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血拼大西洋》《俾斯麥艦殲滅戰》《男人們的大和》等經典老電影中,我們能夠看到如下令人血脈僨張的畫面:
一艘比兩個足球場還長、裝備著數門406毫米口徑巨炮的鋼鐵巨獸,披著厚重的裝甲,在海上劈波斬浪。它的一輪齊射,就能將十幾噸的炮彈砸到40公里外,摧毀一切目標,不管是軍艦還是炮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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俾斯麥戰列艦
這就是戰列艦,一個曾經統治海洋近一個世紀的終極符號。
但如果我們腦洞大開,按照美國總統特朗普的想法,制造一艘經過技術魔改過的現代版戰列艦,配備高超聲速武器、軌道炮、巡航導彈和激光武器,隨后開到今天這個充斥著隱形戰機、超音速反艦導彈和無人機的戰場,它會是力挽狂瀾的“無敵艦”,還是移動緩慢的“鐵棺材”?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得先坐上時光機,回顧一下戰列艦那段從誕生到消亡的壯闊史詩。
戰列艦的故事,始于鋼鐵與蒸汽的革命。
戰列艦誕生于17世紀中期的風帆戰船時代,以蓋倫帆船為代表。19世紀中葉,木制風帆戰艦被覆有鐵甲的蒸汽動力戰列艦取代,“巨艦大炮”主義成為海軍信仰的核心。這意味著,誰能建造更大、裝甲更厚、火炮更多的戰艦,誰就能掌控海洋。
1906年,英國“無畏”號戰列艦橫空出世,它統一主炮口徑、采用蒸汽輪機,使之前的所有戰艦一夜過時,開啟了“無畏艦”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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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無畏”號戰列艦
各國瘋狂投入這場海軍軍備競賽,戰艦噸位和主炮口徑不斷刷新紀錄,從12英寸(305毫米)一路飆升到日本“大和”級的18英寸(460毫米)。
這些海上城堡,是國家威望和戰略威懾的終極體現。
兩次世界大戰,是戰列艦力量的頂峰,也是其弱點暴露無遺的轉折點。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的日德蘭海戰中,英國和德國的戰列艦艦隊進行了史上最大規模的巨炮對決,場面恢弘,但結果卻頗具諷刺意味:雙方都未能取得決定性戰果,堅固的裝甲讓彼此都難以給予對方致命一擊,戰術趨于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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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家筆下的日德蘭海戰,,戰列艦作為主力最輝煌的一次戰斗
真正的“弒君者”從天而降。
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太平洋戰場,清晰地宣判了戰列艦時代的終結。
1941年珍珠港,日本航母艦載機在短短幾小時內,就將美國太平洋艦隊的戰列艦主力摧毀在錨地。
1944年萊特灣海戰,史上最大的日本“大和”號戰列艦,在美軍航母飛機的輪番攻擊下沉沒,甚至未能與對方的主力戰艦進行一場期待中的炮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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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和”號戰列艦
至此,戰列艦的致命缺陷暴露無遺:它的攻擊范圍(數十公里)遠遠小于航母艦載機(數百公里);它龐大笨重的身軀,在靈活的飛機面前如同活靶子;建造和維護它所需的巨量資源,與它的實際戰果完全不成正比。
二戰后,幸存的戰列艦雖然經過現代化改裝,加裝了導彈和雷達,但已徹底淪為航母的護衛和輔助火力平臺。
1991年海灣戰爭,美國“威斯康星”號和“密蘇里”號戰列艦發射“戰斧”巡航導彈和對岸轟擊,成了這種古老艦種最后的實戰絕唱。次年,它們全部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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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蘇里”號戰列艦
戰列艦的核心價值——用厚重裝甲抵御攻擊,并用毀滅性的重炮決定海戰——已經被新的戰爭哲學徹底淘汰:發現即摧毀,超視距打擊,體系化作戰。
現在,讓我們把經過現代化改裝的“特朗普”級戰列艦(假設它集成了相控陣雷達、電磁炮、激光近防系統等黑科技)放入現代戰場,它會發現自己在以下幾個方面面臨近乎絕望的挑戰:
- 生存性噩夢:無處遁形的巨靶。 現代反艦武器是它的天敵。高超音速反艦導彈(如“鋯石”、“東風-21D”)速度超過5馬赫,從天頂俯沖攻擊,傳統裝甲根本無法防御。飽和攻擊戰術下,數十枚亞音速/超音速反艦導彈從不同方向襲來,再先進的近防系統(如“宙斯盾”+“密集陣”)也有被穿透的概率。更致命的是,在衛星、無人機構成的全天候監控網絡下,這艘十萬噸級的龐然大物幾乎無法隱藏行蹤。
- 成本效益災難:一艘戰列艦=一個航母戰斗群? 建造和維持這樣一艘超級戰艦的費用將是天文數字。它的造價可能堪比甚至超過一艘中型航母,而航母的作戰靈活性和任務多樣性(制空、制海、對陸打擊)遠超單一的戰列艦。這筆巨資用來建造更多的驅逐艦、潛艇或無人機,形成的分布式殺傷網絡,遠比一艘孤零零的巨艦更有威脅。
- 戰術價值尷尬:長矛與導彈的錯位。 即使裝備最先進的電磁軌道炮(射程可能達200公里以上),它的主要攻擊模式依然是直線彈道,其射程和靈活性仍無法與射程上千公里、可迂回攻擊的巡航導彈和彈道導彈相比。在現代海軍“航空制勝”和“導彈決勝”的體系里,它找不到不可替代的核心位置。
- 人力資源黑洞: 需要數千名官兵操作,自動化程度再高,也遠低于現代驅逐艦。在傷亡承受力極低的現代,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脆弱點。
因此,答案很清楚:一艘哪怕技術頂尖的“特朗普”級戰列艦,也無法符合高強度現代海戰的需求。 它代表著一個過去的時代——那個強調線性對決、裝甲厚度和單艦決斗的時代。現代戰爭是體系與體系的對抗,是信息、速度、隱身和分布式殺傷的天下。
不過,話又說回來,雖然戰列艦并未“復活”,但它的精神以另一種形式得以傳承。它的巨炮化身為驅逐艦和潛艇上的垂直發射系統,一次齊射火力覆蓋更廣;它的裝甲演化為艦隊的多層防空反導體系;它的威懾力,則由航母戰略打擊群和核潛艇繼承。
建造一艘現代戰列艦,更像是一個充滿民族主義情懷或技術迷戀的象征性舉動,而非明智的軍事投資。它或許能用于低強度沖突中的對岸火力炫耀,或在和平時期作為無與倫比的國力展示平臺。但在一場真正的現代化海戰中,它最有可能的結局,是成為敵方反艦導彈教科書里最輝煌的那個戰果,孤獨而壯烈地沉入海底,最終成為博物館里又一個關于“鋼鐵與勇氣”的古老傳說。
【參考資料:《世界戰列艦全史》《二戰中的戰列艦到底有多大?》《戰列艦為什么被世界各國海軍拋棄?》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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