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車!快剎車!”
1948年4月,山西五臺山鴻門巖的盤山公路上,一聲驚恐的嘶吼劃破了漫天的風(fēng)雪。
那是一輛美式吉普車,此刻它就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車頭死死地別向路邊的懸崖,右前輪已經(jīng)完全懸空,甚至還在空轉(zhuǎn)。
車底下,就是萬丈深淵。
只要再往前滑哪怕一厘米,坐在車后排的那位“大人物”,連同中國革命的半壁江山,可能就要在這一刻畫上句號了。
負(fù)責(zé)開車的司機周西林,臉都已經(jīng)嚇成了慘白色,握著方向盤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冷汗順著額頭就往下淌。
可就在全車人都覺得心臟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后排傳來了一個湖南口音,語氣平穩(wěn)得就像是在聊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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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是決定中國命運的關(guān)鍵年份,而這位向來只信人民不信神的領(lǐng)袖,在隨后走進五臺山古剎時,竟然破天荒地拿起了簽筒。
01
咱們先把時間撥回到1948年的春天。
那會兒的形勢,說白了就是黎明前的黑暗。雖然大局已定,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險象環(huán)生。中央機關(guān)正如同一條巨大的長龍,正從陜北的溝溝坎坎里鉆出來,準(zhǔn)備跨過黃河,前往河北西柏坡。
這可不是一次簡單的搬家。
這不僅僅是幾張桌子幾把椅子的事兒,這是中國革命的“大腦”在進行戰(zhàn)略轉(zhuǎn)移。毛主席坐的那輛吉普車,編號是“001”,這車可是個戰(zhàn)利品,原來的主人是國民黨的那個高級將領(lǐng),現(xiàn)在成了主席的坐騎。
為了保證安全,葉劍英那是操碎了心,特意安排了老司機周西林來開這輛車。這周西林是什么人?那是在延安就給主席開車的“老把式”,閉著眼都能把車倒進庫里。
可這一回,老天爺似乎非要給這支隊伍出點難題。
車隊剛到五臺山腳下,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就變了臉。狂風(fēng)卷著大雪,把整個五臺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那雪下得有多大?坐在車?yán)锿饪矗瑑擅字饩褪前酌CR黄兑渤虿灰姟?/p>
要翻過五臺山,就必須過鴻門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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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光聽名字就帶著一股子殺氣。海拔2000多米,山路十八彎,一邊是峭壁,一邊是深淵。再加上積雪結(jié)冰,路面滑得跟抹了油似的。
車隊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周西林的手心里全是汗。他掛著低速擋,眼睛死死盯著前方那兩道若隱若現(xiàn)的車轍印。
就在過一個急彎的時候,意外還是發(fā)生了。
也許是路面的冰層太厚,也許是風(fēng)力太大,吉普車的后輪突然失去了抓地力,整個車身猛地橫了過來,直愣愣地往懸崖邊上滑。
那時候車?yán)镒木l(wèi)員,第一反應(yīng)就是想推門跳車去擋輪子,可車門都被積雪封住了,根本推不開。
眼瞅著車頭已經(jīng)探出了路基,那個右前輪懸在那兒轉(zhuǎn)圈,底下的碎石嘩啦啦地往下掉,半天才聽見回聲。
這簡直就是在鬼門關(guān)門口徘徊。
周西林死命地踩著剎車,腳底板都要踩穿了。他不敢亂動方向盤,生怕一個微小的動作打破了這脆弱的平衡。
這時候,車?yán)镬o得可怕,只能聽見風(fēng)雪拍打帆布車頂?shù)穆曇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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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普通人,這會兒估計早就嚇癱了,或者大喊大叫亂了方寸。但坐在后座的那位,正在那兒裹緊了身上的大衣,手里還夾著半截沒抽完的煙。
他看了看窗外那令人暈眩的深淵,又看了看前面渾身僵硬的周西林,臉上竟然沒有一絲慌亂的表情。
他拍了拍駕駛座的椅背,用那種特有的、帶著濃重湖南鄉(xiāng)音的語調(diào)說了句話:
“周西林吶,車子是掉不下去的,不要慌嘛。”
這話聽著輕飄飄的,可落在周西林耳朵里,比什么定心丸都管用。
大伙兒趕緊趁著這個勁兒,小心翼翼地從車的一側(cè)爬出來。后面的警衛(wèi)戰(zhàn)士們也沖了上來,幾十號人喊著號子,硬是把這輛半只腳踏進鬼門關(guān)的吉普車給拽回了路面上。
等車子重新上路,周西林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后背早就濕透了。
主席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指著窗外的雪景,跟身邊的人說:“這雪下得好啊,瑞雪兆豐年,看來咱們今年的收成錯不了。”
這得是多大的心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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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翻過了驚心動魄的鴻門巖,車隊在傍晚時分到了臺懷鎮(zhèn)。
當(dāng)晚,大家伙兒就安排住在塔院寺。這塔院寺可是五臺山的標(biāo)志,那座大白塔在雪夜里顯得特別莊嚴(yán)。
寺里的老方丈早就接到了消息,帶著幾個小沙彌在門口候著。
這一見面,方丈就覺得這位“首長”不簡單。雖然穿著打扮跟普通戰(zhàn)士沒啥兩樣,一身灰布軍裝都洗得發(fā)白了,但這氣度,往那兒一站,就像是一座山。
主席進了院子,沒急著進屋休息,反而饒有興致地看起了寺廟的建筑。
走到方丈院門口的時候,主席停下了腳步。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副對聯(lián)上。
那對聯(lián)寫的是:“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朝中盼母歸。”
這其實是佛家常說的話,意思是勸人向善,不要殺生,尤其是在春天鳥兒繁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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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看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對身邊的任弼時和周恩來同志說:
“你們看,這雖然是佛家的話,但也透著咱們搞革命的道理。”
方丈一聽,愣了一下。他心想,這怎么還能跟革命扯上關(guān)系?
