徒勞無功的自嗨而已。（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俄羅斯東歐中亞研究所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