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一則新聞引起了我的些許思考。
山東一個15歲的女生,因為要購買“谷子”,掐住母親的脖子嘶吼著要錢,哭喊道:這次機會錯過就沒有了,憑什么不給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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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谷子呢?
其實是動漫游戲角色周邊產(chǎn)品的統(tǒng)稱,涵蓋從幾十元的徽章到數(shù)千元的限量版擺件等各類商品,部分商品在二手市場甚至被炒至天價。
這個女孩原本很乖巧聽話,一開始只是喜歡上一款游戲角色,買了些印著角色的小周邊。
她的父母也支持。可誰也沒料到,這份小小的喜歡竟會演變成上癮,還染上了攀比的壞習慣。
初看這新聞時,我會覺得這孩子太不懂事了。
但再琢磨一下,就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真的可以把所有責任都推到孩子身上嗎?
我們這代人的童年,再怎么上癮,受限于環(huán)境與物質,不過是躲在被窩里偷看《射雕英雄傳》,不過是攢一口袋的水滸傳卡片,會癡迷,但很純粹、很快樂。
可對如今的孩子來說,有讓人沉迷的手機,有層出不窮的小玩意,成癮的陷阱無處不在,一不小心就淪陷進去。
我們總在責怪孩子魔怔,自制力不行,不如多心疼一下孩子:
在當今這個時代,一個孩子的成長,要扛過多少上癮性行為?
01
前幾天,我的同事說起了他那個不省心的兒子。
孩子這兩個周末都在打游戲,從白天玩到晚上。
一開始,同事抱著不要雞娃的想法,覺得讓孩子偶爾放縱一下也好。
可是有一天凌晨2點,同事去上廁所,發(fā)現(xiàn)孩子房間的燈依舊亮著,孩子神情專注地看著電腦屏幕,一邊秀著操作一邊跟網(wǎng)友們語音開黑。
這時候,同事上心了,知道孩子這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真的上癮了,便千方百計想幫孩子戒掉游戲。
試過強硬沒收設備,孩子便大哭大鬧抗議;也試過講道理,孩子卻捂著耳朵說“你不懂”。
他最后跟我埋怨:現(xiàn)在的孩子自制力真是太差了。
但我沒有迎合他,反而這樣說道,其實不能怪孩子,如果王者榮耀、三角洲這種游戲放在小時候讓你玩,你能不著迷?
他一下子就啞口無言了。
說實話,這幾年我越覺得沉迷游戲這事,真的不能怪孩子。
我們小時候玩?zhèn)€魂斗羅、超級瑪麗兄弟都會玩得不亦樂乎,何況現(xiàn)在制作如此精良的游戲,技術實現(xiàn)、藝術設計、敘事深度和玩家體驗上,都不是我們以前玩的游戲可以相媲美的。
就拿我之前玩的一款游戲來說,僅僅開場精美的CG動畫足以震撼人:
風吹過時,葉片會輕輕搖擺。下雨時,水珠順著葉尖滑落,在地上砸出小水洼。石板路的紋路清晰到能數(shù)清裂縫,閣樓和藍天相映成趣……
我那段時間幾乎整天都守在電腦前。
你看看,連我都沉迷其中,單憑孩子的個體意志,又怎么可以去對抗這種吸引力呢?
02
你聽說過“打煙卡”嗎?
這種游戲之前在全國各地的小學校園里風靡,也引發(fā)了巨大的爭議。
很多網(wǎng)友力挺孩子們可以玩煙卡:“為啥一個爺爺玩過、爸爸玩過,兩代人檢驗都沒出問題的游戲,到如今的孩子就不讓玩了呢?”
但在我看來,這兩者之間的確有本質的區(qū)別。
童年時,我們玩各種火柴盒、小浣熊的卡片,的確也會容易著迷。
但因為玩來玩去其實就那幾個朋友,往往扎堆一起玩完后,就各回各家吃飯,不會整天惦記。
現(xiàn)在整個環(huán)境不一樣了,孩子對待這些玩意的心態(tài)和觀念也是不一樣的。
玩煙卡,成了一種帶有金錢屬性的社交文化。
你以為煙卡就是一個普通的紙牌玩具,但煙卡是可以交易的,誰擁有的煙卡多且貴,誰就有炫耀的資本。
很多孩子都會找家長要,有的孩子甚至為了拿到更多的煙卡,還逼著爸爸、爺爺去抽煙。
因為玩煙卡,無論是香煙的味道、價格、檔次,很多孩子都能給你說得頭頭是道。
你看,一個小小的上癮行為,孩子會在網(wǎng)絡里馬上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會立馬變成一個圈子,變成一個投資買賣的鏈條,這樣的環(huán)境下又反過來加重了孩子的上癮行為。
上海一所初中學校的資深教師說:
“當你明白為什么成年人會去沉迷收藏郵票、收藏酒、收藏手辦,你就會明白小孩子為什么會沉迷于收藏煙卡,對于孩子來說,煙卡不是純粹地用來玩的。”
這個時代提供了一個容易成癮的土壤,大人都不能擺脫,孩子怎么可能輕易擺脫呢?