主席接著解釋道:“這‘三春鳥’,不就是咱們受苦受難的老百姓嗎?這‘子在朝中’,不就是咱們這些為人民服務(wù)的干部嗎?咱們搞土地改革,搞解放戰(zhàn)爭,不就是為了讓老百姓不再受欺負(fù),讓大家都能有個安穩(wěn)的家嗎?”
這番話一出來,連老方丈都忍不住點頭。他念了一輩子經(jīng),講了一輩子慈悲,可從沒聽過有人能把佛理和天下大事結(jié)合得這么緊密。
進了后院,一口巨大的銅鐘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這鐘大得嚇人,光是那個鐘錘就得兩個人合抱。
方丈走上前介紹說:“施主,這口鐘可是咱們五臺山的寶貝,重九千九百九十九斤半。”
旁邊的警衛(wèi)員小李是個直腸子,忍不住插了句嘴:“大和尚,這怎么還帶個半斤?干嘛不直接湊個一萬斤,多吉利?”
方丈笑了笑,沒說話,似乎是在考校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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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席伸手摸了摸那冰涼的鐘身,笑著解開了謎底:
“這你們就不懂了。在封建社會,只有皇帝能稱‘萬歲’。這鐘要是鑄了一萬斤,那就是跟皇帝平起平坐,那是要殺頭的。所以啊,工匠們聰明,少鑄半斤,既顯出了分量,又避開了禍端。”
說完,主席抓起鐘錘,用力撞了一下。
“嗡——”
厚重的鐘聲在山谷里蕩漾開來,震得房頂上的積雪都簌簌往下落。
主席聽著這鐘聲,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如今這皇帝老兒早就沒了,但這口鐘還好好地活著。看來啊,真正能長久的,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權(quán),而是這實實在在的東西。”
這話里的分量,比那口鐘還要沉。
03
第二天一大早,主席起了個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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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行程,今天要去參觀寺里的主要大殿。雖然主席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一輩子不信神不信鬼,但他對中國的宗教文化那是相當(dāng)有研究。
走在大雄寶殿里,看著那些金身塑像,主席看得很仔細(xì)。
這時候,方丈手里拿著一個簽筒走了過來。
那簽筒被磨得油光锃亮,里面裝滿了竹簽。方丈走到主席面前,雙手合十,試探著問道:“施主既然來了,何不求上一卦,問問前程?”
這一下子,周圍的氣氛有點微妙了。
大家都知道主席的脾氣,這要是換了平時,肯定是一擺手就拒絕了,搞不好還要給方丈上一堂唯物主義的政治課。
旁邊的警衛(wèi)員都準(zhǔn)備上前替主席擋駕了。
可誰也沒想到,主席看了看那個簽筒,又看了看一臉誠懇的老方丈,竟然笑了。
他伸出手,接過了那個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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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昨晚那場大雪后的心情不錯,或許是想入鄉(xiāng)隨俗給老方丈一個面子,又或許,在這個決定中國命運的前夜,他也想看看這所謂的“天意”到底怎么說。
主席拿著簽筒,輕輕晃動了幾下。
“嘩啦、嘩啦……”
清脆的竹簽撞擊聲在大殿里回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只手上。
突然,一根竹簽從筒里跳了出來,掉在地上。
方丈趕緊彎腰撿起來,拿到眼前一看。
老和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他把竹簽遞給主席,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激動:
“施主,這是上上大吉啊!”
