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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雄熱管護站管護員及救助的小藏羚羊。記者 萬靖 攝
天光還未完全大亮,那曲市國家公園冬季巡護隊已來到尼瑪縣羅布玉杰紀念館前。
2002年6月1日,森林公安民警羅布玉杰在抓捕盜獵分子時不幸犧牲,生命定格在羌塘的曠野,年僅40歲。風聲掠過屋檐,似在嗚咽。隊員們肅立無言,唯有目光與雕像那望向遠方的眼神交匯,敬意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追憶和緬懷中,我們走進羅布玉杰管護站。隊員們端詳著墻上的黑白照片,身著警服的羅布玉杰神情沉靜而堅毅;記錄英雄事跡的文字傳遞著守護的力量;一枚枚獎章靜列于旁,無言地訴說著奉獻與光榮,英雄未曾遠去,他的精神已化作后來者腳下的路、肩上的責。
沿著羅布玉杰的英雄足跡,我們開始對羌塘國家級自然保護區核心區進行巡護。今天,將經過雄熱管護站,到達榮瑪管護站,在約180公里的土路上顛簸前行。
藏野驢開始成群出現在視野中,灰黃的身影在枯黃色草場上格外醒目。“昨晚只睡了兩三個小時。”同車的那曲市林草局工作人員扎西歐珠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笑意卻盈滿眼底,“可一看到這冰湖、草原,還有成群的藏野驢,倦意全消了,像把覺都補回來了。”
行至尼瑪縣俄久鄉,眼前的景象更是令人振奮,數不清的藏野驢在草原上覓食、奔跑,密密麻麻望不到邊。“看這數量,就像牧民家養的牦牛群!”司機老朱驚嘆道,放緩了車速。
“2007年我陪科考人員到這時,沿路就全是藏野驢,一群動輒兩百多頭。”同車的多吉頓珠眼角皺紋里滿是笑意,“如今保護舉措越來越到位,它們的數量更可觀了。”
2022年,俄久鄉實施極高海拔生態搬遷,老人、小孩、婦女已搬至海拔約3600米的森布日。人遷走了,這片廣袤的高原便還給了草原和生靈。
“奇怪,這海拔快5000米了,草怎么還是綠的?”“可能是這片沼澤地,地下溫度高、土壤濕度大、有機質含量多……”討論中,雄熱管護站出現在道路一旁。
跟隨站上管護員出現的竟然還有一只小藏羚羊,細長的腿有些笨拙地邁著步,軟糯的模樣惹得大家心生疼愛,紛紛蹲下身來。
“我們都叫它‘小羊’,有6個多月大了,它的媽媽死了,我們就把它救回來了。”管護員扎西曲珠一邊介紹,一邊用奶瓶給小羊喂奶。
從這里深入無人區,羌塘的生靈畫卷愈發鮮活。“同手同腳”奔跑的藏野驢,身姿矯健的藏羚羊,探頭探腦的藏原羚,穿梭跳躍的高原兔……每一種生靈,都透著羌塘獨有的生機與活力。
忽然,道路前方兩山豁開,依布茶卡鹽湖毫無征兆地呈現于天地之間。冰封的湖面宛如巨大的青白玉石,靜臥于草原之間。湖畔灘涂,成了野生動物天然的樂園。沿湖行至盡頭,海拔4700米的榮瑪管護站到了。
站里有14名管護員,53歲的塔布年紀最長。“每年都得救助三四十只落單的幼崽,養到能自立了,它們自己就跟上野生動物群走了。”塔布的臉龐被高原陽光刻滿皺紋,說起野生動物,眼睛變得格外明亮,“這兒還有野牦牛、雪豹、金雕……巡護中,一天最多時見過三百多頭野牦牛。”
談話間,誘人的香氣飄來。同行廚師高平掀開鍋蓋,熱氣蒸騰:“餃子好啦!想著今天是冬至,特地在家包好帶來的。在外工作,也得有過節的熱乎氣!晚上咱們再吃火鍋,圍爐團聚。”寒冽的荒野中,這頓餃子帶來的暖意,從胃里一直熨帖到心里。
午飯后巡護至鹽湖邊,毛世平望著無垠的曠野,言語中透著欣慰:“這些年,保護力度持續加大,成效是實實在在的。”他列舉的數字刻印著生態保護成效:在羌塘國家公園候選區,藏羚羊從5萬只恢復到20萬只以上,野牦牛由7000頭增加到1萬多頭,藏野驢由3萬多頭增加到8萬多頭……
每一項數據的背后,都站著一個個“羅布玉杰”“塔布”“扎西曲珠”。他們年復一年地堅守,而這無聲的付出,也許就是“守護”二字最深厚的意義。
暮色四合,狂風在鹽湖冰面上呼嘯,推得人步履踉蹌。遠處,榮瑪管護站的燈光已然亮起,像釘在茫茫羌塘的一顆星星,微小,卻堅定地閃耀著。冬至,白晝最短。但在這里,守護的故事與那盞夜晚中的燈一樣,長明不熄。
來源:中國西藏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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