03
尼爾·波茲曼在《童年的消逝》里說,相比過去,電視時代使成人世界毫無遮蔽地向兒童敞開了,他們幾乎在被迫提早進入充滿沖突、戰(zhàn)爭、性愛、暴力的成人世界,童年逐漸消逝。
進入互聯(lián)網(wǎng)時代,孩子的世界與大人的世界更是近乎重疊。
博主@臧和凌很苦惱一件事:孩子開始沉迷于成人內容。
孩子開始加入一些未成年人的群聊里,討論的東西都是成年人的內容,會興致勃勃分享各自尋找的一些成人知識。
同時,他會情不自禁地瀏覽一些尺度很大的圖片、一些少兒不宜的視頻。
大數(shù)據(jù)又根據(jù)他的這種行為,推送各種擦邊視頻與暗示性極強的資訊,孩子當然會忍不住點進去,最后就慢慢地淪陷進去。
我認同一句話:不要責怪那個滑入深淵的孩子,而要看清那將他往下拽的無形重力——那是人性的下墜力。
我們大人都屈從于人性,又怎么能要求孩子戰(zhàn)勝人性呢?
04
我之前看過一部紀錄片《智能陷阱》,采訪了許多互聯(lián)網(wǎng)產(chǎn)品核心技術人員。
這些優(yōu)秀的人才都表示:互聯(lián)網(wǎng)產(chǎn)品就是以讓人上癮為目的設計的。
人性喜歡什么,手機最清楚;你愛好什么,算法就給你推送什么。
互聯(lián)網(wǎng)是如此,整個社會也是如此。
當想通了這點,你就會明白,當我們要求一個孩子自覺、自律地管理自己時,實際上是在要求他以不成熟的心智要對抗千萬程序員、心理學家研發(fā)的成癮機制,這是不現(xiàn)實的,也是不公平的。
說到底,成癮不是孩子的錯,而是社會給我們家長出的考題。
這里,洞見君有兩個字作為答案,與每一位家長分享。
第一個字是“引”。
真正的引導,始于父母放下教育者、批判者的姿態(tài),走入孩子的世界。
一位母親向“丑小鴨中學”的校長詹大年求助:“兒子剛剛12歲,我發(fā)現(xiàn)他最近在看黃片,我很著急,想講又不知道怎么講。”
詹校長回復她:“你可以給孩子講解男孩與女孩的生理、心理差別,也可以講自己青春期的心理困惑,也可以講爸爸媽媽的愛情故事,還可以給孩子看一些青春期性教育的教材。”
這位母親疑惑不已:“他才12歲呀,講這些是不是太早了?”
詹校長搖搖頭說:“孩子都已經(jīng)過河了,你還在摸石頭?對孩子進行性教育就是讓孩子成長,怎么會影響成長呢?”
孩子對很多事物會上癮、會沉迷,往往在于無知、在于懵懂,作為領航員的大人們就應該一步步帶孩子走出困境。
第二個字是“替”。
《瘋狂成癮者》作者馬克·劉易斯曾提出:成癮意味著對現(xiàn)實的轉移和逃避。
容易上癮的孩子,生活往往也是乏味的、枯燥的。
如果我們能為孩子提供一個更為精彩、更為豐富的世界,孩子的注意力可能會被轉移掉。
比如帶孩子去圖書館和博物館,帶他領略書里各種有趣的故事和歷史。 比如至少培養(yǎng)孩子一項運動興趣愛好,不管是打籃球還是游泳。
教育專家李玫瑾講過一個故事。
一位爸爸發(fā)現(xiàn)兒子在高二的時候迷上游戲,他沒有一味制止,而是帶著兒子在暑假報了一個乒乓球班。
每到周末,爸爸就要求和兒子比賽。
結果為了贏爸爸,兒子越來越加倍努力練習,越來越喜歡打乒乓球,漸漸擺脫掉了網(wǎng)絡游戲。
當孩子們有了自己的興趣,有了更為有益、更純粹的樂趣,自然不會容易成癮。
我在教育自己的兒子時,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以自己的童年視角,以自己匱乏的認知,評判孩子的上癮行為。
孩子的上癮行為,背后是時代社會的癥結。
在這個時代,我們?yōu)槿烁改刚诮?jīng)歷一場深刻的修行。
要去理解一個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的數(shù)字童年、物質化的童年。
要看見孩子的需要,看見孩子的悲歡,一起和孩子去面對這紛繁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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