只見那簽文上寫著第一號簽,簽語大概的意思是:此行順風(fēng)順?biāo)巴緹o可限量,如日中天之象。
方丈抬起頭,仔細(xì)端詳著眼前這位身材魁梧的“施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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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陽光正好透過大殿的門窗灑進來,照在主席的身上。老方丈雖然身在深山,不知道天下大勢的具體走向,但他閱人無數(shù),這人身上的那種氣場,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自信和從容,絕非凡人。
方丈雙手合十,緩緩地吐出了六個字:
“吉人自有天相。”
這六個字,在那個空曠的大殿里,聽得格外真切。
主席聽完,哈哈大笑。那笑聲爽朗得很,一點也不扭捏。
他把竹簽放回桌上,對老方丈說:“那就借您吉言了!不過啊,我們共產(chǎn)黨人辦事,可不靠神仙皇帝,也不靠什么天相。”
說到這兒,主席收起了笑容,指了指殿外那些正在清理積雪的戰(zhàn)士和遠(yuǎn)處的村莊:
“我們靠的,是人民群眾。老百姓支持我們,那就是最大的‘上上簽’;老百姓站在我們這一邊,那就是最好的‘天相’。”
這番話,說得方丈啞口無言,最后只能深深地鞠了一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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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其實,那天在五臺山,還有個小插曲特別有意思。
從寺廟出來后,主席沒有馬上上車,而是在塔院寺外面的街道上溜達(dá)了一圈。
那時候街道兩邊有不少擺小攤的,賣香火的、賣紀(jì)念品的,還有賣煙卷的。
有個叫董福才的老漢,正縮著脖子守著個煙攤。因為剛下過雪,也沒啥生意,老董正愁眉苦臉地在那兒吧嗒煙袋。
主席走過去,蹲下身子,也沒擺什么架子,就像個過路的客人一樣問:
“老鄉(xiāng),這煙怎么賣啊?”
老董頭也沒抬,順嘴回了一句:“哈德門,兩毛一包。”
那時候的哈德門可是硬通貨。主席從口袋里掏出錢,遞給了老董,拿了一包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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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dāng)場拆開包裝,自己抽出一根,然后順手就遞了一根給董福才。
這一舉動把老董給整懵了。
他在五臺山擺攤這么多年,見過的香客游人多了去了。有錢的大爺那是眼皮子都不夾人一下,當(dāng)兵的更是咋咋呼呼。哪見過買煙的還能給賣煙的發(fā)煙?
老董手忙腳亂地接過煙,這才抬頭仔細(xì)打量眼前這個人。
這一看,他覺得這人怎么這么面熟呢?身材高大,長頭發(fā),下巴上有顆痣,一臉的笑模樣,看著就讓人覺得心里暖和。
主席幫老董把煙點上,兩人就蹲在路邊的雪地上聊開了。
主席問他:“老鄉(xiāng),今年生意咋樣?家里幾口人?地里的收成夠不夠吃?”
老董也是個實誠人,嘆了口氣說:“唉,這兵荒馬亂的,哪有什么好生意。不過聽說共產(chǎn)黨來了,給咱窮人分地,日子應(yīng)該能好過點。”
主席聽了,拍了拍老董的肩膀,語氣堅定地說:“老鄉(xiāng),你說得對。好日子馬上就要來了,咱們要把地種好,把買賣做好,以后啊,這日子肯定比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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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得老董心里熱乎乎的。
等主席一行人上車走了,老董還站在那兒發(fā)愣。
后來,過了好久,老董在村口看見了一張貼在墻上的宣傳畫。他盯著畫上那個人看了半天,突然一拍大腿,喊了一嗓子:
“我的親娘誒!那天給我發(fā)煙的,不就是毛主席嗎?”
這事兒后來成了董福才吹了一輩子的牛。每當(dāng)有人來買煙,他都要指著那塊地方說:“當(dāng)年毛主席就是蹲在這兒,跟我一塊兒抽過煙!”
你看,這就是那個時代的領(lǐng)袖。
他在鴻門巖的懸崖邊上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他在古剎大殿里能跟高僧談笑風(fēng)生;他在路邊煙攤前能跟小販蹲在一起拉家常。
05
離開五臺山后,吉普車一路向東,直奔西柏坡。
那支在寺廟里求來的“上上簽”,似乎真的應(yīng)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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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它早就已經(jīng)在無數(shù)個像周西林這樣的戰(zhàn)士、像董福才這樣的老百姓的支持下,變成了現(xiàn)實。
就在那一年,遼沈、淮海、平津三大戰(zhàn)役接連打響。國民黨的幾百萬軍隊,就像是那鴻門巖路邊的積雪一樣,在人民戰(zhàn)爭的滾滾洪流面前,消融得干干凈凈。
那個曾經(jīng)相信上帝、相信風(fēng)水、相信美式裝備的蔣介石,最終輸?shù)镁猓瑪⊥说搅艘粋€小島上。
而那個不信神佛、只信人民的毛澤東,帶著他的隊伍,走進了北平,走上了天安門城樓。
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那位老方丈說的“吉人自有天相”,其實只說對了一半。
哪有什么天生的吉人,哪有什么虛無縹緲的天相。
那“天相”,不過是千千萬萬個推著小推車支前的老百姓;那“吉人”,不過是把老百姓的冷暖時刻掛在心頭的人。
五臺山的鐘聲,敲響的不僅僅是祈福的梵音,更是舊時代終結(jié)的喪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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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支上上簽,也不是佛祖賜予的,那是四萬萬中國人民,親手寫下的歷史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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