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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被改造的聚酯纖維,性能遠在所謂天然材料之上,也絕非塑料可比。圖/湖北經視直播
眼下,聚酯纖維已經成為重要的服飾面料。然而最近,“一身塑料過冬”的話題在網絡上引發熱議,甚至被調侃成了窮人的名片。有短視頻把廢棄飲料瓶加熱融化拉絲,配上發現新大陸一樣震驚的聲音:“看塑料瓶拉的絲,咱身上的衣服就是拿它做的!”
由此,有人在互聯網上調侃:“富人穿羊絨真絲,中產穿棉麻,打工人一身聚酯纖維。”由此,聚酯纖維不僅被簡化為廉價材料的代名詞,也在這種戲謔中被強行拉進了一條格外刺眼的消費鄙視鏈里。
不過隨著一些科普的出現,人們發現真相遠比這個復雜。聚酯纖維又名滌綸,是由有機二元酸和二元醇縮聚而成的聚酯紡絲合成纖維,一般從石油化工原料直接生產,或用廢舊塑料瓶等(主要是PET材質)生產,稱為“再生滌綸”。
從這個角度看,將聚酯纖維衣物等同于塑料,似乎也能“成立”。但是,就好像“鉆石和鉛筆的成分都是碳元素”。哪怕元素相同,因為制造工藝不同,分子量和定向結晶結構的差異,很多被改造的聚酯纖維,性能遠在所謂天然材料之上,也絕非塑料可比。
而不少知名品牌,甚至在聚酯纖維的研發上投入重金,著重提升保暖、防水、透氣、抗皺等功能。不少價格昂貴的高端品牌,仔細翻一下吊牌,“聚酯纖維”幾個字都清晰可見。
所以,將聚酯纖維簡單視作“低端”的象征,本身就是一種對材料、技術與消費現實的誤讀。面料的價值從來不取決于名字,而取決于工藝、性能與使用場景。硬要在成分表里摳出高低貴賤,只會把本不復雜的穿衣問題,變成一場毫無必要的身份焦慮。
不過這種說法之所以出現,或許也是迎合了某種對“現代生產”的疑慮。這在以往也有呈現,比如對“科技與狠活”的標簽化,對添加劑的緊張,對預制菜的恐懼,都是類似的案例。而一些網絡視頻越傳越邪,什么 “聚酯纖維是塑料瓶做的”“聚酯纖維的衣服有害”的聲音,也讓人嗅到一絲熟悉的味道。
似乎只要是名字帶有一些非傳統的“化學詞匯”,就天然被貼上了“不健康”“不自然”的標簽,被迅速納入懷疑與排斥的序列之中。而復雜的生產邏輯、具體的劑量標準,反倒在這種情緒化判斷里被輕易忽略了。
當然,不同事物不見得可以一概而論,但聚酯纖維確實像被冤枉的。而且人們還應當對聚酯纖維抱有特別的“感情”——聚酯纖維因其良好的性價比,極大解決了“豐衣”的問題。正如專家所言,“聚酯纖維的出現,曾經為解決我國乃至全球穿衣短缺問題做出過重要貢獻。”
正是聚酯纖維的大范圍應用,才讓“穿衣自由”成為多數人的日常現實。與其說它代表了“低端”,不如說它恰恰是現代工業將技術紅利普遍化的結果,它才是某種意義上的人類智慧結晶。
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在材料方面還處于世界領先的位置。前幾天發布的《面向未來產業的工程科技2025(新材料)》顯示,根據2021年至2025年QS世界大學學科排名數據(由英國國際教育市場咨詢公司QS發布),全球材料科學高等教育呈現出鮮明的“美中雙極主導”格局,中國內地以66所上榜高校位列全球第二。
而這種巨大的科研投入,也是聚酯纖維走向千家萬戶的注腳——無數人的努力,就是為了讓保暖、耐用與舒適的衣物,成為一種不以收入高低為前提的基本生活條件。
事實上,一些聚酯纖維面料科技含量很高、功能很強,比如,全棉的一件T恤,可能洗了以后會發皺,但如果通過混紡技術加入聚酯纖維,就可以使衣服洗完以后不變形,不發皺。除了混紡,聚酯纖維純紡技術也日趨成熟,兩者均能精準響應不同人群的特定穿著需求。
現在各大品牌使用聚酯纖維材質的衣服,已經是很常見的現象。市場上,動輒幾千元的不少女裝品牌主要成分就是聚酯纖維。
當然,也正如一些評論者所指出的,一些商家往往會借助“云朵棉”“珍珠棉”“天竺棉”等模糊的詞匯,對面料成分進行包裝甚至回避,刻意拉高價格,也弱化了“聚酯纖維”等真實材質的呈現。
這類營銷行為,事實上也制造了某種擔憂:“為什么不能直說,是不是有什么問題?”如此,反而讓問題更加復雜,加劇了消費者的認知錯位。
所以,人們就不必再平地摳出所謂的“鄙視鏈”了。同時,行業與商家也不妨回到更坦誠、更規范的表達上來,把面料說清楚、把性能講明白,用真實的信息取代曖昧的修辭,讓消費者在充分知情的基礎上做出選擇,也讓穿衣這件事,重新回到理性與舒適的軌道上來。
撰稿 / 柳早(媒體人)
編輯 / 遲道華
校對 / 劉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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